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哒,一滴滾燙滴在了蕭妧手背,蕭妧擡眸,隻見慶樂眼角閃過晶瑩。
慶樂之所以一直強忍着,也全都是為了多看眼秦昀霆,可如今這一幕實在礙眼。
“表哥!
”蕭妧輕笑着上前,下一刻臉色又變了,隻見甄顔身子一軟,直接倒在了秦昀霆懷裡。
秦昀霆直接抱着甄顔進了院子,厲聲對着小厮道,“快去請太醫!
”
小厮聞言拔腿就跑。
慶樂站在門口處生生被秦昀霆撞了下,要不是蕭妧扶着,差點就坐在了地上。
“秦公子!
”慶樂忍不住開口。
秦昀霆頓住腳步回眸,瞧了眼慶樂,“你是?
”
“表哥還是快讓人瞧瞧甄大小姐吧。
”蕭妧拉着慶樂,看了眼秦昀霆,秦昀霆聞言轉身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慶樂苦笑,“原來他壓根就不認識我,全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
蕭妧歎息一聲,“慶樂,你和表哥根本就不适合,強扭的瓜不甜,何必委屈自己呢。
”
慶樂聞言擦了擦眼角,沖着蕭妧笑笑,“你說的沒錯,我是堂堂郡主,這麼點事難不倒我,還怕自己嫁不出去不成?
”
“誰說的,慶樂郡主舉世無雙,是我表哥沒這個福氣。
”蕭妧笑着逗慶樂開心,慶樂也十分配合的擠出笑容。
蕭妧也知道慶樂心裡很難過,但經此一次,應該看清了許多事才對,有些事時間久了,自然就忘了。
慶樂回了郡主府以後,倒頭就睡,睡了整整兩日,哭過了笑過了,一睜眼又是美好的一天。
“青翡,梳洗吧。
”慶樂是個開朗的女子,雖沒經曆過感情但心緒向來豁達,沒必要跟自己過意不去,想通了什麼都好解決。
“是!
”青翡十分高興,忙不疊的讓小丫鬟打水,替慶樂洗漱。
慶樂剛換好了衣裳,這頭進來一名丫鬟,“郡主,太後宣诏郡主進宮一趟。
”
慶樂聞言,“成,我這就去。
”
許久未進宮了,慶樂準備了一番就去探望連太後,慶樂嘴甜又乖巧,加上慶樂是在連太後膝下長大的,所以連太後對慶樂有幾分疼愛。
“慶樂給外祖母請安。
”
連太後招招手,“快來讓哀家瞧瞧,有些日子不見了,也不知道來宮裡瞧瞧哀家。
”
慶樂吐吐舌,“慶樂知錯,回頭一定天天進宮給外祖母請安。
”
兩人說笑了一陣子,連太後忽然道,“慶樂,你年紀也不小了,可有意中人?
”
慶樂怔了下,心裡忽然升起一絲警惕,故作嬌羞的紅着臉,“外祖母是嫌棄慶樂聒噪不成,慶樂還想多陪陪外祖母幾年。
”
“那怎麼行,你是女兒家遲早要嫁人的,錯過了機會日後可就再難找好的了,你母親是個糊塗的,
外祖母不管你誰管你?
”
連太後故意闆着臉,“哀家一個老太婆有什麼好陪着的,和你同齡的官家千金不少都做了母親,你連婚事都沒着落呢。
”
慶樂嬌羞的跺跺腳,“外祖母慣會取笑慶樂,外祖母不說,慶樂隻當自己還小。
”
連太後掩嘴笑了笑,“好了好了,不說了一會該惱了,回頭好好想想這件事。
”
慶樂又陪着連太後用了午膳,直到連太後睡了午覺才離去,一出門,小臉就垮了。
“昨日秦國夫人和秦大夫人進宮給太後請安,還有近日京都新提拔一名大官,是從杭州來的。
”
書琴低聲在慶樂耳邊說道,慶樂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果然是無利不起早,八成是動了心思。
”
隻是,秦大夫人進宮給太後請安,說了些什麼,能提及自己?
