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好戲過後,邱炎這條香餌被薛紹扔回了延安,而吳銘則是扮演了“魚鈎”的角色,尾随邱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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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炎一行人抵達延安時,天色已晚。
吳銘很輕松的跟着他們一起混進了城去。
欽差大臣率軍而來的事情非比小可,再加上邱炎立功心切,因此不敢耽誤半分馬上就進了刺史府,直接向刺史彙報。
吳銘像一個幽靈,無聲無息的貼在房外傾聽。
周刺史得知了消息果然非常的震驚,馬上就叫來了鄧果毅和另外幾個重要的人物一起相商。
不出薛紹的意料之外,他們決定一邊穩住欽差大臣一邊積極與白鐵餘聯系,并且提出了活捉薛紹獻給白鐵餘的想法。
值此非常時期若能挫敗朝廷王師,并讓自己手中如果握有“當朝驸馬”做人質,必是百利而無一害。
不過他們對夏州的王方翼也非常的忌憚,對白鐵餘是否能夠扛得住王方翼的攻擊也提出了置疑。
于是乎,“穩住欽差”成了周刺史等人目前不二的選擇。
萬一白鐵餘被王方翼打敗了,他們這一群人或許還有機會“撥亂反正”并且傍着薛紹尋求一個升官發财。
吳銘聽了冷笑不疊,這些肖小的如意算盤也未免打得太響了,難道都把别人當作白癡了麼?
這時候吳銘心裡暗暗有點佩服薛紹的心思缜密、智計過人了。
之前邱炎抵達延昌的時候最先就見識到了千騎的張狂與輕浮,這不難讓他們把薛紹想像成一個徒有其表的纨绔子弟。
用自暴其短來示弱與麻痹敵人,這一招不可謂用得不妙。
周刺史等人商量了足有一個多時辰,終于拍闆定案,決定連夜清點起一批物資,明日黎明就給延昌的欽差大臣送去。
順道,也好先探上一探薛紹的虛實。
稍後,鄧果毅就親自帶人前去裝載物資了。
吳銘尾随而去,摸準了他們的倉庫位置所在。
他發現這裡的防備相當森嚴,有很多的軍士巡邏看守。
倉庫足有十幾間,每間都很龐大。
延州治下五個縣的所有錢糧物資和提前征收的賦稅都存在了這裡,此外還有一大批準備用來響應白鐵餘起事的軍械。
吳銘粗略估算了一下,這裡的軍械足以武裝一支上萬人的軍隊,糧草能夠供給一隻五萬人的部隊吃上一年有餘。
此外,其中的一個倉庫裡還關押了一批人,男女老少都有,人數不下百餘。
上次薛紹與吳銘潛入城中探查了一夜,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要找到這個地方,但倉促之間沒有任何的發現。
隆冬季節孤軍深入,後勤補給是一個最大的麻煩。
再者,周刺史挾持了大批的官員及其家屬,并擄虐了很多的平民女子。
這些人也是必須要解救的。
這就是薛紹派給吳銘的,重要任務。
鄧果毅帶人清點起了一大批“物資”,除了很大一筆糧草酒肉和寒衣被褥等物,還有一批夾藏在其中的金銀珠寶,另有十名漂亮婀娜、風情萬種的年輕女子。
為了穩住與讨好薛紹,他們也算是下了皿本了。
摸排清楚之後,吳銘悄無聲息的全身而退,連夜趕回延昌把所有的信息回匮給了薛紹。
薛紹等人全都沒有睡,就等着吳銘回報消息。
随後,薛紹與衆人連夜商讨對策,決定将計就計也先把周刺史等人穩住,但一定要趕在白鐵餘發難之前占領延安,奪取軍需物資、解救被俘人質。
然後以延安為據點,對付白鐵餘的叛軍。
計議已定,衆人分頭準備。
隻等天亮之後周刺史前來自投羅網。
先後兩次夜探延安去進行情報收集工作,薛紹意識到了自己的身邊有多麼的需要“斥侯”,總不能每次都親自出馬,或是完全依靠吳銘一個人。
以前自己沒有做為主将單獨帶兵出征的經曆,因此體會不深。
這一次的遠征白鐵餘讓薛紹意識到在冷兵器的戰場上,斥侯就是将軍的眼睛和耳朵,直接關乎生死存亡。
于是薛紹再一次的提出,要請吳銘幫他訓練一批自己能夠用得順手的斥侯。
吳銘給出的答複讓薛紹很意外,他說,之前在長安的時候我沒答應,是因為公子身邊沒有合适的人選。
公子在左奉宸衛的親随和千騎的将士,個個都是精悍之士,但他們都是有背|景有來曆的世家子弟又是皇帝的親衛,不适合做斥侯。
“依我之見,郭安訓練的那些土兵,其中或有一些人能夠被培養為公子的心腹斥侯。
”吳銘說道,“斥侯必須無條件的完全聽命于他的将軍,就像是将軍的‘私人衛隊’,走到哪裡帶到哪裡,人不在多但必須個個都能獨擋一面。
并且,他們必須絕對的忠誠與絕對的可靠,必須甯死也不會洩秘和出賣!
