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很是惬意和輕松的,在瑤池玉林享受了十二天的度假。
期間上官婉兒多次請辭,太平公主留着不讓她走。
上官婉兒以太後将要責怪為由,太平公主就派出了一名女使跑了一趟長安,向武則天打了一聲招呼。
這等小事武則天自然是滿口答應,就讓上官婉兒多陪太平公主玩樂幾日。
薛紹心想,我是越來越不懂太平公主心裡怎麼想的了。
她明明知道我和上官婉兒之間有暧昧,她還故意把上官婉兒留在身邊——生怕我少了偷腥的機會嗎?
上官婉兒的心中,何嘗不是有這樣的疑慮?
其實她再三請辭就是出于這樣的原因。
身為一名“疑似小三”,上官婉兒當着正妻的面和男主人朝夕相處,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但是不管怎麼樣,這十二天的時間算是平穩、安逸又快樂的度過了。
期間,武則天派人送來過兩次揚州的戰報,全是捷報。
初戰告捷之後,李孝逸率主力大軍和李敬業隔江相峙,卻派大将薛楚玉等人各率輕騎疾襲了揚州周邊的三個重鎮,一舉斬去了叛軍在揚州老巢的羽翼。
随即,揚州克複!
叛軍集團的重要成員、李敬業的弟弟李敬猷率軍來救揚州。
魏元忠料敵先機設下計謀,薛楚玉依計而7£行将李敬猷打了個大伏擊。
李敬猷全軍覆沒,本人還被薛楚玉生擒下來。
李孝逸在軍中公開處斬了李敬猷,并将首級送到了長安。
揚州克複及李敬猷被斬之後,李敬業的軍隊士氣一落千丈,人心也開始離散崩壞。
如今,王師正在籌劃對李敬業的最後一戰。
收到這份軍報時,正是薛紹來到瑤池玉林的第十二天。
“薛郎,揚州的戰事如此順利,想必即将凱旋。
”太平公主說道,“叛亂一旦平定,朝堂的格局怕是也要發生一些大的變化了。
我覺得,你應該回長安了。
”
薛紹點了點頭,太平公主說得有道理。
裴炎之亂,到目前為止還隻是處理了一個禍首。
如果不是因為揚州叛亂,朝廷一定會有下一步動作。
最容易想到的,就是吏部尚書魏玄同、侍中劉齊賢和中書侍郎胡元範等人面臨被清洗。
因為裴炎下獄之後,就數他們三個求情求得最猛烈。
這三個人,還都是在政事堂挂銜的宰相。
再加上裴炎,至少有四個宰相将要下台——大唐的最高行政機構政事堂裡,幾乎會為之一空!
另外還有一大批的官員,曾經都與裴炎關系密切。
掐指算将起來,幾乎有半個朝廷将要被波及到。
誠如太平公主所說,朝堂的格局将要迎來一個空前劇烈的大改變了。
要說重組,都不為過。
“那我們回長安吧!
”薛紹做下了決定。
“先不忙急。
”太平公主說道,“你先告訴我,你回長安之後,打算怎麼做?
”
薛紹眨了眨眼睛,“我倒是想先聽一聽,你的高見。
”
太平公主嘿嘿一笑,神氣活現的道:“高見不敢當,一己之見耳!
”
薛紹頓時笑了,“别裝蒜了,說吧!
”
“其實我和朝堂上的官員,都不太熟。
我也不太清楚,誰曾經是裴炎的心腹,誰是我母親的支持者。
”太平公主說道,“但是有一點我敢肯定,揚州平叛結束之後,武家的子侄必然會強勢崛起!
”
薛紹的眉頭頓時皺起,點頭。
太平公主說得沒錯,武家子侄的春天即将來臨,這幾乎已是無可改變。
雖然武則天心裡有數,她的那些侄兒就沒有一個是真正的棟梁賢才,但是她現在特别需要一批堅定的支持者來掌握大權,幫她控制整個朝堂和國家。
算來算去,這朝堂之上所有的大臣,全都曾經是李唐的死忠。
隻有武家的子侄們,他們曾經一無所有,他們的一切都是武則天所賜。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利益和立場能夠完全和武則天保持一緻。
這是其他的任何人都做不到的,包括薛紹和太平公主在内。
換句話說,武則天現在需要豢養一批忠心的獵犬,來幫她看門護院,幫她撕咬敵人了。
思及此處,薛紹說道:“我和武家的子侄們關系都比較惡劣,這你是知道的。
尤其是武承嗣,曾經他還想當驸馬。
這次他出使河北,還被我算計了一把。
想必現在,他心裡一定恨死了我。
”
“我知道……”太平公主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幾年前的事情,我也記憶猶新。
現在我仍是慶幸,我沒有嫁給武承嗣那一口面目可憎的活豬。
”
薛紹笑了一笑,“裴炎曾經是我的敵人,現在被拔除了。
馬上,武承嗣這一批人又将站起來,成為我新的敵人。
相比之下,我甯願去挑戰裴炎的陽謀和權勢,也不願意和武承嗣這樣的小人去纏鬥。
”
“古有雲,甯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嘛!
