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成鷹急不可耐的以一記‘鴿子翻身’,沉穩的落到了台上,台下的衆人發出一陣陣喝彩。
這個出場姿勢可比别人的有氣勢多了,果然是老江湖啊。
月靈兒隻是對他笑了笑,雷成鷹又發覺了一絲不對勁,但此時内心的一點僥幸卻認為這‘蘭菱仙子’多半是在虛張聲勢。
雷成鷹拔出了背後寒光淩冽的雙刀,他可以說以一套行雲流水的“抽刀斷水流”名聞天下,這套刀法以快著稱。
飛虎寨的胡飛虎使用的是‘形意斷魂刀’,以勢著稱。
兩人最大的區别是:雷成鷹用的是雙刀,胡飛虎用的是單刀,其實他們很多的基本招式都是相通的,大緻都有:劈、撩、紮、抹、分、截等,兩人曾經大站一百多回合都未曾分出勝負。
雷成鷹首先以一招‘夜戰八方式’打破了這種對峙的僵局,快如閃電,台上根本見不到雷成鷹的身形,隻見一團被刀光包裹的影子呼的沖了過去。
“好”,‘蘭菱仙子’也不閃躲,一聲輕歎,居然飛身迎了上去,在刀劍撞擊在一起的那一刹那,隻見電光石火,随即伴随着發出一陣陣如驚雷般的破空之聲,震的衆人耳膜生疼,台下的人生怕被這刀劍之氣所傷,早已離高台遠遠的。
高台周身的小彩旗在二人的刀光劍影中紛紛應聲而斷,發出一陣陣的‘咔嚓’聲。
‘蘭菱仙子’順着雷成鷹剛剛的‘海底撈月’粘了上去,攻向刀身的後三寸,此時她的速度比以前更快,身形比以前更靈活,眼看雷成鷹的左手上的大刀就要被挑落。
雷成鷹發出一聲冷笑,右手的刀使出了‘指東打西’,直接劈上了‘蘭菱仙子’的後背,讓台下的衆人發出一陣陣驚呼。
還沒等那些人喘過氣來,‘蘭菱仙子’詭異的挑落雷成鷹左手的大刀,刀出手後,呼哧呼哧的嵌入了旁邊的一塊大石中,居然整把精鋼刀盡入石中,如果想取出精鋼寶刀,也隻有将整塊巨石擊碎,可見兩人的内力是如何的深厚。
‘蘭菱仙子’對于背後突然而至的刀影絲毫不亂,來了個‘連滾帶爬’,居然從雷成鷹的跨下倘了過去。
如果按照平時那些綠林人士的打法,甯願身首落地,也不肯受這胯下之辱,這‘蘭菱仙子’倒好,一點都不在乎這點體面,反而讓雷成鷹有點摸不透了,她這種無賴的打法到底是向誰學的。
吳永麟曾經對月靈兒說過,人的全身都是武器,用盡全身的力量将對方擊倒才是一個習武之人的終極目标,胯下之辱算個屁,小命都沒有了,尊嚴算個屁的至理名言,早已讓月靈兒銘記于心。
‘蘭菱仙子’一記‘花式鯉魚打挺’漂亮的重新回到戰局,倒把雷成鷹氣的不輕。
心神恍惚之間,另一把大刀也被‘蘭菱仙子’一招‘連刺帶削’挑落。
但有心人一看,這裡面或許有陰謀,一個刀客,如果自己的刀都掉了,無疑于自掘墳墓,他這樣做到底有什麼目的,讓人不禁為台上的月靈兒開始擔心起來。
望着滿面愁容的雷成鷹,‘蘭菱仙子’單手将短劍回鞘,随手抛給了在高台傍邊觀站的月茹,還作了一揖:“雷盟主,為了不占你的便宜,我們接下來都不用武器,比試拳腳功夫如何?
”
人群一下就炸開了,看來這雷成鷹發大招了,這月靈兒該如何招架呢?
衆人都為月靈兒捏了一把冷汗。
果不其然,雷成鷹内心一絲竊喜,想不到這個丫頭這麼好騙,我就是為了讓她和我比試内勁,等會一定讓她一敗塗地。
雷成鷹提了提真氣,突然拔地而起,揮舞雙拳像一隻撲食的雄鷹飛身攻了上去。
‘要想擊倒對方,首先要學會挨打’,一座木人樁,是月靈兒每天在上面的必修課,開始她還為吳永麟弄這個古怪的東西有什麼用途,第一次試的時候,直接将那些支撐出來的木柄削了個幹幹淨淨,把吳永麟弄的苦笑不得。
後來吳永麟告訴了她怎麼用,這才讓吳永麟免除了削木棍的痛苦,時至今日,月靈兒現在早已經娴熟的在上面見招拆招,而且越打越快,每天打一圈下來,讓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自信與暢快。
雷成鷹剛猛的招式碰上‘蘭菱仙子’看似纖弱的身軀,想不到被她一記以腕帶拳輕松化解,後面淩厲的招式更是石牛入海,被月靈兒穩如泰山的一一化解,根本就沒有對‘蘭菱仙子’造成多大的威懾,反而是自己現在是汗如雨下,氣喘如牛。
看見‘蘭菱仙子’雙膝靠攏,雙拳出海,雷成鷹還沒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一陣暴雨般的拳風陡然而至,速度快的雷成鷹完全不知道如何招架,當他覺得大不了接她一拳又如何,而暗自慶幸的抽回急于回身的虎軀時,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生了。
雷成鷹兇口哪裡是中了一拳,簡直是狂風驟雨,這一擊至少不下于二十多拳,兇中的那股護身真氣已被拳風打散,口中的一股腥味的液體随着從高台落地的一瞬間噴湧出來,跌落在地的他心有不甘的說道:“你這拳法是誰教你的?
