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薛紹這些話,周季童還顯得有些驚奇,“你竟如此了解李仙童,你才認識他幾天?
”
“沒幾天。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隻不過是見的人多了,分辨力自然就會強一點。
以我的觀察來說,表兄脾氣很大,但脾氣過了忌恨之心也就沒有了,耿直火烈這是真正的軍人情懷。
李仙童這種棉裡藏針的人,才是真的得罪不起。
”
周季童雙眉緊擰的輕籲了一口氣,“如果衛府裡的人都像你這樣的目光如炬,也就好辦了。
”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能到左奉宸衛來做六品千牛的人,都不笨。
兩位中郎将的秉性如何,他們心裡肯定是有數的。
隻不過周中郎平常很嚴肅看起來不好相處,李中郎則是反其道而行之一派和氣毫無架子。
所以李中郎身邊總能圍繞許多人,看起來一副特别得人心的樣子。
但是那種人心是靠權術經營而來的,沒有多少真心凝聚。
那樣的團體經不起考驗,隻要有一點因勢利導,他身邊那一點凝聚力輕易就能拆散。
”
周季童眼睛一亮,“直中要害,高見!
”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若無這半點把握,小弟安敢妄言要力挺表兄争奪将軍之位?
”
周季童這下是肅然起敬,正色抱拳,“還望薛公子賜教,周某該要如何去争這将軍之位?
”
薛紹回了一禮,說道:“首先,周中郎務必要在千牛講武當中打敗李仙童,奪了他的千牛禦刀!
”
“好!
”周季童眉梢一揚大聲應準,“我早就想要與他一拼高低了,隻是一直沒有名正言順的機會!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千牛二童也該分個伯仲才是!
”
薛紹點了點頭,“如果你輸了,萬般皆休。
”
“我明白。
”周季童正色點頭,“輸給你,是一回事;但若輸給他,周某馬上請命外調去做個七品縣令,從此不再回京!
”
“壯!
”薛紹拍手贊了一聲,再道,“如果你赢了,小弟接下來的舉措才能有意義。
”
“不知薛公子,打算怎麼做?
”周季童問道。
薛紹說道:“李仙童争奪将軍之位最大的倚仗,就是他執掌北衙禁軍的父親,李尚旦。
但是,如果我們二十四名六品千牛當中有一多半都不擁護他,那就算陛下再給李尚旦面子,也不敢任命李仙童為将軍。
”
“那是當然。
對陛下來說,當然是身家性命的安危要遠比一個将軍的面子重要得多。
”周季童說道,“你打算怎麼做,才能赢取到衛府内部絕大多數的支持?
”
薛紹微笑道,“如果我以自己争奪将軍之位的名義發動号召拉攏人脈,那些六品千牛是給我面子,還是給李仙童面子?
”
周季童愕然,“……當然是你!
”
“那事情不就簡單了嗎?
”薛紹呵呵直笑,“李仙童身邊最有力的支持者是誰?
”
“當然是千牛四禦刀!
”
薛紹笑道:“那我就先把他們四個,一個不剩的全部扒拉到我的身邊來。
”
周季童連貶眼睛,“短時間内,有可能嗎?
”
“拭目以待吧!
”薛紹說道,“最近你就安心在家裡休養,等我把四禦刀撬到手,我會派人來通知你。
到時你再回衛府來複職,第一件事情就是發動千牛講武挑戰李仙童。
如果你能勝,将軍之位多半就是你的了;如果你敗了,實話實說,我或許會把其他人頂上去。
人脈支持我可以幫你争取,其他的,還是要按左奉宸衛的規則來。
一言以蔽之,終究還是要你自己有實力!
”
“好,一言為定!
”周季童站了起來,伸出一隻大手。
薛紹微然一笑,一巴掌和他緊握在了一起,“一言為定!
”
事已談妥,薛紹準備告辭。
周季童急忙将他請住,問道:“薛公子,你那一日将我打敗的鎖功,有何來曆?
”
薛紹笑道:“自創的柔術。
怎麼,你想學?
”
“嗯!
”周季童毫不諱言的直點頭,“周某當時确實是被鎖得動了真怒,實在對不住。
但回頭一想,那功夫雖然看起來有些不雅,但着實厲害。
周某至今沒有想到破解之法。
不知薛公子可否賜教一二?
”
“當然!
”薛紹笑道,“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來吧!
――不過我可先說清楚,這功夫練起來可是有些不雅!
”
“無妨,來吧!
”周季童興趣大起,當即就把薛紹請到了他自己平日裡練拳的武堂之中。
周季童練拳的這個房間很大而且四面封閉,大概是出于習武之人敝帚自珍的習氣,不想被外人窺去了招式。
換言之,薛紹這麼爽快的就肯教他自創的柔術,周季童的心裡覺得很是痛快,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拉近了不少。
更衣罷了,兩人對面站定。
“來吧!
”周季童雙拳一揚擺出一個臨敵近戰的罩門。
薛紹哈哈的笑,“不用這樣,你先躺下。
”
“啊?
”
“别問,躺下!
”
“好吧!
……喂,等等,你想幹什麼,周某可沒有龍陽之癖!
!
