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有什麼想法?
”鄭森問道,同時心裡開始擔心他是不是想要單靠鄭家自己的力量來完成這次圍魏救趙的事情。
其實就以現在鄭家手中的力量,要是不惜投入,完成這個任務還真的不是不可能。
在濟州島上如今已經有了好幾百的騎兵,雖然數量還不足以支持大規模的作戰,但是擔任警戒任務,當夜不收用倒也夠了。
這些騎兵在技巧上多半還比不過滿清的騎兵,但是真打起來,哪怕是一對一的打起來,鄭家的這些騎兵也不會太怕滿清的那些騎兵,因為鄭森的習慣一向是能用銀子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他在這些騎兵身上砸下去了大量的錢财。
首先,模範軍的騎兵的戰馬要比絕大多數的滿洲人或者蒙古人的戰馬更好。
這說的并不是鄭家在濟州島上的那五十多匹安達盧西亞馬以及六十多匹阿拉伯馬,這些馬是用來當種馬的,在如今,斷斷沒有将它們當做戰馬投入到戰場上去的道理。
當然更不會是那三十來匹重型冷皿挽馬,這些馬雖然塊頭很大,拉出去估計能把那些沒見識的滿洲土包子吓一跳,但它們一樣是做種馬用的,而且它們跑得太慢,本身也不适合給騎兵使用。
模範軍的騎兵,至少目前,使用的馬匹和八旗兵的一樣,大部分都是蒙古馬。
不過因為有錢,這些馬匹得到的照料倒是比八旗兵那邊強不少,說也這些馬匹的普遍狀态要更好一些。
除了馬匹,更大的優勢在铠甲和武器上。
滿清那邊的騎兵,如果不是騎馬機動,下馬作戰的那種騎兵的話,那他們普遍隻裝備了輕便的皮甲而已。
有些精銳也許有更好的鐵甲,但是這些鐵甲普遍太沉重,而且在防禦力上,也比不上模範軍騎兵裝備的整體鍛造的兇甲。
再加上模範軍所使用的馬刀也更為鋒利,如果對手是那些隻穿着皮甲的家夥,他們完全可以靠着好得多的防禦和更鋒利的馬刀來和和對手抗衡。
至于遇到了穿鐵甲的精銳,靠着戰馬負重更輕的優勢,打不過,還可以跑嘛。
有了騎兵擔任哨探和追擊任務,再加上模範軍的步兵,鄭森甚至覺得,如果黃台吉堅持不從錦州退兵的話,拿下金州,甚至觀兵于沈陽城下都不是不可能。
對于步兵,鄭森的信心要足得多。
如今鄭森從台灣和濟州島至少可以拉出五千餘人的受過訓練的步兵,雖然他們當中的大多數沒有真正的上過戰場,但是他們的班長排長什麼的大多都是有一定的戰鬥經驗的。
加上充足的營養,嚴格的大量的訓練,嚴密的組織,以及理論的洗腦,這支部隊,即使放在世界上,也已經能算是能戰之軍了。
再加上領先時代的武器裝備,鄭森覺得,在後勤有保障的正常情況下,在野戰中,他們至少應該能正面擊敗兩到三倍數量的八旗精銳。
而鄭家的船隊,以及濟州島的基地,至少能保證他們對金州的攻擊。
如果拿下了金州,再稍作鞏固,等到七月份,遼河進入豐水季節之後,再動用内河艦隊保障後勤,沿着遼河北上,觀兵沈陽就真的不是不可能了。
真要把這樣一支隊伍投入到遼東,隻怕黃台吉還真的隻能從錦州撤軍了。
隻是鄭森并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就這樣做。
因為這樣一來會過早地暴露了自己的力量,也許會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二來,在這個方向上用兵,至少目前,好像也沒什麼錢好賺。
是的,如今在這個方向上用兵,短時間内投入多,但是收益有限,而如今的鄭氏集團其實在性質上和荷蘭人的東印度公司倒是越來越像了,它的大部分行動都是基于利益驅動的。
鄭森也并不打算改變這一點,因為在他看來,為了利益而戰鬥,才是戰争的王道。
古人說:“國雖大,好戰必亡。
”但鄭森對此也很贊成,他也認為,窮兵黩武,乃是自取滅亡之道。
隻不過對于什麼是窮兵黩武,鄭森的看法和這個時代的士大夫普遍不太一樣。
在鄭森看來,窮兵黩武不是指不停的打仗,而是指不考慮一下戰争的投資和收益就亂打仗,老是打那種不賺錢,甚至是虧本的仗。
比如說萬曆年間,抗日援朝的那一戰,在鄭森看來就很成問題。
這一戰不是不能打,不該打,但卻不該因為什麼王者之師,仁義道德什麼的打成自帶幹糧的幫人家的,最後自己虧了本錢的局面。
更何況,如今呂宋那邊的局面又有變化,說不定哪一天,就又要打起來了。
算算拿下呂宋,至少在短時間内,比到遼東和建胬死磕要有利可圖得多。
拿下了呂宋,下一步就可以繼續南下,從後世的印尼那裡在拿下幾個立足點,然後遍地都是鐵礦,遍地都是煤炭的澳大利亞就擺在眼前了,隻要有足夠的人手,那塊地方,用文言一點的說法,幾乎就是“子孫萬世之業”了。
所以,鄭森覺得,短時間内他似乎還不應該将太多的力量投入到遼東去。
“二叔,你該不是說我們自己單幹吧?
