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王府,正堂,原本應該冷冷清清的大廳此刻确實黑壓壓的擠滿了成都府的在任官吏,向外望去,盡管下着瓢潑大雨,電閃雷鳴,依然是甲士林立,刀槍如林,給人一種緊張厚重之感!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此刻上做的竟然是一位身材婀娜的女子,放眼整個成都府内,能夠面對着這麼多的權勢人物而巍然不動卻沒有人敢議論半分的女子非壽王妃韋嫣語莫屬。
佳人一臉淡然的端坐在廳堂之上,背倚名家所畫的江山風雨圖,别有一般姿态,即使身為女子,卻也絲毫不遜色與在場的常年執掌邊疆的權勢人物半分!
江山風雨圖乍看上去,平庸無奇,整幅畫引人矚目的不過一點,此點就是著名的大詩人杜甫于開元年間登泰山而寫下的脍炙人口的兩句詩: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下!
“短短的十個字,卻讓人深深體會到那種登臨其境的至深感受,突出了主人家的霸氣豪情!
放眼整個成都府,亦或是整個劍南道恐怕也就隻有壽王府挂上這幅江山風雨圖才會顯得名副其實,也幸虧唐朝風氣開放,唐帝國建國初期,甚至允許普通的豪紳巨富甚至是平頭百姓穿象征皇帝專屬的黃衣!
此等情景,若是放在後世的明清兩朝,當今壽王盡然敢于在府中懸挂如此大逆不道的圖畫,就算是李清是當今皇帝的兒子,恐怕最後也會被抄家,下場好的,最低也是終身囚禁!
但是這幅畫,一旦仔細看上去,高山連綿起伏無窮無盡,江河七轉八彎神秘莫測,微風吹過山野,山上的草木”微微搖擺“,明明是一幅畫,給人一種動态之感,整幅畫,一草一木各自有着它們自己的生命,整幅畫跟人一種詭異之感,若不是如此,當初成都府諸位豪紳也不會花費那般大代價從一個拍賣行以天價拍的此物!
但是此刻大堂雖然人數衆多,但是可沒有一人将目光停留在這副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江山風雨圖上!
看着一波波,所謂的成都名醫一臉自信的走進去,而後在垂頭喪氣的走出來,如此三波以後,韋嫣語原本還抱有一絲希望的心底也逐漸沉了下去,畢竟無論如何,無論她表現的如何的臨危不亂但是他始終都是一個要人安慰的女子,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能成為則天女皇那個樣樣的人物。
韋嫣語雙眼暗淡,忍不住,想到:若是壽王府失去了壽王,那還是名副其實的壽王府嗎?
到了那時,自己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直到此刻,韋嫣語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過往的一幕幕畫面。
長安城中,龍魚池畔,那個一襲玄衣面容儒雅的青年,對天立誓誓不負卿的壽王;初出長安,那個處處隐忍卻總是一再被逼,終于沖冠一怒為佳人的豪情公子;樹林截殺,身處必死之境而臨危不亂,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堅毅青年最終用他那瘦削的肩膀挑起了一行人的安危!
岐州城内,與老者鬥智鬥勇,最終旗開得勝;客棧之内,月下白裳,迎風逐月,為思伊人;再次截殺之時,兇有成竹,謀劃一切,同等實力之下盡誅來犯之敵;以及剛剛的清語亭中,為了自己,以一敵四,最終身中劇毒,昏迷不醒!
靜下心來想想的韋嫣語,忍不住暗自歎口氣,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虧欠了那個總是在自己身旁一臉儒雅微笑、孤單面對一切的玄衣青年這麼多,再次握了握藏在袖中原本李清用來戰鬥的匕首,佳人心中暗暗發誓道:若是此番壽王不幸,且絕不苟活!
龍玉池畔的諾言,妾永不敢忘!
“
韋嫣語如此一番變化,坐在其身邊的章仇兼瓊這個劍南道的上任節度使沒有絲毫底氣的說到:”壽王妃,還請放心,剛剛下官已經以“劍南道節度使”的名義,派人到劍南道各地去征集良醫,相信壽王定然能夠安然度過此關!
“
不知是安慰韋嫣語亦或是安慰自己,說到最後,章仇兼瓊越來越感到希望渺茫,畢竟成都府作為劍南道的首府,恐怕放眼整個大唐西南邊陲,再也找不出比成都府名醫在密集的地方!
放眼整個大唐境内,恐怕也就隻有京都長安的名醫來到成都,此刻的壽王才有一線希望,畢竟比起成都,長安城不知要繁華上多少倍,作為當今世界的交流中心,若是壽王現在置身長安,恐怕還有一線希望。
但是,就目前的情況看來,就算是派人快馬加鞭,想要從成都府一路飛馳到長安,沒有六天的時間都是妄想,估計就目前的場景,若是真的等到長安城的名醫趕到的時候,估計還能趕得及參加壽王的葬禮!
之前成都府的一幹官吏,之所以沒有派人到長安城尋找名醫,除了路途遙遠的原因,另一個原因,自然就是相對朝廷瞞住壽王此番命懸一線的情景,若是真的被朝廷知道壽王此番生命垂危,那才是真的捅破天!
想想,新任的節度使剛剛上任的第二天,就被人刺死在府内,往小處說是藐視王法,往大處說自然是劍南道的一幹官吏擁兵自重,不服朝廷管教,若是一般的節度使也就罷了,偏偏是這個新任的節度使還是當今皇帝的親生兒子,皇帝親封的大唐一等親王!
這是何等敏感的身份啊,莫說是在小小的成都府,就算是在權貴高官滿天飛的京都長安城内,這般身份也是足以橫着走的啊,若是此番壽王遇刺的消息傳入京師,衆人絕度不會懷疑,劍南道上到節度使下到一郡之首的太守,絕對回來一場大清洗,反正在場的沒有一個人能夠幸免的。
看着面前剩下為數不多了名醫。
韋嫣語用盡全身的力氣,揮了揮手說道:“全都進去了!
有勞諸位了。
”之後完全癱軟在座位上,在場的任何人都知道此刻的女子已經是心神俱疲!
看着一批批失望走來的所謂的“名醫”,莫說是一個原本抱有無限希望的女子,就算是這些常年在官場上摸爬滾打的許多官吏也是忍不住緊鄒眉頭!
事到如今,衆人,也并沒有多做安慰,因為面對着如此殘酷的打擊,衆人明白再多的勸慰之語都是那麼的虛弱無力,而倍顯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