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傑的挑釁與敵意實在太過明顯,這使得薛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有點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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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胡耍泥巴的頑童、更像個尖酸嚼舌的婦人!
“早知如此,我真該派我的女婢來這一趟。
”薛紹說道。
這冷不丁的一句回話,讓王孝傑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他怔住了。
薛紹已經不請自安的坐下了,就坐在阿史那忠節的對面。
這讓阿史那忠節很是局促不安,都不敢正眼來看薛紹。
這時王孝傑總算是已經想明白原來薛紹是在挖苦他,他頓時又氣又急還很羞惱,但又不好發作了。
因而隻能是在心裡罵道:他娘的這個小白臉罵人不帶髒字還拐上好幾個彎吵架看來不是對手了,換别的!
手足無措的阿史那忠節總算是找到了一件事情做,給薛紹倒茶。
薛紹倒也不客氣,拿起來就喝。
王孝傑看到薛紹這副模樣就很來氣,急道:“你來幹什麼?
”
“總算是問起正事了。
我還以為,你隻對嚼舌罵仗感興趣。
”薛紹放下了杯子,正色看着王孝傑,“我以統帥的名義,親自來向你傳達一項重要命令。
”
“哈哈哈!
”王孝傑頓時放聲大笑,“統帥?
哪國的統帥?
”
“大唐的統帥。
”薛紹從懷裡拿出了一份聖旨遞給王孝傑,“你自己看。
”
王孝傑頓時睜大了一圈眼睛,幾乎是一手搶過了聖旨。
看完後,他愣了半晌。
這時薛紹站了起來,說道:“我本不想以這樣的面目和姿态與你講話。
但現在看來,我們之間除了命令和服從,大概也沒有别的合作之可能了。
”
王孝傑慢慢的卷好了聖旨遞還給薛紹,面無表情的說道:“你想怎麼合作?
”
薛紹笑了,和王孝傑這樣的人真是沒什麼多話可講,他最大的底氣和最大的軟肋都在于,他是太後的死忠。
那麼對于朝廷的明文号令,他是一定不敢違抗的。
“既然你問的是合作,那我就跟你說一說我的想法。
”薛紹接回聖旨,不急不忙的坐了下來。
阿史那忠節再次倒茶。
王孝傑看着阿史那忠節這副誠惶誠恐的模樣,打從心底裡來氣。
“你也坐。
”薛紹像是一個好客的主人。
王孝傑忍着氣,坐下了。
“我的想法,有這麼幾個。
”薛紹開說了,“第一,你和安西虎師帶上你們想要的所有戰利品,即刻班師回朝。
河隴之事,從此與你們無幹。
”
王孝傑臉色一沉明顯是接受不了這個方案,冷冷道:“你說,我在聽。
”
薛紹不動聲色的繼續道:“第二,你們可以繼續留在河隴,直到你自己願意離開為止。
但在此期間,安西虎師必須完全服從我的号令,聽從我的調譴。
”
王孝傑當場就笑了,還是拍着桌子大笑。
顯然,第二個方案他也沒有接受之可能。
薛紹并不理睬他這副犯傻似的态度,繼續淡定的說道:“第三,安西虎師撤去包圍,把郁石山上的敵軍交給我,讓我來解決他們。
我保證,收複靈州一戰的所有功勞都會是你們的。
待郁石山之事完畢後,我将率領朔方軍馳援河北。
到時,你可以率領安西虎師與我同去。
”
王孝傑聽完之後沉吟了片刻,說道:“到嘴的肥肉讓你叼去,事後我還得給你充當打手。
這怎麼看,我都沒有半點好處。
”
薛紹說道:“河隴之役大局已定,就算沒有安西虎師的突然插手,我薛某人也能在彈指之間收複靈州。
你信嗎?
”
王孝傑頓時目露光光臉皮繃緊,咬着牙闆不吭聲。
薛紹知道他信了,并且他還聽出了自己的弦外之音其實是在指責,安西虎師才是攔路搶截争奪軍功的人。
他淡淡的笑了一笑,繼續道:“當然,安西虎師收複靈州也并無不可,這省了我們很多事情,更重要的是節約了寶貴的時間。
因為大唐與突厥此一役,主戰場并非是河隴而是在河北。
突厥的可汗骨咄祿、謀主元珍還有統帥默啜,三人一同在河北督戰,其動用的兵力不下三十萬之衆。
河隴之戰的勝利不過是局部之小勝,稍稍的削弱了一下突厥人的側翼牽制力量而已。
如果王将軍真想建功立業證明自己,如果安西虎師當真是一支忠勇能戰之師,河北才是你們最該馳騁的大戰場。
”
王孝傑咬牙擰眉,眼神相當淩厲的瞪着薛紹,就是不說話。
旁邊的阿史那忠節看他王孝傑這副樣子很有一點心慌,因為他了解王孝傑,但凡王孝傑露出這樣的表情,那不是要打架就是要殺人了。
但這一次王孝傑還真是沒有像阿史那忠節預料之中的那樣做,隻是牙縫裡蹦出了一句,“就算去河北,王某人和安西虎師也不會聽由你的擺布!
”
“我沒興趣擺布你們。
這隻是一個建議,或者說是一個邀請。
”薛紹淡淡一笑,說道:“并州有一個人,你們安西虎師的人肯定都想見他一見。
”
王孝傑頓時嚯然而起,“老帥在并州?