”鄭森皺着眉毛說。
“是呀,是我們自己單幹。
不過……”鄭芝虎的臉色突然微微的紅了一點,似乎有點不太好意思一樣,“不過咱們也不能幹虧本的買賣,阿森,你說是不是?
”
這個回答倒是出乎了鄭森的預料,他很是吃驚的望着鄭芝虎道:“二叔你是說?
”
“阿森,這騷擾什麼的,我們是水軍自然隻能是沿着海岸搞搞,也沒什麼大油水,意思意思,算是我們去幹了,對上面有個交代了就行了,你說是不是?
”鄭芝虎道。
這個話從一向好鬥勇猛的鄭芝虎的口裡說出來,倒真是很出乎鄭森的預料。
鄭芝虎既然這樣說了,就放開來繼續說下去:“我估計洪督師也不見得真的以為我們就能搞出多少動靜出來,畢竟,建胬已經多少年沒吃過什麼虧了,我們這樣一支偏師,又能幹出什麼事情來?
隻要在做事情,也就算不錯了。
”
鄭森點了點頭說:“二叔既然這樣想,我自然是聽二叔的調遣。
”
鄭芝虎點了點頭說:“金州一帶我也去過很多次了,那邊沿海也沒多少人。
我們就在那邊找個地方上岸,上了岸估計建胬都未必知道。
然後在那裡轉轉,找個村子放把火,就算是了事了。
哦,另外,我們還要派些船跟着洪督師的隊伍走,給他運糧食。
”
……
“督師,朝廷那邊又來信催促您出兵了。
”一個幕僚對洪承疇這樣說道。
洪承疇點點頭,卻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道:“祖大壽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
”
“還是沒什麼消息。
”那個幕僚回答說。
顯然,滿清對錦州的包圍越來越嚴密了,祖大壽的人要送信出來也越來越不容易了。
“錦州城城池堅固,城上又有朝廷花了大價錢從荷蘭人那裡買來的大炮,等閑間,建胬是打不進去的,隻要城中還有糧食,應該就還能守住。
”洪承疇道,“依着錦州的存糧,祖大壽應該還能支撐一年以上。
此時不待準備萬全,就急匆匆的發兵去救,豈不是要重蹈大淩河的覆轍?
”
那個幕僚道:“督師說的是,隻是朝廷那邊怕是沒錢和建胬這樣消耗了,所以才急着要督師您出兵。
”
“我大明剩下的能戰之軍都在這裡了,急着出兵,萬一敗了,我大明可就真的危險了。
這時候哪裡是省那兩個錢的時候?
越是省,隻怕越是……嗯,對了登州水營總兵鄭芝虎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
”
“督師,鄭總兵倒是來了一封信。
”另一個幕僚趕忙說。
“他說什麼了?
”洪承疇問道。
“鄭總兵說他準備帶兵前往金州一帶牽制敵軍。
另外,鄭總兵說,若去的人少了,怕沒什麼用,所以他打算把整個水營裡面能動的船都帶去。
隻是這樣一來,暫時就騰不出船隻來給我們這邊用了。
不過鄭總兵說,要是洪督師願意出錢,他也可以幫洪督師找荷蘭人租幾條船。
”
“出錢?
他開了個什麼樣的價錢……算了,把他的那封信拿給我看看。
”洪承疇道。
幕僚便将那封信遞給了洪承疇。
洪承疇接過來看了起來。
總的來說,洪承疇對鄭芝虎的印象還不錯。
看看信件鄭芝虎倒是很爽快的答應出兵了,而且打算幾天後就走,隻不過他希望出發前洪承疇能給他一筆開拔的銀子。
這在我大明也是常事,倒也正常。
接着鄭芝虎就開始大倒苦水,說是前一段時間他的船隊出去找建胬的麻煩找多了,很多船都等着要修,出不了海。
如果洪督師急着要船隻用的話,他可以聯系一下荷蘭人,他們那裡應該有船隻。
而且以前他的哥哥也曾經租借過荷蘭船隻,知道大緻的價格,而他給出的那個價格倒也不算太貴。
最後,鄭芝虎還提出,若是隻用自己的水手,不需要荷蘭人出水手的話,那估計還能便宜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