”
兩個時辰之後,月上中天夜色已濃。
周季童歪着脖子親自把薛紹送到了府第門口,抱拳道:“既然薛公子執意不肯在寒舍留宿,周某隻好怠慢了。
”
“你我兄弟而已,不必如此見外。
”薛紹拱手笑道,“小弟失手誤傷了表兄,實在罪過。
”
周季童摸了摸脖子,呲牙咧嘴的苦笑道:“柔術看似簡單,實則博大精深哪!
難怪那一日我被薛公子死死鎖住,全身的骨頭都要斷了也死活掙脫不掉!
”
薛紹哈哈的笑,“表兄有空自己多練習吧,不妨教會幾個姬妾,和她們一起對練表兄就不會有嫌忌了!
”
周季童也是哈哈的大笑,“這柔術雖然很少會用到實戰之中,練起來倒也有趣!
薛公子好走,請恕周某不能遠送了!
”
“告辭。
”
薛紹走出周府,眼角一眯暗自一笑,盯梢的小尾巴還真是上心,居然能在周季童的府門外守到現在。
此時夜已深沉臨近亥時,長安城裡除了幾處聲色之地,基本上各家各戶都已安歇,裡坊間靜悄悄的一片黑沉。
薛紹不動聲色的漫步走在裡坊間的街道裡,身後的小尾巴像是一個無聲無息的幽靈,不遠不近的跟着。
轉過一個拐角,薛紹突然一個發力沖刺踩着牆壁蹿了起來,趴伏到了一戶人家大拱門檐内的陰影之處,屏息凝神。
小尾巴急忙快步跟進追上來,不見人,他連忙一閃身貼到了牆壁邊自己也藏進了陰暗之中,然後摸着牆角慢慢的朝前挪移。
薛紹擰了擰眉頭,是個高手,反應夠快身手也夠敏捷。
隻可惜,我與你同在黑暗之中還占據了至高點,你藏得再好我也看得清清楚楚。
小尾巴沿着牆角慢慢的往前摸索前行,留意着周邊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薛紹心裡感覺到一股熟悉的久違的刺激感,仿佛回到了當年從軍的年代裡,是在進行潛伏偵察的特殊任務。
眼看着小尾巴走到了自己的腳下,薛紹突然一巴掌拍在瓦檐上,拍碎了一片瓦!
小尾巴像隻貓兒一樣吓得彈了起來撒腿就跑,速度極快!
“哈哈!
快跑!
”薛紹大笑的從牆頭跳了下來,對小尾巴奮起直追――看你是個高手,就拿你來練一下追蹤與反追蹤的手藝!
小尾巴還真是敏捷,沒幾下就蹿出了三丈之遠。
他大概是沒有料到薛紹會來反追,掉以輕心稍有放慢。
薛紹像條餓虎一樣從巷口沖出把他吓了一跳,他馬上撒腿就跑。
有件事情薛紹現在可以斷定了,對方隻是跟蹤監視,并非是要行刺。
否則剛才他就該要使出暗器或是動了刀子!
“敢跟蹤我?
”薛紹大喝一聲,腳下發力一個大蹬腿整個人像發炮彈一樣的彈出鬥然拉近了距離,一記軍警擒拿手眼看就要抓到小尾巴的脖子上。
小尾巴飛快靈敏的一扭身躲過這一抓,順勢一腳踩在了牆壁之上整個人都空翻飄了起來,一腳照着薛紹的面門掃踢了下來。
薛紹雙臂交叉架起疾擋,這腳的力道還真是不輕。
閃逝的一瞬間,薛紹看到他的臉上蒙了一條黑色的面巾。
小尾巴踢出這一腳,借着薛紹雙臂架擋之力宛如鹞鹄的淩空一翻,輕飄飄的落在了兩丈開外,半點不停留馬上雙足發力交錯的踩着牆壁,三兩步就蹿了上去。
“嗬,身手可以!
”薛紹驚歎了一聲,這身手大有職業特種兵攀沿與穿越障礙的風範!
小尾巴踩上了牆頭,像隻狸貓一樣的往前飛奔。
薛紹如法炮制的蹿上了牆頭果斷跟上,亦步亦趨的緊緊追擊。
小尾巴回頭看到薛紹緊緊追來,跑得更快。
裡坊間的牆頭較窄不便施展速度,他果斷跳進了住戶人家的院子裡,幾起幾落又蹿上了屋頂,踩着瓦片宛如蜻蜓點水的快速飛奔。
薛紹的好勝之心被大大激發――今天必要将你拿獲,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要跟蹤監視我!
兩人一前一後相差不過兩丈距離,活像兩個穿梁過戶的飛賊在裡坊間的牆頭與住戶屋頂上飛快的奔走。
長安城裡可是有金吾衛士兵巡哨布警的,裡坊間也有負責輯盜的“不良帥”小吏率領坊丁夜間巡視。
兩人互不相讓的你追我趕,終于是驚動了巡哨士兵與不良帥,很快一片鑼聲大作大喊抓賊,很多小隊的人馬聞聲趕來對薛紹二人展開了圍捕!
千家萬戶的燈火都點亮了,許多裡坊百姓也加入了抓賊的隊伍之中,無數金鑼響成了一片,這下可就真的熱鬧了!
薛紹心裡大呼刺激,除非是當年參加的大型軍事演習,否則很少有這樣的大場面呀!
――高科技監控和狙擊槍都不怕,我還怕你們這些人的圍堵?
來吧,今夜長安無眠,能抓到我算你們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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