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之後的三人,并沒有急于趕路,見慣了長安的繁華鼎盛的三人,也想體會一下小鎮的風土人情,衣穿住宿;雖然李清明白時間緊迫,但韋昭訓的一席話,倒也提醒了原本躊躇滿志的李清,本以為既然玄宗皇帝任命自己為劍南道節度使,那自己定然就是劍南道諸軍中說一不二的存在。
但靜下心來想想也是,軍隊畢竟不比其他地方,任命是一回事,但是下面的将領士兵聽不聽你的調遣有是另外一回事,沒有實權,就算你貴為元帥,但若是下面的士兵不聽号令,那你的權力恐怕還不如一個小小的百夫長。
韋昭訓雖然現在有名無實,并不是掌權的将軍,但是他畢竟是軍隊系統出身,對于軍中之事的了解自然遠非自己這個門外漢可以相比的。
所以,李清也就故意放慢自己的行進速度,留更多的時間讓自己好好思考,如何應對未來的難題。
反正玄宗皇帝的目的隻是讓自己遠離長安,至于自己的前進速度,完全不在玄宗皇帝的考慮之内,他所關心的應該是此刻楊貴妃的心情好壞,以及軍國大事,一個落魄的王爺還不放在他的眼裡,即使這個人曾經是他最疼愛的孩子。
所以,當韋嫣語兩人提出想要在小鎮逛逛的時候,李清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隻把身旁的兩位女子感動得一塌糊塗,若是他們兩人知道李清的心中所想,天知道她們會不會把李清掐死。
早晨的小鎮十分的熱鬧,并沒有昨天傍晚時分的冷靜凄涼,小販的叫喝聲,酒館茶肆店家的吆喝聲,以及來往行人的讨價還價的聲音交織成一曲熱鬧的百姓生活曲,不知是因為靠近長安亦或是别的什麼緣故,小鎮的熱鬧超乎了三人的想象。
韋嫣語還好,靜靜地走在李清身邊雖然也不時的低眸輕笑,但是與一旁唧唧喳喳沒有半刻停息的小丫頭璇兒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來往之人對于韋嫣語的絕色面容很是驚豔,但也并沒有發生強搶民女的事情來,有可能是見到一行三人均是身着錦衣名貴綢緞,料想定然出身非凡,方才避免了李清不必要的麻煩。
能夠如此清閑,李清倒也樂得其所。
雖然李清從不畏懼挑戰,但是毫無疑義的争端隻會耗費李清太多的精力,讓李清無法全心全意的專心完成自己心中的夢想,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而且想來信奉獅子搏兔,必盡全力的李清自然而然的會花費更大的精力。
對與璇兒能夠如此的放開,沒有拘束,李清是發自内心的高興,經過的長安城的壓抑生活,如今正好趁此機會将兇中的憂憤郁悶一吐為快;常年的壓抑早已使得李清的内心十分的疲憊,瀕臨破碎。
一路欣賞着大唐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讓習慣了宮廷生活的兩女充滿了好奇新鮮,李清還好,畢竟前世的李清真要算起來就是一個老百姓一個,對于面前的場景倒也見怪不怪,反而生出一種親切感。
“小乞丐,快滾,再不走,打斷你的狗腿!
!
”一句聲音極大的呵斥聲,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向着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隻看一位尖嘴猴腮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對着站在面前一臉渴望的看向自己,大約有着十歲左右的渾身髒兮兮的小男孩大聲喝罵道,沒有半點留情。
看他揚起的巴掌,若不是因為顧及到人多,恐怕早已落到小男孩的臉上了。
“叔叔,求您行行好,賞我一個包子吧,奶奶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小男孩仿佛并沒有發現中年男子一臉的厭惡之情一般,言辭更見懇切的向着中年男子懇求道。
對于面前的場景當然并不隻有李清三人看到,短短的片刻,原本寬敞的街道被看熱鬧的人群圍得十分擁擠,車馬不通。
同情者有之,嬉笑者更有,更多的人均是一臉麻木,沒有絲毫的表情,仿佛很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個看客一般。
身旁的韋嫣語看着李清一臉的淡漠,沒有絲毫出手的打算,終于忍耐不住,搖着李清的手臂,輕聲說道:”王爺能不能幫幫他,嫣語覺得他很可憐,畢竟還是個孩子啊!
”
對于韋嫣語的請求,李清自然不能拒絕。
仿佛想到什麼似的,李清對着身旁佳人緩緩說道:“人多嘴雜,以後在外叫我清哥便是,當然前提是你不介意的話!
”
女人的内心最是柔軟,韋嫣語自然不能避免,原本不想出手的李清聽到韋嫣語發自内心的不忍,再聯想到這還是身旁佳人首次對自己提出請求,李清自然不忍心拒絕!
李清不是救世主,更不是諾亞,拯救世界的責任不該落在他的身上,即使李清發自内心的想要延續盛唐的輝煌,畢竟這曾經是無數華夏兒女難以釋懷的夢,但若是完成此夢的代價需要付出身邊人的話(比如說,韋嫣語的生命),李清會毫不猶豫的摒棄!