”
“好。
就從即日起,你幫我留意郭安手下的那些人,從中挑選人手。
”薛紹說道。
“公子身邊已有的可信賴之女子,也未嘗不可成為公子的斥侯。
”吳銘說道。
“女子?
”薛紹挺好奇,“你是說月奴?
”
“除了月奴,公子還可以考慮别的女子。
”吳銘說道,“人們印象中的斥侯都是男人,因此往往會對男人頗懷戒心,對女子掉以輕心。
這時,如果公子能夠擁有一批女斥侯,在很多特殊的時候或能收獲意想不到的效果。
”
薛紹微然一笑,吳銘這位大唐時代的斥侯大師,居然都已經領悟了現代“特種作戰”的精髓――但求一個出奇不意!
“好,此事就從現在開始着手來辦。
”薛紹說道,“我的身邊,迫切需要一批忠心又能幹的人。
我對他們的要求時,他們不屬于任何人甚至不歸屬于朝廷與軍隊,隻屬于我一個人。
平日裡他們是我的親随與護衛,行軍出征時他們是我的斥侯――吳銘,這個任務我就交給你了!
”
“是。
”
次日午飯之前,延州刺史周運明和果毅都尉鄧載化一同押送着大批的物資,浩浩蕩蕩的趕到了破敝的延昌小縣來,迎接欽差大臣。
薛紹躺在行軍床上不肯起來,故意把他們在縣衙外晾了足足一個時辰。
周運明和鄧載化倒是耐得住性子,一個勁的給擋在外面的郭元振賠禮道歉說好話,還塞給了郭元振不少的好處,肯求他幫忙說項讓薛紹原諒他們的無禮過失,出來相見。
郭元振擺足了譜敲盡了竹杠,,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進來請薛紹。
周運明和鄧載化相視冷笑,什麼樣的将就帶出什麼樣的兵,由此可見薛紹是個因私廢公、貪得無厭的纨绔膏梁。
這樣的人,能有什麼能耐,能成就什麼大事?
朝廷居然會派他來出征,真是瞎了眼了!
薛紹和郭元振也躲着在笑,兩人不急不忙的喝了兩盞茶,這才懶洋洋的出來相見。
“下官延州刺史周運明、延川府果毅都尉鄧載化――拜見薛少帥!
”
公堂之上,這兩個人把禮儀做得很足,腰都快要彎得像煮熟了的老蝦。
薛紹斜着眼睛冷漠的瞟了他們一眼,一聲不吭,慢吞吞的坐了下來。
周運明和鄧載化忍氣吞聲的再拜了一次,再唱了一次諾。
“我聽到了。
”薛紹滿不耐煩的道,“坐吧,都坐!
”
“謝薛少帥!
”
兩人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目不斜視,一副等着挨訓的樣子。
薛紹都懶得看他們,眼睛直接瞟到了公堂外的院子裡,那裡已經停放了很大一批滿載的車輛。
周運明心随眼動,連忙道:“禀薛少帥,下官得知薛少帥率軍趕到,連夜送來了一批軍需物資。
還請薛少帥笑納!
”
他話音剛落,鄧載化擺了一下手,門口魚貫走進來十名花枝招展的漂亮女子,款款的在薛紹面前跪成了一片。
薛紹當場就笑了,“她們,也是軍用物資?
”
“薛少帥說是,那她們自然就是了。
”周運明小心翼翼的賠着笑,低聲說道。
“咳……”薛紹闆着一張臉幹咳了一聲,“我們是陛下禦前近衛,軍紀一向森嚴。
郭元振,還不把這些姑娘帶下去?
讓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
“是!
”郭元振應諾而動,招招手把十名女子帶走了。
周運明和鄧載化一同心中暗笑:他果然收下了!
“周刺史,鄧果毅,你二人遠來辛苦了。
吃過飯了沒有?
”薛紹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和顔悅色的問道。
“有勞薛少帥挂心,我二人已經在路上吃過幹糧了。
”周運明小心翼翼的答道。
“堂堂的刺史和果毅都尉,怎能以幹糧果腹呢?
”薛紹拍了拍身前的桌幾,“來人,本帥要置宴款待遠道而來的周刺史與鄧果毅,馬上準備!
”
“多謝薛少帥!
”兩人心中暗喜,我二人來了這麼久,他不軍情不問民生,隻看美女隻問酒飯!
――這薛紹果然是個隻知吃喝玩樂的酒囊飯袋!
“不必客氣。
”薛紹笑眯眯的道,“延州還好吧?
白鐵餘在綏州發動叛亂,沒有給延州帶來太大的損失吧?
”
“沒有、絕對沒有!
”周運明信誓旦旦的道,“白匪發難之後,下官馬上召集全州上下的官員與将士同心協力防備白匪。
為了抵禦白匪并最大可能的保存實力以期将來讨伐白匪,下官已經下令全州除州城外的所有下縣堅壁清野。
白匪就算是來了,也在延州讨不到什麼好處了!
”
“哎呀,周刺史真是深謀遠慮,國之良材啊!
”薛紹打着哈哈一陣稱贊,心裡卻在怒罵:你這個陰謀投敵的狗官害得無數百姓流離失凍死路旁,還敢号稱是堅壁清野抵禦白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