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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血淋淋的人頭

極品驸馬 蕭玄武x 3797 2024-01-31 01:14

  高山巍巍,綠野萬裡。
牛羊雲集,兵戈似雪。

  于都今山的腳下,曾是漠北大草原上水草最為豐美的一個大牧場。
這裡蘊育了無數的牛羊,同時也蘊育了草原民族的文明和無數的骁勇鐵騎。
如今,戰敗之後的突厥叛軍舍棄了他們的黑沙牙帳,遷居至此。

  初來之時他們不過萬餘敗軍,但是很快,各部敗散的殘卒先後彙集至此,加上阿史德溫傅擁有極強的縱橫捭阖之能極善結交草原部族,一番遊說與威逼利誘之下,室韋、鐵勒等諸多大小部族的兵馬,又先後雲集而來。

  于都今山腳下,又有了十五萬騎兵。

  阿史德溫傅是名符其實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現在他又有了向裴行儉、向唐朝叫闆的實力。

  如今,阿史德溫傅多少有一點洋洋自得。
雖然此前三戰三負,但他麾下的兵力很快得到了恢複。
反觀唐軍,雖然連勝連捷兵力占優,但他們出征已久師老兵疲後勤補給也很困難。
再加上唐朝内部不穩,最典型的一個事例――就連并州大都督府的長史李崇義這位封疆大吏都在這個戰争的節骨上被拔除了。
由此可見,唐朝的内部正陷入了一場激烈的權力争奪的紛亂之中。

  敵亂則我喜,阿史德溫傅及其麾下,無不暗暗欣喜、信心拳拳。

  但是眼下對于突厥叛軍而言也有個當務之急,那就是他們的可汗伏念還落在唐軍的手上。

  按理說,可汗被俘,這是草原叛軍的核心力量突厥部族的舉族之恥與舉族之急。
無論如何,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奪回或是換回伏念可汗。
表面上,阿史德溫傅也一直在積極的與唐軍統帥裴行儉交涉此事。

  使者在兩軍之間不停奔走,一來二去花費了一兩個月的時間,總算達成了一個折中的方案――唐軍答應先行送回被俘的公主,同時派使者來于都今山與阿史德溫傅當面商談罷兵議和之事。

  實際上,無論最後和談的結果如何,阿史德溫傅最重要的一個目的已經達到了――拖延時間、重聚兵馬。

  現在于都今山腳下的十五萬騎兵,才是阿史德溫傅真正想要的。
這個事實證明,就算沒有伏念,阿史德溫傅也能獨自召來十幾萬大軍。

  兵權在握、大權獨攬的感覺實在美妙。
阿史德溫傅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個新興的突厥汗國在自己的經營之下強勢堀起,廣袤萬裡的大草原,将由他阿史德溫傅一人說了算。

  時局變遷有如風雲變幻,對阿史德溫傅而言,如今的伏念已經失去了最初的利用價值。
現在,他巴不得借唐朝之手殺了伏念,免得讓他回來坐享其成,跟自己争權分權。

  就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哪裡比得上唯我獨尊?

  在阿史德溫傅看來,就算伏念回來了也隻是做個傀儡擺設,那也遠不如自己大權獨攬、親自發号施令來得舒坦。

  這些私心,阿史德溫傅絕對不會對外人輕言道說。
但是他的心腹重臣阿史特格是看在眼裡、知之甚詳,否則阿史特格也不會舍棄了他以往效忠的伏念可汗,轉而投靠到阿史德溫傅的麾下。
為了向新主子示以忠誠,阿史特格出謀劃策,要在唐軍使者的身上做一筆文章,派出自己的戶奴私兵扮作草原上的馬匪,在半道上截殺唐使、奪走公主。

  如果唐使被殺,自然就沒有和談。
沒有和談,伏念就不可能再回來。
若能奪回阿史那氏的公主讓她與阿史德溫傅之子成婚,那樣阿史德溫傅的就更能名正言順的号令突厥全族、号令草原各部,其勢必然大漲。

  阿史特格的這個如意算盤,打得不可謂不妙。

  ……

  一匹快馬風馳電掣般從南方奔來,帶來了薛紹寫給阿史德溫傅的一封書信。

  大毳帳裡,年近半百的阿史德溫傅端坐在狼皮大椅上展信而觀,如同鷹鸠一般銳利的褐色眸瞳當中飛閃而過一抹殺氣,随即哈哈的大笑。

  阿史特格就在他旁邊,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汗為何如此大笑?

  “你看吧,這是唐軍使者寫給我的書信!
”阿史德溫傅随手就将書信遞給了特格。

  與阿史德溫傅年齡相若的特格體格瘦小身材還有一些佝偻,在虎背熊腰、須發如同雄獅一般濃密的阿史德溫傅面前,他就如同一隻綿羊那樣溫順和渺小。
他恭恭敬敬的拿過書信一看,枯瘦的臉皮頓時繃緊,神色大變的驚道:“唐軍居然派了薛紹為使?

  “怎麼,你害怕他?
”阿史德溫傅拿起一杯羊奶酒慢悠悠的喝,慢悠悠的說。

  阿史特格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直接回答,隻道:“此人出身高貴,是唐朝新進崛起的一員貴族戰将,上次奇襲黑沙的事情就是他幹的。
據說,他即将迎娶唐朝的太平公主成為名聲顯赫的唐朝驸馬,此外他還是裴行儉的學生。

  “那又怎麼樣?
”阿史德溫傅的表情很古怪,似笑非笑。

  “我們不能輕視他!
”阿史特格說道。

  阿史德溫傅放下了酒杯,呵呵一笑,“我睿智的謀主先生,你的計策敗露了。
你還是說一說,如今該要如何補救為好?
如若操持不當,薛紹就要帶回阿史那氏的公主,将截殺一事在草原部族當中廣為傳播,那會使得我們内部相當猜忌、人心離散。
再者,此事如果讓大可汗知道,他也饒你不得!