”
“他指揮了并州保衛戰,并已得勝。
”薛紹也站了起來,“三個方案我都已經說了,你們想清楚之後再給我答複。
”
王孝傑闆着臉冷冷的道:“如果這三個方案,我都不接受呢?
”
薛紹面無表情的揚了揚手中的聖旨,“那就強制執行第一個方案。
”
“你可以試試!
”王孝傑的語調鬥然擡高,怒氣昂揚。
由外的侍衛聽到王孝傑的咆哮都沖了進來,殺氣騰騰的把薛紹圍在了中間。
不遠處的郭安等人看到了動靜,都很焦急,但也都站着沒有動彈。
阿史那忠節急了,連忙護到薛紹身前大叫道:“退下,都退下!
……兄弟,你叫他們都退下!
”
侍衛們根本不理睬阿史那忠節。
薛紹慢慢将他從自己身前扒開了,淡然道:“王孝傑,你聽着。
今天隻要你的人敢碰到我的一根頭發絲,就全都是以下犯上的死罪。
”
王孝傑大笑,“你怕了?
”
“薛紹懼怕的東西是有,敬畏的事物更多,但你王孝傑絕對不在此列。
”薛紹淡然一笑,說道:“現在我要離開了,叫你的人閃開,我不想我的手沾上自己人的皿。
”
這些侍衛都是殺人見皿的猛漢子,聽了薛紹這話都來了火氣,伸就要拔刀。
阿史那忠節這下真急了,連忙動手按住身邊幾人不許他們拔刀,急道:“拔刀即是犯上,萬萬不可啊!
”
“都退下!
”王孝傑大喝一聲,衆侍衛們整齊一愣,紛紛帶着怒氣退了出去。
薛紹看着王孝傑,“十二個時辰之内,給我答複。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寬容!
”
“你!
……!
”王孝傑氣煞了,一臉通紅雙眼充皿,看那架式就要揮拳上來揍薛紹。
薛紹呵呵一笑,“你打不過我的。
”
王孝傑滿肚子火氣像個炸藥包一樣,當場就被引燃了。
剛要揮拳,阿史那忠節奮盡全力撲向王孝傑,兩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放開我!
你瘋了!
放開我!
!
”王孝傑不停掙紮大聲咆哮。
阿史那忠節拼盡了吃奶的力氣死死纏着王孝傑,一邊叫道:“少帥,你先走!
……王将軍一定會盡快給你答複!
”
“頑童一般,成何體統!
”薛紹搖頭笑了一笑,走出了帥帳。
身後傳來王孝傑的如虎咆哮,“薛紹,我與你誓不兩立!
”
薛紹呵呵一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
帥帳外的侍衛們,幾乎全都是在眼中噴火的目送薛紹走出去。
到了營門薛紹看到自己的刀挂在一個刀架上,隻是笑了一笑,自己上前将刀取下挂在了腰間。
轉頭一看,郭安等人整齊标直如鐵槍的站作一排,仿佛連表情都沒有動過。
但是他們的身上,全都濺滿了一身的泥水。
薛紹扭頭看了看旁邊正在慢慢蹓跶的幾個安西虎師的騎兵,笑了一笑,說道:“我很欣慰,回來之後不用罵你們也如頑童一般。
”
郭安等人原本是個個憋了一肚子鳥氣,聽薛紹這麼一說當場哈哈一笑,全都釋懷了。
“回營!
”
薛紹等人的馬蹄剛剛揚起,王孝傑從帥帳裡沖了出來,乍乎乎的要去拿兵器架上的弓箭。
阿史那忠節急忙也沖了出來又将他抱摔在地。
“兄弟,你怎能如此沖動?
!
”
“拼着官不做命也不要了,我今天也要幹死這小白臉!
”
阿史那忠節被他氣煞,索性懶得攔他了,“射,你射!
!
”
“欺我不敢?
”
“趕緊射!
”
王孝傑咦呀大叫一聲拉弓滿圓,對準了薛紹的背影。
阿史那忠節在一旁恨得牙癢癢,“射啊,再不射人跑遠了!
”
“……”王孝傑咬牙牙齒骨骨作響,臉皮直顫,那枚箭卻死活射不出去。
“頑童,你就是個頑童!
!
”阿史那忠節氣得大罵起來。
“幹他娘!
”
王孝傑怒罵一聲把箭射了出去,卻聽得嗡的一聲悶哼,那枚箭射在了轅門旁的一顆大柳樹上。
阿史那忠節冷笑,“真可惜,薛紹肯定是不會爬樹,不然你還真就射中他了!
”
王孝傑怒不可遏的扔了弓,惡狠狠的瞪着阿史那忠節,“還是不是兄弟?
”
“若非是真兄弟,今天我就不攔你了!
”阿史那忠節也沒了好脾氣,氣乎乎的道,“我勸你冷靜考慮薛紹提的三個方案。
這件事他是占着理的,你再糾纏那就是無理取鬧!
”
王孝傑氣得眼睛都要翻白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叫道,“無理取鬧?
你說我無理取鬧?
!
”
“對。
”阿史那忠節看來是不打算給王孝傑再留什麼面子了,冷冷道,“像婦人撒潑一般,無理取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