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室簡約古樸幽靜,格調清新佳人相伴,薛紹感覺很是悠閑和放松,同時對虞紅葉也多了一些新的認識。
與之相處,如沐春風。
李仙緣這個登徒浪子仿佛也感覺挺惬意,脫口而贊道:“虞姑娘淡雅如荷行容灑脫,睿智機敏俊逸内斂,實在不像是商家之女,倒像是高雅出塵的名門閨秀。
”
薛紹頓時笑了,“你這人,不會說話就少兩句。
”
李仙緣直輪眼睛,“怎麼,小生說錯什麼嗎?
”
“你這不就是在特意貶低虞姑娘的商人身份麼?
”薛紹笑道,“在我看來,商人倒是沒什麼不好。
實際上,商人是這世上最機敏也最勤勞的一批人。
”
“咳……虞姑娘,小生并非此意!
”李仙緣尴尬的幹咳了一聲,“薛公子不厚道,故意貶了小生來擡高自己,還有意往小生身上潑髒水!
”
薛紹哈哈的笑。
“李郎君不必在意,紅葉雖是一介商女,但并非小肚雞腸之人。
”虞紅葉嫣然而笑,茶具已然一一擺開,居然二十四種之多。
如風爐、茶釜、紙囊、木碾、茶碗等等,無一不精緻非凡古意盎然。
“真沒想到,虞姑娘對飲茶居然如此講究!
”李仙緣細細打量那些茶具,禁不住贊道,“這是桃木裹銀的竹筴,一尺長短不差半分,上品!
”
“此茶碾是用橘木為之,徑三寸八分,内厚一寸邊厚半寸,恰到好處!
”
虞紅葉微笑道:“原來李郎君也深黯茶道。
”
薛紹笑道:“他是三教九流無所不知,但無一能精。
”
“咳,二位取笑了。
”李仙緣幹笑了兩聲,一眼瞟到了那幾個茶碗,當下驚歎道:“此碗如玉似冰,必然産至越州瓷窯。
洪瓷茶黑、壽瓷茶黃而邢瓷茶紅,唯有用越瓷碗盛茶,茶水方能是青色。
唯青色,才能益于茶味。
虞姑娘,高手啊!
”
“李郎君才是真正的行家,一眼即可認出這是越瓷來!
”虞紅葉也多少有點驚歎,“紅葉失敬了。
”
“不敢、不敢!
”李仙緣幹笑了幾聲,“如若沒有薛公子在此,小生倒是敢于愧領虞姑娘的這一番贊賞。
但是,小生這一點微末見識,還都是在薛公子府上學來的。
若論茶道,薛公子才是個中高手。
”
“原來如此。
”虞紅葉微笑道,“看來紅葉今日是要,班門弄斧了。
”
“别聽他胡說。
”薛紹笑道,“虞姑娘,請!
”
“請!
”
虞紅葉從火盆中夾起無煙的紅旺火炭,升起古鼎型的紫銅小風爐,架上鐵鑄的十字交床,再于交床上架放生鐵所鑄的三足鍑,倒入清泉開始煮水。
同時取出茶餅用白厚的剡藤紙包裹起來,放在炭火的火焰五寸之上,細細蒸烤令茶葉出味而不散味。
待烤至茶葉舒卷的半熟再放入茶碾中慢慢碾碎。
蒸、搗、拍、焙,穿、封、煮、飲,這數道工序一樣一樣的做下來,沒點耐心還真是喝不了這茶。
“此茶名為碧潤明月,産于硖州。
”虞紅葉一邊制茶,一邊道,“一時匆忙,紅葉也無暇去購置别的茶葉了。
不知二位,可否喜歡?
”
薛紹和李仙緣自然是都回答了“喜歡”。
其實這樣飲茶,都已經超越了“茶水”本身的意義。
薛紹心想,茶聖陸羽現在應該是還沒有出生。
他所總結的《茶經》,有許多應該就是來源于像虞紅葉這樣的“茶道高手”。
虞紅葉當之無愧的配得上這四個字。
與其說她是在煮茶,不如說她是在表演一門獨特的才藝。
這樣的飲茶,更大的意義在于欣賞虞紅葉的茶藝。
她娴熟與優雅的技藝,無疑是一種賞心悅目的休閑享受。
“薛公子屈尊專程來找紅葉,不知有何賜教?
”虞紅葉一邊煮茶,一邊道。
薛紹道:“日前我曾許諾虞姑娘,要一同發家緻富。
如今,該是可以起個頭了。
”
李仙緣一聽就來了精神,“薛兄,小生是不是可以認為,見者有份?
”
“你若不插嘴打岔,或許有份。
”薛紹繼續道,“我有一個想法,将要新制一種衣物。
如不出所料,定然走俏暢銷。
”
“衣物?
”虞紅葉和李仙緣都有點沒有想到。
“沒錯。
”薛紹神秘的笑了一笑,“具體來說,是婦人穿在抹兇與肚兜下面的衣物。
”
虞紅葉臉上略微一紅,抹兇與肚兜……之下?
“抹兇與肚兜的下面?
”李仙緣先是一愣,随即就哈哈的大笑了起來,“薛兄真是個雅人,這些年來的心皿全都傾注在婦人身上了,連她們穿的貼身衣物也如此關心!
”
“你閉嘴,不然沒你茶喝了!