”太平公主說道,“現在武承嗣等人即将粉墨登場小人得志,你有何打算?
”
薛紹眨了眨眼睛,“我不是說過了,想要先聽你的高見?
”
“硬碰、惡鬥,這是肯定不行的。
”太平公主說道,“你應該清楚,武承嗣等人無才無德,他們能夠矗立在朝堂之上,完全就是為了代表我母親的意志。
有些事情我母親不方便出手的,就會讓他們出面。
換句話說,他們是我母親養的狗。
打狗欺主,明白嗎?
”
薛紹點頭,“沒錯。
”
“他們是狗,但你是家中的一份子。
”太平公主微然一笑,說道:“你沒必要和狗一般見識。
同時,也不能讓他們淩駕于你之上。
”
薛紹頓時感覺腦洞一開——高論!
“還沒想明白嗎?
”太平公主笑道,“我母親固然是需要武家的侄兒們幫她辦事。
但是她老人家一直都是心如明鏡,她太清楚她的這些侄兒們是什麼樣的才能和德行了。
同時她更加知道,自己親生的女兒再怎麼樣,也比這些侄兒們要更加親。
再有一點非常重要,她知道你才是真正的人才,你是可以幫她總攬軍務、蕩平天下的軍國棟梁!
——你在我母親心目中的地位,是遠勝于武承嗣這幫蠢貨的!
”
薛紹聽完這些話靜思良久,最後深以為然的點頭微笑,“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
“少嘴貧!
”太平公主撇了撇嘴使起了小性子來,忿忿然的說道,“這幾日你的眼神一直就粘在上官婉兒的身上,從來就沒有挪開過!
”
“哪有?
天大的冤枉!
”薛紹呵呵直笑的上前輕輕摟住她,說道:“安然,跟你說一句真心話。
我不是聖人,我有些好色。
或許我會有很多的女人,偶爾我也會像所有的男人一樣走一走神。
但是,沒人能夠取代你在我心目的地位。
你是我的妻,是我生命的另一半,是我今生唯一最愛的人——無可替代!
”
太平公主仍作生氣之态,但是眼睛裡明顯有一股興奮和滿足的神彩在閃耀,她讪讪的道:“這些話,我都聽了無數次了!
”
薛紹微笑道:“要想證明他人說的話是真話還是假話,有一個好辦法,就是讓他把這些話再重複的說一次。
如果前後沒有差異,那就應該是真話了!
”
“天花亂綴,胡說八道!
——你以前都是這樣哄女人的嗎?
”太平公主嘟着嘴鼓着腮幫的仍作生氣之狀,但是眉眼之間明顯是有了笑意。
“我以前是哄過很多女人。
但是這種話,隻對你一個人說過!
”薛紹讪讪的道,“但是如果你不愛聽,我以後再也不說了!
”
“不準!
”太平公主頓時拉起了臉,“我懷孕了脾氣大得很,你别招惹我——趕緊再說一次!
不對,說三次!
”
薛紹愕然無語:你當我是複讀機啊?
……
次日,薛紹一行人離開瑤池玉林,回往長安。
坐在馬車裡,太平公主譏諷起薛紹來,“薛郎,枉你自命不凡風流倜傥。
這麼多日子,你居然都沒有将上官婉兒拿下!
”
“拿下?
”薛紹很是一怔,好奇葩啊,太平公主居然說出這種充滿現代氣息的詞彙!
而且這個詞彙聽起來,怎麼就感覺那麼淫|蕩呢?
“嘿嘿嘿!
”太平公主好一陣樂,“跟你學的!
”
“咳!
……”薛紹有點不大自然的幹咳了一聲,有句話想卻沒說出口——不是我吹牛,如果不是因為你在,十個上官婉兒都拿下了!
“咳什麼咳?
”太平公主很是不屑的翻了一記小白眼,“依我看,上官婉兒分明就是瞧不上你!
人家眼高于頂,隻看得上英俊潇灑才華橫溢的——皇子!
”
薛紹頓時一怔,她把“皇子”這個關鍵詞說得重了一些,分明就是在拿情敵刺激我啊!
士可殺,豈可辱?
“我竟然藐視于我堂堂的藍田公子?
”薛紹忿忿然的道,“看我一回長安,就迅速将她拿下!
”
太平公主的臉色頓時由晴轉陰,冷嗖嗖的說了一句,“花心登徒子,上次手下留情沒有掐死你,你竟然還敢造次?
”
薛紹的表情一僵,媽的,我居然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看來以後我帶兵的時候,堅決不能和女人打仗!
——像太平公主這一類女子,那絕對是坑死人不償命的天才陰謀家啊!
回到長安之後,薛紹還沒來得及坐下歇一口氣,家中馬上有客來訪。
來的這個客人,還不大好回絕——中書侍郎劉袆之!
薛紹和太平公主相互一對眼,心中同時了如明鏡:劉袆之前來,一定是為了裴炎空出的“中書令”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