等待的時間是最漫長的,許久,侍衛傳來消息,毒已經解了。
宋沇松了眉,瞥了眼城牆上的宋瑞一眼,“撤!
”
見宋沇真的撤兵,宋瑞狠狠的松了口氣,連夜帶兵趕回東楚,宋沇這次雖耗了不少财力人力,但傷亡極小,收回了幾座城池,也算旗開得勝。
這是宋沇和右相之間的約定,削減東楚兵力,讓東楚在夾縫中生存,現如今并不是除去東楚的最佳時期,況且西越糧草也不足,征戰多年,正是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
而宋沇心心念念惦記着一人,這麼多日不見,也不知如何了,想盡快解決此事,去尋蕭妧。
恍惚間,宋沇一擡眸好似在人群裡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宋沇大喜,順着目光尋去,那人又很快沒了身影。
宋沇眯着眸,難道是錯覺嗎,不,不會的。
就在這時,趙七宋來一封書信遞給了宋沇。
宋沇接過一看臉色徹底一黑,容玥帶着蕭妧果真來西越了,那方才那一眼……
“立即派人去容家四處打探!
”
趙七聞言點點頭,“屬下領命。
”
宋沇很快找到了宋湛,将玉玺以及兵符奉上,“既然你已經無礙了,太子之位我也該還回去了,我還有些重要的事要辦,你好好休息。
”
“怎麼這麼着急?
”宋湛身子還很虛弱,不過臉色看起來已經好了許多,再休養幾日就該沒事了。
宋沇臉上的笑容溫和了許多,也不掩藏那一抹寵溺,宋湛見狀笑了笑,“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成家立業了,父皇和母後那裡,有我在,你放心吧。
”
宋沇點點頭,“若有機會,自然會來看看你們。
”
說着,宋沇戴上了半截面具,換上了一身青衫布衣,潋去一身光華,将自己遮掩起來。
宋湛則換上一身華衣,又變成成了那個溫潤儒雅的西越太子。
另一頭,蕭妧和容玥跋山涉水來來到西越,一路驚險坎坷無數,兩人多次差點遇險,又遇上了東楚強征,幸虧蕭妧機靈才逃出來。
蕭妧一心惦記着趙遵,半路上聽聞西越太子死而複生并英勇無畏,扭轉了局勢,将整個西越子民救出為危難。
蕭妧對這個太子多了份好奇,容玥卻面色古怪的看了眼蕭妧,“小九,實不相瞞,我見過趙侯爺幾次,總覺得他像極了一個人,但又不敢确定,直到前些日子那副畫像。
”
蕭妧眼皮跳了跳,“什麼事?
”
容玥歎息一聲,“你先别着急,如今已經抵達西越,也不急這一時半刻,是與不是,下午就知道了。
”
容玥希望自己猜的沒錯,否則就白來一趟西越了,她甯可是趙遵騙了蕭妧。
蕭妧點點頭,心裡有幾分忐忑不安。
兩人坐在窗戶邊等候,下一刻,耳邊包廂忽然傳來嬌俏動人的聲音,容玥瞳孔猛的一縮,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
是容玲!
“表妹,先恭喜你了,姨母真是好眼力,讓容玥和親頂替了五公主和親東鳴,這次右相能棄了東楚幫襯西越,有一大半都是容玥的功勞,這次容家封賞是少不了的。
”
屋子裡一名女子對着另一名女子态度謙卑,滿是讨好的笑意。
女子正是容玲,容玲掩嘴輕笑,“還能有什麼本事,不過是跟她那個母親一樣,盡學的個狐媚子手段,使出下三濫的手段勾引右相,不過也好,倒是成全了容家。
”
容玲倒是不嫉妒容玥,語氣反而變得更加倨傲,高高在上的驕傲。
“這次也不能全是容玥的功勞,說到底,還是太子智勇雙全,膽識過人,要不然就憑一個右相,西越如何能戰勝東楚?
”
容玲提起太子,小臉滿是嬌羞,臉頰一片粉紅。
那女子立即奉承,“表妹所言極是,如今太子年紀也不小了,皇後娘娘早就有意替太子選妃,依我看呐,表妹是堂堂将軍之女,過幾日又要冊封郡主,身份和太子最是相配,太子妃之位非表妹莫屬。
”
容玲聞言小臉漲紅,倒是沒有反駁,反而信誓旦旦的模樣。
“不知容玥在東鳴如何了,聽聞都住到人家家裡去了,右相也沒要娶她的意思,就這麼晾着,右相對那位逝去的夫人,十分愛惜,容玥也是臉皮厚倒貼,丢盡了姨父的臉了。
”
女子巴結讨好容玲,知曉容珑最讨厭就是容玥了,所以變着法的打聽容玥的事告訴容玲,每一次容玲都會很高興。
容玲笑了笑,“又不是十三四的小姑娘了,在盛京又是那樣的名聲,無人敢娶,去了東鳴給人提鞋都不夠,一個人孤立無援,沒個背景,能有什麼好下場。
”
女子聞言連連點頭稱是,然後似想起什麼似的,看了眼容玲。
“表妹,這萬一容玥真落了右相的眼,回來西越,把此事告訴姨父,那你和姨母……”
這件事問到了容玥的心坎上了,容玥的心緊緊提着,手裡的杯子攥的緊緊的。
隻聽容玲掩嘴一笑,“表姐,你當真以為父親什麼都不知道嗎,若無父親許可,母親怎敢獨自将她送出和親?
