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陽光高照,清語亭旁,蓮花池畔,突兀的立起了一個四人多高的大墳冢,在墳冢面前屹立着一個兩人多高的漢白玉石碑,石碑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滿了一個個戰死侍衛的名字。
開頭兩個字體異常大的“忠冢”兩個正楷大字,石碑上最後寫着:天寶四載九月二十七日。
此刻忠冢面前卻彙聚了壽王府中所有人,上到王爺王妃,下到丫鬟仆從,無一人缺席,畢竟這是壽王醒來發布的第一條命令,沒有人敢于違抗。
站在最前方的自然是壽王與壽王妃兩人,稍後從左到右依次為李業、玄夜、王鉷、慕凡、黑衣統領、王焊,秋心和璇兒等人,稍後的是壽王府的侍衛仆從和丫鬟,人數龐大,粗略一看将近兩百人,人人神情肅穆,面容嚴肅。
由于是公開場合,玄武衛首黃雲因為身份的特殊,自然沒有到場,青龍衛需要加緊訓練,玄武暗衛如今又有任務在身自然也不好到場。
其實莫說是壽王府,就算是在慕凡軍中知道玄武暗衛存在的人都少之又少。
壽王府雖有上下數百口,但是知道玄武暗衛以及玄武衛首存在的人絕對不超過十人,畢竟就算是被李清一向很是看中的慕凡都不知道黃雲的存在,接下來的戰鬥定然極為殘酷,有着這樣一支隊伍躲在暗處,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祭拜儀式很簡單,以李清為首的壽王府高層紛紛上前躬身,敬酒!
雖然說得簡單,但是儀式足足進行了大半個時辰,但是所有人在内都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之色。
祭拜完畢,事情并沒有結束,李清轉身看着身後的壽王府一衆人等,開口說道:“整整八天過去,雖然當時本王昏迷,但是從諸位的傷勢以及戰死的侍衛的數據足以看出當時戰鬥是何等的慘烈!
“在那樣生死存亡時刻,你們沒有顧及自己的性命,沒有棄本王而去,本王很是感激,所以,從即日起,本王不管你們以前來自哪裡,受哪位将軍管制,從現在起,你們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我壽王府人,至于先前你們長官交給你們的任務,還是放下吧!
”
若沒有這件事,李清不會給他們這樣的一次機會,李清定然會用盡一切手段将他們統統查出來,到時候,等待他們的隻有死!
随着李清一番話的落下,在場的衆人均是紛紛低頭沉思,畢竟他們的成分的确十分的複雜,這是無法掩蓋的事實,也許壽王初到城中立足未穩,對自己等人不算知根知底,但是隻要過了些許十日,壽王在成都站穩腳跟,順藤摸瓜全力搜查下去,想要找出他們,還是十分容易的。
看着衆人雖然陷入沉思,卻遲遲沒有人站出來,李清再次開口說道:“諸位放心,凡是站出來的人,本王絕對會既往不咎,日後你們依然是我壽王府的人;反之,若是今日沒有站出來,日後威脅到我壽王府的人,一經發現,不單你們要死,就算是你們的親人,本王也不會放過!
”
李清說得很是輕松随意,臉上甚至偶爾夾雜着難以化開的笑容,但是笑容之中掩藏着的深深殺意,即使此刻陽光普照,衆人依舊感到些許寒意!
李清雙眼微不可聞的向角落裡的一位普通侍衛示意之後,過了片刻,該侍衛走出了人群,向着壽王躬身說道:“禀壽王,屬下以前受馬将軍管制駐防雅州,防止吐蕃來犯,前一月接到命令護衛壽王,如今特向殿下禀明身份,從此以後,屬下再不會向馬将軍傳遞任何消息,還請壽王寬恕!
”
說話之人,雖然身材瘦削,臉上初看上去有着些許清秀,但是一道由眉角延及半個臉頰的刀疤平白無故的增添了幾許猙獰之感。
李清走上前去,拍着此人的肩膀幽幽的說道:“很好,本王說到做到,退下吧!
”
在李清的一陣示意之下,再次走出來兩個人,向着李清躬身說道:“禀壽王,屬下兩人是太守府的人,此次禀明身份,希望壽王能夠寬恕!
”
很自然的,李清再次大方的揮了揮手十分豪邁的說道:“好,都下去吧!
”
原本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衆人都打算死撐到底,但是轉眼之間情況突變,衆人再也忍不住了,畢竟先前說得清清楚楚,他們可以聽從身後之人不假,但是若是這種聽從需要用自己的性命作為代價的時候,他們就會仔細思量!
再說了,衆人并不傻,面前的這位才是劍南道的一把手,當今劍南道節度使,如今的大唐親王,放着這樣的大樹不傍,是很不理智的,所以說,緊接着,在場的一個個侍衛紛紛開口說道,這個是駐防維州的,那個是駐防漢州的,這人是觀察使府的人,那人又受節度使府某位大人的管制。
總之,再這短短的片刻,足足站出來将近五十餘位侍衛仆人和丫鬟,占據如今壽王府總人數的将近三分之一,這樣的數據即使李清早就能大緻猜測到,但是如今親眼見到這震撼的場面依舊忍不住目瞪口呆!
“看樣子,成都府的各位大人真的看得起我,派出這麼多人,想想以往,自己的一舉一動想必都在有心人的觀察之下吧!
”李清心中如是想到。
李清還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随便一個試探就能取得這樣的效果,除去前三人是李清早先安排好的之外,其他衆人可都是他們自己站出來的,盡管經過此番,也許無法拔出壽王府内的所有奸細,但是從此之後,壽王府也會變得主動許多。
攘外必先安内,隻要穩定了壽王府内,接下來,李清才能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入主節度使府這件事情上。
衆人散去,隻不過壽王府的高層卻沒有一個提前離開,李清緩緩走到王鉷面前,低聲說道:“将消息散出去,就說今夜本王拜訪太守府!
”
聽到,李清的吩咐,王鉷了然的點了點頭,而後,緩緩向着場外走去,沒有絲毫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