”
‘蘭菱仙子’氣定神閑,幽幽的說了一句讓雷成鷹和衆人吐皿的話:“我男人教的,專打欺負我的臭男人。
”
早已在旁邊觀戰的紅衫寨衆人噗嗤一聲發出了震天動地的呼喊,而台上的‘蘭菱仙子’轉過身望向了西面,現在是她看雲彩的時間,台下的一舉一動好像都與她無關,自己能有今日的修為,都是他所賜,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我好想你。
自此之後,‘蘭菱仙子’的名聲傳遍了大江南北,每日來讨教的武林高手絡繹不絕,但有雷成鷹這樣身手的人卻少之又少。
有一天,從西面慕名而來了一位大和尚,他們并沒能打起來,聽說那日之後,月靈兒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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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城,一個小乞丐将讨來的一個馊饅頭分給了角落裡的一個大乞丐,他就那麼一直睡着,一動不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嗝屁了。
從城門外進來一位身着紅衣,頭上戴着一頂鬥笠,挎着一把短劍的女子,她牽着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好奇的打量着周圍的一切,好像她是第一次來這裡,所以對一切都懷有一點新奇之色,時不時的東瞅瞅,西望望。
紅衣女子好像沒有發現躲在角落裡的大乞丐,因為那群臭叫花子那裡根本不可能有她感興趣的東西。
大乞丐看見女子手腕上的一塊胎記,原本渾濁的眼神突然變得清晰,人也變得激動起來,他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望了望麗人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
”
大乞丐腳下倒還沒遲緩,立馬健步如飛的跟了上去,留下小乞丐一個目瞪口呆的眼神。
麗人首先在‘惜鳳樓’停了下來,她隻是進去打聽了一下他們掌櫃的下落,聽說遠行之後,沒有為難他們,反而叫了一頓上好的酒菜,在二樓的包間裡飽餐了一頓,走的時候出手闊綽,丢下了一錠十兩的銀子,把二寶樂的合不攏嘴了。
接着她馬不停蹄的奔向了密林深處,大乞丐也許是攤懶慣了,身體的營養也沒跟上,不一會兒就将人跟丢了,氣的他跳河的心都有了,等到他再次見到麗人又是數日之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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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靈兒拿着手中的那封拆開的密信,反複的看了又看,這筆迹出自教主之手,是毫無疑問的,但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是搞不懂了,難道她已經知道了這裡發生的一切?
那又到底是誰把這裡的一切告知她的呢?
難道是宋凝雪?
第二天,月靈兒或許是晚上沒睡好,或許一直在等人,起來的時候雙眼紅腫,倒把給她端來洗臉水的月茹吓了一大跳。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是不是又想你男人了?
”自那次‘紅衫論劍’的比武大會之後,和月靈兒親近的人都喜歡拿這個笑話調侃她。
“死丫頭,是不是屁股又癢了?
”月靈兒瞪的雙眸渾圓,雙手叉腰,一副裝腔作勢要打人的樣子。
“小姐,您就饒了我吧,我這身子骨,哪兒經得起您這一掌下去,您現在不是天下第一,就是天下第二了,我怕怕。
”月茹鬼機靈的開始露怯。
“我永遠當不了天下第一,因為我男人永遠蓋過我一頭。
”月靈兒腦中開始回憶起與他的一切美好日子。
哪知道月茹這個鬼丫頭卻想岔了,腦補的以為是男女之間的男上女下,連忙脫口而出:“是的,男人永遠在女人上面。
”
“啊”慢半拍的月靈兒對這事反而特别敏感,立馬明白了這裡面的言外之意,拿起旁邊的雞毛撣子開始追打起月茹,口中念念有詞:“你這鬼丫頭,真的越來越壞了,讓你少往‘惜春樓’跑,你非不聽,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
滿口的污言穢語。
”
“那小姐還不是每天往‘惜春樓’跑,我隻不過是為了去找小姐,順便在那邊聽了幾個故事,我變成這樣子,好像是拜小姐所賜哦。
”月茹邊跑邊頂嘴。
“居然還一套一套的,給我說,是誰教你的。
”
“吳三掌櫃說過,什麼事情不能藏在心裡,一定要勇敢的表達出來,不然憋在心裡會很難受的,很有可能将來會後悔的。
”
月靈兒停了下來,自己如果當初像月茹這樣勇敢的向那個挨千刀的講出自己的想法,何至于今日還在這裡惶惶不得終日,一個人在這裡單相思。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的一個劍婢告訴了她一個消息,該來的總歸來了。
在‘惜春樓’平時月靈兒坐的桌子上坐着一位俏麗的紅衣女子,一把漂亮的短劍放在桌子上,短劍上面又蓋了一個鬥笠,在她的手腕處有一個清晰可見的胎記,她一個人點了一壺‘鳳來春’,望着外面的雪景出神。
“什麼時候來的?