從衆人麻木的眼神李清自然可以發現,如今的大唐雖說仍舊鼎盛,但實則早已腐朽透頂,再難恢複開元年間的盛大景象。
為官者,不思百姓疾苦,收受賄賂,結黨營私,拉幫結派;豪門貴族更是生活奢靡,大肆圈地,不顧百姓死活,勾結權貴,無惡不作;大唐皇朝的統治者更是隻知享樂不思進取,沉迷女色,如今的大唐隻不過是一個盛大繁華掩蓋下一個病入膏肓的紙老虎,缺的隻是一個導火索。
如今的大唐之所以能夠維持表面的繁華,隻不過因為天下百姓心向大唐,對統治者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他們隻是一時的迷茫,認為他們定會迷途知返,再創大唐昔日之輝煌,重啟貞觀開元之盛世。
隻不過,很明顯,大唐注定要讓他們失望了。
如今的玄宗皇帝早已沒有了當年的那般勵精圖治開拓創新的精神,身為玄宗皇帝的皇子,李清對自己的父皇還是十分了解的。
李清緊握着韋嫣語的雙手,緊緊地注視着面前的佳人,平淡的說道:“是不是覺得你家壽王很冷漠,冷漠的不近人情!
”平淡的音調卻夾雜着難以掩飾的傷感,讓人忍不住悲從中來。
聽着李清逐漸變冷的聲調,韋嫣語雙手緊緊捉住李清的衣袖滿臉緊張地說道:”不是的,不是的・・・・在嫣語心中,壽王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比起你來都是微不足道的,嫣語給你添麻煩了・・・・・言語之間有着難以掩飾的緊張,似乎生怕李清甩袖而去一般。
拍了拍佳人顫抖的肩膀,李清遞給韋嫣語一個安慰的眼神,邁步向前・・・・・・
然而就在此刻,場景突然轉變,原本低聲下氣苦苦哀求小男孩,眼見中年男子如此這般的鐵石心腸,于是趁着中年男子不注意,身形敏捷的拿走中年男子籠中的一個包子,轉身就往外邊飛奔而去・・・・・・
眼見小男孩竟然如此大膽,十分出乎中年男子的預料,但是畢竟占着身富力強的便宜,中年男子很快的抓住了小男孩,揚手就是一巴掌,直把小男孩原本面無皿色缺少營養的臉龐打的如皿般通紅,片刻時間,小男孩的臉上浮腫起來,嘴角也流出絲絲鮮皿!
足以想像剛才中年男子出手時何等的狠辣,沒有因為對方是個小孩而有半點留情,隻不過讓人十分意外的是,遭受如此重擊,小男孩并沒有衆人想象之中的放聲大哭,反而是一臉平靜的的看向罪魁禍首,隻不過那雙清澈的雙眼之中卻夾雜着讓人膽寒的仇視・・・・・・
不知是被小男孩的眼神震懾住還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堪,中年男子連忙轉移話題說道:“小畜生,快點給我跪下!
”說着就要動強,想要小男孩跪在自己的面前,似乎是為了挽回自己大男子尊嚴一般。
隻不過小男子的骨氣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無論中年男子百般強迫,小男孩就是不屈服,就是不下跪,依舊雙目仇恨的看向中年男子!
眼見小男孩如此的不給自己面子,中年男子不由自主的揚起巴掌就要打小男孩的時候,就在所有人等着聽掌與臉接觸那一刹那,所發出的聲響,隻不過,想象之中的聲響并沒有發出,因為一隻手阻止了中年男子阻擋了中年男子手掌前進的軌迹。
出手之人,自然是李清,阻止住中年男子,李清緩緩說道:“這位老哥何必動怒,即使是這這個小孩有再大的不是,老哥也犯不着當街為難一個小孩子吧!
這對你的名聲恐怕也是一個打擊吧!
”
原本眼見有人阻止自己,正要發怒的中年男子注意到李清身着錦綢,言談舉止優雅不凡,自然而然的以為李清是豪門權貴,原本的那股怒氣也就随之消散,隻不過若是僅僅因為面前的青年男子一句話,自己就退縮的話,未免有點太跌自己面子!"所以此刻的中年男子十分猶豫,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似乎發現中年男子的猶豫,李清很爽快的提出:“老哥這樣如何,小男孩,所拿的包子多少錢,小弟按原價賠給你如何?
”這樣,想必老哥,應該沒有什麼值得猶豫的吧!
話語之中有着難以掩飾的威脅之意,怕麻煩,并不代表李清需要低聲下氣,李清的耐心是有限的,尤其當面對着中年男子這般的無恥之人的時候。
眼見李清如此退步,再加上李清淡淡的威脅,中年男子很是識相的表示沒關系,至于讓李清原價賠償,中年男子還沒有那個膽量,雖然隻是短短幾句話的交談,但是中年男子也能發現面前青年并沒有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好講話,若是自己真的蹬鼻子上臉的的話,恐怕到時候苦的還是自己。
民不與官鬥,常年混在市井的中年男子對于這種生活真理自然是了如指掌并且身體力行。
面前的青年男子明顯的非富即貴,中年男子并不腦殘,犯不着為了一個包子得罪這樣的實權人物!
于是一場風波,就這樣被李清随手化解了!
既然中年男子不要賠償,李清也犯不着硬塞給他,畢竟如今的李清也是十分的缺錢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