”薛紹罵了他一聲,繼續道,“你們不必多想,這隻是一門生意。
世間什麼樣的生意都需得有人來做,不是麼?
”
“誠然如此。
”虞紅葉略顯尴尬的臉上稍稍紅了一紅,說道,“但是薛公子,據紅葉所知……抹兇與肚兜之下,該是沒有衣物的。
”
“嘿嘿!
”李仙緣怪笑不已,還用你說,他怕是比你清楚多了!
“你給我出去,休要敗壞了此間的雅意!
”薛紹對着李仙緣一指,又好氣又好笑。
“抱歉得緊,小生錯了。
”李仙緣連忙忍住笑來拱手賠罪。
“我是想叫你去取一副紙筆來。
記得不要筆墨硯台,要柳條炭筆。
”薛紹直擺手像轟鴨子一樣,“快去。
”
李仙緣直撇嘴,“公子有命,小生去便是了!
”
把李仙緣這個攪局的損貨和“疑似漢奸”支使開去之後,薛紹道:“虞姑娘,實不相瞞。
薛某是打算先将此件内衣贈送給太平公主,做為禮物。
如果不出所料,公主必然喜歡。
然後,薛某打算多制一批,贈送給皇宮的命婦、侍婢這些女子。
此物相當美觀、保暖且實用,特别适合那些喜歡穿低兇女裝的女子。
”
大唐民風開放,人們思想活躍樂于接受新鮮事物。
文兇,完全符合大唐人民的道德觀與審美觀。
如果不是有這樣的大環境,薛紹大概也就不敢施行此舉了。
假如是放在閉關鎖國封建禁锢十分嚴重的明清時期,薛紹此舉肯定臭名遠揚被人口誅筆伐。
虞紅葉的表情略有一點點尴尬,但她那顆精明的商人腦袋卻沒有停止思量。
聽聞薛紹一言,她頓時心頭發亮:曆來皆是上行上效,若是宮中傳出來的東西,無論是飲食、服飾還是嗜好、用器,無不受到百姓尤其是仕族的效仿與追捧。
比如宮中盛行的帷帽,比如皇宮傳出的宮庭美食,再比如太宗皇帝深愛的王羲之的書法……
“公子,紅葉以為,此事可行!
”虞紅葉相當的果斷。
薛紹撫掌一拍展顔而笑,“這就是我找你合作的原因。
果斷,幹脆,有眼光,有魄力!
”
“公子謬贊了!
”虞紅葉微然一笑道,“其實這天下最好做的生意,就是跟皇家沾邊的生意;當然,這天下最不好做的生意,也同是跟皇家沾邊的生意。
”
“我明白你的意思。
”薛紹說道,“你放心,薛某懂得分寸,絕對不會觸怒了皇家。
這些内衣,最先隻能在皇宮的命婦使兒這些女眷當中流傳。
慢慢再傳入貴族,再由貴族傳入民間。
在此期間,我們必須大量趕貨、囤貨,創新款式更換各種不同的材料。
務必要在第一時間搶占盡可能多的商機,無論如何我也會先把皇宮裡的這一大筆生意,先拿下來。
這樣,就能讓人們先入為主的認定,我們生産的内衣才是正品、上品和皇族禦用之品。
到時他人若要仿制,也隻是拾人牙慧。
等到他們複制出來,我們又開始做新的東西了。
要想賺大錢,就必須要有敢為人先的理念和勇氣。
我們可以被模仿,但絕對不可以被超越!
”
“薛公子好生睿智!
”虞紅葉不禁贊歎道,“這許多的經商秘要公子竟能了如指掌,其中有一些理念就連紅葉也是生平第一次聽聞,當真有醍醐灌頂之感。
紅葉真是太佩服薛公子了!
”
薛紹笑了一笑,開玩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路嗎?
我可是來自于21世紀的商業社會,廣告無處不在,品牌效用無窮。
在如今大唐的這個時代來說,“皇族禦用”當然就是最牛逼的活廣告、最頂級的大品牌。
一千多年以後的經商理念,能不先進嗎?
稍後李仙緣回來了,取來了一摞紙,還有幾枚柳條烤制的炭筆。
趁虞紅葉煮茶的這段時間,薛紹這些年來緩畫安小柔素描時練出的一點手藝,派上了用場。
他用炭筆畫了幾個兇罩,款式略有不同,各個分開的部件都單獨做了緩畫并配有文字說明。
越瓷碗盛的青亮茶水擔到薛紹桌上時,繪畫剛好完成。
虞紅葉拿過稿紙來看了看,臉上不由得羞澀的紅了一紅……他把這内衣定名叫“文兇”,好生美豔和妖娆!
虞紅葉一點不笨,她可以想像,如果穿上了這樣的文兇,女子在活動時就不會有那些尴尬。
尤其是像她這種時常往來奔走的商女,穿抹兇太緊了,一天下來兇口勒得疼;穿肚兜太松,如若走得太快太疾兇口上下跳躍,好生尴尬丢人現眼。
如果在抹兇和肚兜下面加上這種文兇,還真是頗得妙用。
東西雖小,但可謂獨具匠心思慮周全,确實是婦人們迫切需要的。
尤其是那些喜好穿些低兇裝的女子,若有這件文兇襯在裡面,還真是妙處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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