慶樂甩甩頭,一隻腳剛踏出宮門,迎面走來一名男子,一身銀衣铠甲疾步匆匆,慶樂頓住腳步。
男子也停下了腳步,并且主動打了個招呼,“郡主。
”
慶樂怔了怔,擡眸看向男子,“秦公子。
”
“那日無意碰了郡主,郡主沒事吧,聽甄大小姐說那日是郡主一手解了秦府的困境,多謝郡主出手相助。
”
秦昀霆拱手十分客氣道。
慶樂聽了前半句還有幾分欣喜,可不知為何聽了後半句又有些失望,是因為甄顔提了,所以才會對自己關注嗎?
慶樂淡淡一笑,“秦公子不必客氣了,不過看在和秦大小姐相交一場的份上舉手之勞罷了。
”
秦昀霆也跟着笑了笑,“這是家傳跌打損傷的膏藥,郡主若是不嫌棄……。
”
“不必了,本郡主并未受傷,秦公子多慮了。
”慶樂淡笑婉拒。
秦昀霆怔了下,然後才覺得有些失禮了,歉意的笑了笑,“是微臣失禮了,告辭。
”
慶樂還是忍不住轉眸,“秦公子和甄大小姐的好事不知何時能落定下來?
”
秦昀霆先是忍不住笑了笑,眸光刹那間變得柔和三分,“這件事尚未着急,不過應該快了。
”
慶樂苦澀一笑,哼了一聲擡腳就走了,秦昀霆一頭霧水笑了笑趕緊進京去了。
“郡主,上車吧。
”
坐在馬車上,慶樂瞧了眼手腕上的青紫,回眸瞥了眼青翡,“去給本郡主配一副好的金創藥,越快越好。
”
青翡點頭應了。
下午慶樂提着膏藥就去了相府,将膏藥遞給了蕭妧,“這膏藥麻煩你替我轉交給秦二公子,上次救了我,想必身上也受傷了。
”
蕭妧擰眉,“一時半會怕是見不上煜表哥,昨日煜表哥病發身子不适,被秦家送去了郊外莊子上靜養,一時半會回不來。
”
慶樂聞言點點頭,一個庶子去了莊子上休養而非府中休養,可見秦煜在秦家病不好受寵,若換成了秦昀霆,一定會細心安排,照顧妥當,這就是嫡庶之别。
“秦二公子身子本就纖弱,如今再去莊子上,無人照料又沒有大夫,豈不是雪上加霜?
”
慶樂蹙眉,她對庶子一向沒什麼好感,但對秦二公子也沒有抵觸。
蕭妧淺笑,“煜表哥身子不适,大舅母又怕煜表哥沖撞了韻表姐,所以才将煜表哥送走,等韻表姐成婚後再接回來。
”
蕭妧見慶樂發呆走神,晃了晃慶樂,“怎麼好端端的發起呆了。
”
于是慶樂一五一十就把連太後的話告訴了蕭妧,蕭妧聞言臉色巨變,“慶樂,你可千萬要小心啊,太後是在利用你。
”
慶樂聳肩,低着頭有些悶悶的,“我自然清楚,你放心吧,我會小心謹慎的,我除了郡主身份能拉攏以外,還有什麼呢……”
又陪着蕭妧說了幾句話,慶樂就離開了相府,天色漸黑,慶樂腦子裡倏然湧現那一雙清亮如星的眼眸來。
“去北郊!
”
大約趕了兩個時辰的路,停在一座莊子前,慶樂站在門前猶豫了下,隻覺得大晚上過來送藥似乎有些不好,于是掉頭就要回去。
走了一半又頓住,猶豫了會轉身又重新上了馬車。
“青翡,你将這藥送進去吧。
”慶樂将手中的藥遞給了青翡,青翡點點頭,上前扣響了大門。
良久,一名婆子探出頭來,一臉嚴肅,“你是誰啊,大半夜敲什麼敲?
”
青翡從腕間褪下一隻镯子,那婆子臉色才緩和了些,“姑娘,你找誰?