  阿史特格一聽,頓時吓得魂不附體慌忙拜倒在地,“可汗救我!

  “謀主請起!
”阿史德溫傅笑眯眯的将阿史特格扶起,說道,“不用害怕,薛紹隻是在妖言惑衆的吓唬人,他隻是害怕我們再次派人去截殺而已。

  “那……臣是不是應該停止一切行動,然後派出軍隊去将唐軍使者迎接護送到于都今山來?
”阿史特格小心翼翼的問道。

  阿史德溫傅微微一笑,“就聽謀主的。

  “那臣這就去辦了……臣告退。
”阿史特格撫兇彎腰的拜禮,小心翼翼朝後退出,滿頭大汗衣襟都濕透了。

  阿史德溫傅再度拿起酒杯,看着酒杯中乳白色的羊奶酒,禁不住呵呵一笑。

  阿史特格的“截殺”之計,其實是很有價值的。
但是,當阿史特格向阿史德溫傅提出此計之時,阿史德溫傅隻是采取了“默許”的态度――不支持,也不反對。

  阿史特格想要立功示忠,他有他的如意算盤;阿史德溫傅的心機則是更加深沉――其計若成,阿史德溫傅當然能夠坐收最大的好處;其計若敗,全是阿史特格一人所為,阿史德溫傅自然不會讓髒水潑到自己的身上。

  酒杯往桌上一頓,阿史德溫傅喝道:“來人,将埃屯特勤叫來!

  少時過後,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走進了大毳帳中。
他穿着一身從唐軍那裡繳獲來的明光戰甲,腰間佩有一柄四尺多長的明亮大彎刀,頭發結成許多的辮子,身材如同阿史德溫傅一樣的虎背熊腰,鷹目虎口獅鼻濃眉,眼眶深陷顴骨很高,長相頗為怪異――也可以說是醜陋。

  青年解下彎刀交給帳前的衛士,走到阿史德溫傅的身前恭恭敬敬的單膝跪下,親吻阿史德溫傅的靴尖,“孩兒拜見偉大英明的父汗,願父汗永遠像金山一樣的偉岸與高大,像太陽一樣的光明與永恒!

  這青年就是阿史德溫傅的兒子――阿史德埃屯,草原人稱其為“埃屯特勤”。

  埃屯是突厥語中“黃金”的意思。
“特勤”是突厥部族當中的一個官名,一般由突厥汗室的嫡系子弟與宗室來擔任,同時也是突厥人對王子的尊稱。

  “特勤,起來。
”面對自己的兒子,阿史德溫傅的表情不怒而威,沒有半句多言直接說道:“我要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請父汗訓誡。
”埃屯面對自己一向強勢的父親,幾乎不敢直視于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有人想要半道截走你心愛的女人。
”阿史德溫傅說道。

  埃屯頓時鷹眼圓瞪怒氣勃然,“是誰?
我要殺了他!

  阿史德溫傅冷冷的一笑,“他剛剛從這裡走出去,準備率領兵馬親自前去動手。

  “是特格?
”埃屯大喝一聲,“這個如同野狐一樣陰險的卑鄙小人,我現在就去親手殺了他,然後親自帶兵去迎回我心愛的公主!

  阿史德溫傅坐了下來不再言語。
他的臉上泛起了高深莫測的微笑,重新擔起那杯喝了剩下一半的羊奶酒,一飲而盡。

  埃屯撫兇彎腰的拜下,并保持這個姿勢,一步一步緩緩後退離開了大毳帳。

  片刻之後,特格的人頭被埃屯腰間的大彎刀一刀斬下。

  很快,三千騎兵集結完畢。

  埃屯特勤手提阿史特格皿淋淋的人頭,騎上他心愛的雄駿戰馬,親自率領三千騎兵離開于都今山的大營,如同旋風一樣飛速向南方奔去。

  ……

  薛紹一行人馬,已經原地整休了五天,寸步未進。

  三刀旅人的都信任薛紹,也都沉得住氣。
但是艾顔卻難免有些不安,她來問薛紹,為何遲遲不動?
我們不是應該早做決斷嗎,要麼向前挺進,要麼折返朔州再作打算。

  這一次艾顔的話語委婉了很多,沒有再像以往那樣趾高氣揚咄咄逼人了。
薛紹看得出來,幾天下來她的立場已經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她已經對阿史德溫傅充滿了懷疑與不信任,多少,也真有一點把自己當作了是和薛紹在同一條船上的人。

  于是薛紹對她也客氣了一些,說道:“公主殿下,我是在等阿史德溫傅給出明确的表态。
如果事情有所轉機,最近的幾天之内對方應該會有兵馬來迎接與護送。
幾天之後如果對方還沒有動靜,那很有可能就意味着阿史德溫傅已經完全舍棄了伏念,下定決心獨自率領草原叛軍與大唐對抗到底。

  艾顔聽完沉默了半晌,再道:“在你看來,哪種可能性更大?

  薛紹眉頭一擰,表情耐人尋味,說了兩個字――“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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