”月靈兒坐在她旁邊後冷不丁的問出這句話。
“你希望我什麼時候來?
”麗人反問道。
“我希望你永遠不會在這裡出現。
”月靈兒的一句直白之言反而把女子弄的無話可說,兩人就那麼靜悄悄的坐着,望着遠處的房子冒起的炊煙,女子幽幽的說了一句。
“我餓了,除了在錫城的‘惜鳳樓’飽餐了一頓,我好多天都沒吃飽過了。
”
月靈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叫來了吳三,點上了一桌上好的野味佳肴,看着麗人狼吞虎咽的樣子,月靈兒雙眼有點微紅。
這個俏麗的女子是從紅衫總教來的,是紅衫總教的右護法,叫慕容怡清,這次是奉命來接管紅衫寨的,火漆密信裡面就是教主的命令。
“你知道嗎?
我覺得你好有本事,這才短短的幾個月,就将這裡經營的有聲有色,井井有條,進寨子的那一刻,我覺得這裡面好有人情味,如果我繼續在這裡待下去,我也會舍不得走了。
”慕容怡清邊吃邊說讓月靈兒感動不已的話。
“教主都知道這裡的一切了?
”
“如果她全部知道了,你覺得會隻派我一個人來?
”
“那個把這裡經營的有聲有色的吳掌櫃呢?
我倒有點興趣見見他,看他是如何的三頭六臂,居然把我們的月左護法迷的暈頭轉向的。
”
“不許你這樣污蔑他,他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一個很了不起的普通人。
”
“知道嗎?
我曾經也有過你這樣的情緒,但我因此害了一些人,我不想你也赴我的後塵。
”慕容怡清好像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眉頭皺了皺,不一會就收斂了自己遊離的情緒。
“我的事你少管。
”
“你這樣執迷不悟,隻會害了你,也會害了他。
”
“聽說你最近學了一些新招式?
到底是哪位高人教你的啊?
”
“我男人。
”
“哎,你真的是越來越不害臊了。
”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和你沒什麼共同語言了。
”
“我現在越來越有興趣見一下這位吳掌櫃了。
”
“少啰嗦了,你到底打不打?
”
“我發覺隻要我一提這個吳掌櫃,你就和我急,我記得你以前可是什麼話都和我說的,現在卻什麼都不和我說了。
”
“道不同不相為謀。
”
“那來吧。
”
慕容怡倩抓起桌上的短劍,首先飛上了被大雪覆蓋的高台,那姿勢相當的優雅空靈,早已和周圍的一切融為了一體,伫立在雪中的身影就像一副美麗的雕塑,光芒萬丈而絲毫不浮誇。
氣急的月靈兒當頭就是一劍,劍花随着落下的雪花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慕容怡倩好像非常熟悉她的劍招,連續的幾劍都輕易的避過了。
台上的兩人像兩朵雪蓮花,盡情的揮灑着各自的美麗,讓一旁來看熱鬧的吳三等人打呼過瘾。
也許是想試一下月靈兒今日的修為,慕容怡倩暗暗提了真氣,對着月靈兒就是一記“散花天女”的霸道殺招。
當月靈兒也不躲閃,居然迎面而來的時候,慕容怡清想抽回使用的劍招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想不到這個女子居然這麼傻,打不過也不要自尋短見啊,眼中居然開始淚花盈盈。
月靈兒并沒有完全的與劍招相碰,而是在慕容怡倩那把劍離月靈兒隻有短短的一公分距離的時候,她居然開始牽引那股劍勢,用一股慕容怡清難以形容的氣勢,将“散花天女”化為了無形,如果月靈兒願意,她可以将這股劍勢反牽引到自己身上,随着一聲‘着’,慕容怡清短劍脫手,刺入了旁邊的雪地中。
慕容怡清這次是真的哭了,想不到才短短幾個月,這個小妮子就有如此的修為,她收回地上的短劍,慢慢的往寨子外面走去。
“你不是來接管紅衫寨的嗎?
怎麼就走了呢?
”
“我慕容怡清技不如人,有什麼資格來替代你。
”
“那你住一晚再走吧。
”
“我在這家酒樓吃完飯就不想走了,你現在還讓我住一晚,我估計永遠都不想走了,趁我現在還有那麼一點勇氣走出去,我必須走。
”
“怎麼還是以前那副脾氣。
”望着雪中漸漸遠去的慕容怡清,月靈兒也哭的稀裡嘩啦的,她記起了兩人以前的歡樂日子,想不到,這樣的日子就這麼一去不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