”
“我來找秦二公子。
”青翡剛一說完那婆子将镯子又還給了青翡,臉色立即變了。
“你找錯地方了,這裡沒有什麼秦二公子。
”
“哎哎,嬷嬷,這不是秦家的别苑嗎,秦二公子就在這裡養病啊。
”青翡攔住那婆子,不讓她關門,誰料想那婆子竟一腳踢向了青翡,“一個大姑娘家家的,三更半夜來找男子,知不知羞啊!
二公子豈是你想見就見的!
”
青翡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掌心都被擦破了皮,那婆子啐了一口,“我警告你少多管閑事,早早離開這裡,秦家你可得罪不起。
”
說着那婆子重重的關上了門,青翡委屈的紅了眼,“郡主,奴婢無能。
”
慶樂擡眸,“回去吧。
”
就在這時書琴臉色一變,一把捉住了慶樂的胳膊,“郡主,那有個人影!
”
慶樂順着視線看去,之間不遠處一個人影緊扶着牆,步伐闌珊的緩緩移動,黑夜中隻瞧見了影子恍過,不仔細瞧根本看不出來。
不一會隻聽悶哼一聲響,那人應聲倒在地上,掙紮了好一會才撐起上半身,應該是受了重傷。
“郡主,危險。
”青翡攔住了慶樂的腳步,“這裡太危險了,咱們走吧。
”
慶樂始終盯着黑暗中那一抹人影,轉身欲要上馬車。
“該死的,快找找人怎麼不見了,千萬别讓人跑了,昨日的教訓還不夠讓他長教訓,真拿自己當少爺了,病怏怏的能跑哪去?
”
院子裡很快亮起了燭火,時不時傳來婆子的斥責,“給我睜大眼睛了找!
”
慶樂倏然擡眸,“書琴,快去把他帶回來,那是秦二公子。
”
“是!
”
書琴極快的朝着黑影走去,果然是秦二公子,益腎皿淋淋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幾人将秦煜擡上馬車,慶樂冷聲道,“回府!
”
夜色凝重,慶樂瞧不清人到底傷的如何,隻知道鼻尖一股濃濃的皿腥蔓延,還有手上粘膩的觸感,肯定傷的不輕。
“快去給蕭九姑娘送信,讓她派一個信的過的大夫來郡主府。
”
慶樂對着書畫道,書畫聞言立即跨上馬,快馬加鞭的離開了。
慶樂心緊提着,一個時辰後終于趕回了郡主府,讓人将他掩蓋住才擡回屋子。
一進屋子有了光,慶樂瞬間倒抽口涼氣,隻見男子瘦弱的身滿是傷痕,還有好幾處深可見骨,傷口處青紫高高腫起,衣服沾滿了皿迹,連着肉幹枯黏在一起,讓人不忍瞧。
秦煜睜開眸子,唇色慘白如紙,打量了眼四周,動了動身子。
“你别亂動。
”慶樂按住了秦煜的身子,“你身上還有傷,一會大夫就來了。
”
秦煜瞥了眼慶樂,“不必了,放我離開。
”
“你渾身是傷就這麼出去,不到兩個時辰就會皿流而亡,你上次救了我一命,我也不能見死不救,你放心吧這裡是郡主府,沒有人知道你在這裡。
”
慶樂哪能讓他就這麼離開了,低聲勸着,“這裡沒有人打攪,你好好養好身子才是真的。
”
秦煜仍一臉警惕,“你怎麼會去那裡,是秦昀霆派你來的?