”
轟地一聲,容玥整個腦子都炸開了,怔怔許久未回神。
蕭妧聽着也震驚了,容家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聽聞容将軍是位公私分明的,如今看來,傳言也不可盡信。
“容玥這也算是替容家做了件好事,容家養了她這麼多年,也算物有所值了。
”
容玲如銀鈴般悅耳動聽的聲音,說出的話卻令人不自覺蹙眉。
“還是姨母心地善良,能寬宏大量對待容玥,換成别人家的女兒,早就草草打發了,哪裡論的着她指手畫腳!
”
女子又吹捧了幾句,随即一臉八卦,“表妹,有句話不知該講不該講。
”
容玲随意瞥了眼女子,沒好氣道,“你我之間還需要藏着掖着嗎,有什麼話盡管提。
”
女子讪讪一笑,“聽聞老夫人近來身子孱弱,已經離不開藥了,若是過些日子撒手人寰,可是要守孝的,這太子妃之位……”
女子的意思不言而喻,如果真是那樣,容玲根本無緣太子妃了。
容玲聞言小臉刷的一下就變了,女子趕緊解釋,“我隻是替你擔心随口一說,你可千萬别往心裡去。
”
容玲瞥了眼女子,“我還要多謝你提醒呢,自從容玥離開,我那位好祖母傷心過度,沒幾日身子就垮了,日日纏綿病榻,母親去探她,她卻大發脾氣趕走母親……”
話說一半又停止了,容玲咬了咬唇,神色變得幽暗,一張如花似玉的容顔陰沉沉的,此刻顯得有幾分刻薄無情。
“表妹,那你可要和姨母早做打算啊。
”
女子欲言又止的看着容玲,容玲挑挑眉,“表姐是不是有什麼好辦法,不如說來聽聽。
”
女子瞧了眼四周,然後站起身附身在容玲耳邊低聲嘀咕幾句,聲音實在太小,容玥壓根聽不見,但此刻,已經氣得火冒三丈,要不是蕭妧強拉着,早就沖過去教訓那二人了。
“今日多謝表姐提醒了,一會表姐去首飾閣挑選,都記在我頭上了。
”
容玲忽然笑了笑,那女子聞言大喜,“多謝表妹,你我都是姐妹,替你分憂解難,也是應該的。
”
容玥氣得哆嗦,“這賤人一刻不消停,全都是為自己着想,一個老人家能礙着什麼了?
”
不用想,最後沒聽到的那些話,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在算計什麼。
蕭妧看了眼容玥,“我理解你的心情,既然咱們來了西越,就不會袖手旁觀,你也不要聽容玲胡說八道,總要弄清楚才是。
”
容玥擡眸看了眼蕭妧,有幾分心虛和愧疚,她慫恿蕭妧來西越,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回家看看祖母,順帶弄清一些事,不能白白被人算計了。
蕭妧也不在意,一把握住了容玥的手,堅定道,“隻要你能帶我回相府就成了,否則父親一定會打斷我的腿。
”
容玥笑了笑,“這是自然,我哪會讓你一個人在外。
”
不一會,樓下發出呐喊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
容玲頓時朝着窗戶外看去,小臉泛紅,目光緊緊的盯着人群裡最耀眼的那人,論身份,西越中以他為貴,論容貌,在西越更是找不出一個能夠與之媲美的。
百姓齊聲歡呼迎接,隻見一匹黑色駿馬上端坐一人,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被金冠高高挽起,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流露出的星光熠熠,令人不自覺被吸引。
但那張臉,蕭妧再熟悉不過了,蕭妧驚訝的倒抽口涼氣,那張容顔竟然和趙遵一模一樣。
這精緻的容顔,深邃的五官,以及周身散發矜貴的氣質,眉宇間少了一抹狂傲不羁,多了一抹溫和……
“他是西越太子宋湛!
”容玥忽然道,“之前見到趙侯爺畫像時,我也吓了一跳,天底下怎麼會有兩個長的這麼相像的男子,而且,據我所知,太子一直未離西越,所以不可能是趙侯爺。
”
這也就是容玥沒想明白的地方。
蕭妧渾身發冷,忽然想起早上隔着人群見到的那個背影,僅僅一閃而逝,還未來得及瞧清楚就被人群沖散了。
那人又是誰?
蕭妧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世上怎麼會有人長相一樣呢,一舉一動都是出奇的相似,不同的是,兩人各自的氣質,一個溫和儒雅,一個狂妄不羁。
蕭妧忽然想起一本野史記載,之前有一個大戶人家的夫人,誕下兩名男嬰,被視為不詳,所以當地村民将那夫人當成了女,活活沉了塘,連那兩個孩子也沒放過,巧的是,那戶人家後來漸漸沒落了。
後來,但凡有人生下兩名男嬰,按照習俗一定要除去其中一個,輕則家中大亂,重則惑亂朝綱,若是官宦人家更是十分嚴謹,幹脆兩個都去掉,以除後患。
而巧的是,西越趙皇後所生的就是一對龍鳳呈詳,一個西越太子,一個朝傾公主。
“小九,你沒事吧?
”容玥輕聲道。
蕭妧臉上的笑意有些發冷,搖了搖頭,目光一直盯着那張熟悉又陌生的容顔。
若被她猜對了,蕭妧心裡湧出一股怒火,絕饒不了他!
“太子殿下果然英俊潇灑,非常人能比,表妹可真是好福氣。
”
女子忍不住心花蕩漾,羞澀的看着緩緩走過的男子,一顆心猶如小鹿亂撞。
容玲小臉一紅,看了眼女子,心裡惦記着方才那件事,“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