”
慶樂氣憤的漲紅臉,“跟他有什麼關系,我是見你上次救我給你送藥去了,那個婆子兇得很沒讓進,恰好碰見你暈在牆角,所以才将你帶回來。
”
秦煜一聽松了口氣,“别告訴任何人我在這裡。
”
慶樂要被氣笑了,一個人受了這麼重的傷嘴皮子還這麼利索,還真是頭一次見。
不一會大夫來了,替秦煜整理完傷勢已經快淩晨了,大夫開了藥方,慶樂命人去煎,又馬不停蹄的給送來。
“郡主,秦二公子睡了。
”青翡低聲道。
折騰了一晚上,慶樂低頭身上全都是皿迹斑駁,見他蒼白的容顔較之前好些了,才松了口氣,調侃道,“難得見他還有安靜的時候。
”
慶樂匆匆換了件衣衫,隻聽青翡道,“郡主,秦二公子有熱了。
”
“快去瞧瞧。
”
慶樂伸手放在秦煜額頭,一陣滾燙,令原本蒼白無力的容顔變的潮紅,緊緊的抿唇,無助的像個孩子一樣蜷縮着。
“沒事沒事,快去把藥熬了,過了這一晚明日就差不多了。
”大夫一直看守在一旁,低聲道。
秦煜的燒是三個時辰以後退的,天色早已大亮,慶樂瘦小的身子被折騰的有些吃不消。
“郡主,奴婢準備了早膳。
”青翡道。
慶樂點點頭,筷子剛放下,蕭妧就來了。
“出了什麼事了,大晚上急匆匆要大夫,昨夜守衛看的緊出不去,讓我着急一晚上。
”
蕭妧是天一亮就起了,右相上朝後立馬就出門了。
慶樂小臉略顯憔悴,對蕭妧毫不隐瞞,“昨日我去一趟北郊秦家别苑,然後把你欲表哥帶回來了,他深受重傷一直昏迷不醒,我信不過旁人,所以才找了你。
”
蕭妧一聽轉身就去了隔壁屋子探望,好一會又回來了,“吓死我了,你們沒事就行了。
”
“聽聞秦國公和秦國公夫人是個開明的,怎麼對一個庶子不重視,短短兩天傷的這麼重,依我看,你那位韻表姐出嫁了,秦二公子早就一命嗚呼了,連個下人也敢對他動手,秦家就一點不考慮名聲嗎?
”慶樂不解地問。
蕭妧歎息,“我外祖母身子不好,外祖父向來不過問後宅,一心撲在了外祖母身上,大舅舅不管事,我大舅母又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煜表哥之前一直在邊關,前些日子煜表哥的生母易姨娘病逝,所以煜表哥才會回京。
”
慶樂點點頭,“秦二公子都病成那樣了,能跟秦大公子争什麼,秦大夫人未免太不知分寸了。
”
“大舅母一向心狠,誰叫煜表哥不是從她肚子裡蹦出來的呢。
”
蕭妧擰眉沉思,“之前雖都在邊關,可煜表哥一直和易姨娘住在山上,好幾年未見面,大約是忘記了煜表哥的存在,這冷不丁出來這麼大一個庶子,一旦威脅昀表哥地位,自然不能容忍了。
”
“呵,大約是猜不到一個病秧子能活到今日吧。
”慶樂對秦大夫人的印象差到了極點。
“郡主,秦二公子醒了。
”
慶樂聞言站起身,蕭妧也跟着去了隔壁屋子。
秦煜搖搖晃晃站起身,不顧丫鬟的阻攔就要出門,“讓開!
”
“煜表哥受了這麼重的傷是要去哪裡?
”
秦煜擡眸看見了蕭妧,緊抿着唇,眸光依舊冷冽。
若蕭妧瞧的沒錯,秦煜眼中是一抹極大的恨意,如滔天海浪将人淹沒。
“表哥就這麼出去了,可對的起救了你的慶樂,難道表哥就任由人踐踏宰割?
”蕭妧試探了句,“表哥難道不想報仇了嗎?
”
秦煜倏然看了眼蕭妧,又看了眼慶樂。
“對啊,你養好身子,誰欺負你了回頭再欺負回來,何必白白送死,讓人看了笑話呢。
”
慶樂也跟着附和了句,秦煜眼中的警惕才消散了些。
“救命之恩兩兩相抵,郡主不必受秦煜牽連,秦煜不過是個庶子,不勞郡主費心。
”秦煜冷聲道。
慶樂擰眉,“你這人真是好賴不分,我救你難不成就一定要圖什麼嗎,這裡是郡主府,不會有人打攪你休養,本郡主名聲本就很糟,也不差你這一樁,等你養好了身子,你要離開我絕不攔你,費了那麼大勁将你救回可不是讓你糟踐自己的。
”
秦煜擡眸瞧了眼慶樂,灰暗的眸子乍然有一抹亮光閃爍,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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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留言我都看見啦。
表着急,二老表和郡主這條感情線鋪墊完畢,坐等二老表雄起!
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