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那他得有真本事才行,反正我們說不定以後天天能見到面,也不急于一時。
”
“也對,芝兒,你先下去吧。
”
黃臣可說完,黃仙芝立馬活蹦亂跳的轉身離開了,與吳永麟擦身而過的一瞬間,玩味的掃了一眼對方,臉上更是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吳永麟心裡明白,這小子因為自己剛開始那番大話,拉不下那張臉,如來佛收複孫猴子還鬥了幾回法呢,對于印象不錯的黃仙芝,吳永麟也并不急于一時拉攏到身邊,一見面就讓對方臣服,要麼這人沒什麼真本事,要麼就是對吳永麟有所求,這樣的人成不了大事,眼下兩人之間的關系不溫不火剛剛好,至少下次見面黃仙芝會将今日的飛揚跋扈氣焰收斂一些,當吳永麟把一身本領向這個冥頑不靈的石猴子展示出來的時候,這個懷着一腔熱皿卻無法施展所長的少年一定會乘上他這條大船的。
“老師,今日多有打擾,我看我也該告辭了,我這裡有馬車,順道送送劉先生和知秋,不知二位?
”
黃臣可抛給劉仲甫一個眼神,劉仲甫立馬會意,黃臣可多半想留下吳永麟有單獨的事情要談,他主動上前抱拳道:“來日我在一葉居做東,臣可兄務必賞光,如果某人有時間,也不妨也來湊個熱鬧。
”
劉仲甫這句話,明顯對吳永麟也提出了邀請,吳永麟微微一笑,插話道:“我府上有幾壇秘法釀造的好酒,到時候一定讓劉先生和各賓客大飽口福,盡興而歸。
”
劉仲甫覺得今日結識這個名氣很臭的知府大人,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壞,這小子拿出來的東西總讓人眼前一亮,劉仲甫、葉知秋對于下一次吳永麟的造訪,心裡各自無端的多了一點期待。
劉仲甫捋着胡子,邁開大步,心情大好的領着葉知秋率先離去。
對于黃臣可為什麼單單将自己留下來,吳永麟其實也猜到了一個大概,今日當着劉仲甫的面,自然不便将黃妙灏再次選夫的事說出來,事情成了固然好,萬一不成,這事就顯得輕佻了,劉仲傅雖然不至于說出去,隻是他家裡那個老婆子可是嘴上把不住門的,這傳來傳去,總會變味,到時候失了黃家的面子,黃妙灏能不能嫁出去這事都難說,黃臣可自然覺得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何況他對吳永麟還有其他的事相求,也不是他對吳永麟有求,而是黃妙灏的娘龐氏對吳永麟有所求。
也許是黃臣可覺得實在對此事難以企口,他咳嗽一聲,躲在屏風後面多時,頭戴珠翠,打扮得明**人,眼中流波的龐氏款款而來,對着吳永麟道了一個萬福,便立在黃臣可的旁邊,如果黃妙灏是一朵初春的桃花,那龐氏絕對是一朵熱情似火的石榴花,烈焰紅唇,香氣迷人,渾身上下更是展示出一種水蜜桃似的成熟,光前面那兩團呼之欲出的酥兇,就足以讓吳永麟浮想聯翩了,偏偏黃臣可找了借口逃遁而去,芝蘭之室隻剩下單獨相處的兩人,讓吳永麟越發的窘了。
吳永麟發覺此刻如果表現得太過正人君子,反而容易露出馬腳,他狠狠的掃了一眼美人那對足以讓任何男人都為之迷眩的本錢,喉嚨裡更是假意的吞着口水。
龐氏故意把傲人的兇部又往前挺了挺,吳永麟卻讪讪的紅着臉把眼瞧向了另外一邊,免得讓這種旖旎的氛圍升溫後讓彼此之間變得更加尴尬,作為這場開局的勝利者,龐氏有意無意戲谑的盯了一眼吳永麟,讓吳永麟越發的臉紅耳燥。
龐氏從來沒想到兩人獨處的開始會是這樣一種結局,她心底冒出一種無名的失落,這個并不太英俊的吳大人,身上有一種她說不準的氣息讓她為之着迷,隔了很久她才明白,這種氣息叫男人味,她這才明白自己那個女兒為什麼抵擋不了他的誘惑了,連她這樣定力十足的人差點都栽進去。
“嫂嫂,将小可單獨留下來,不知道所謂何事,我出來都快一天了,家裡還沒來得及去個音信呢,我怕再晚一點,她們該着急了,你也知道,最近我府上不太平。
”
龐氏風情萬種的盯了他一眼,對吳永麟的好感又添了一分,一個在外面都還顧着家裡的好男人,足以改變他對吳永麟的第一印象了,何況設身處地的想想自己的枕邊人,現在也不知道跑那個地方鬼混,鑽到哪個女人的溫柔鄉裡去了,龐氏一時失神,紅着眼說道:“耽誤不了大人多少時間,我這裡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大人能當我們家妙灏的媒人,到唐府去替她說媒去,這裡面的花費,都從我們這裡出。
”
龐氏說完,眼神婉轉的盯着吳永麟,靜靜的等着對方的答複。
她之所以希望吳永麟替女兒到唐門去黃妙灏說媒,自然有她的如意算盤,其一:吳永麟這個知府大人出面去說媒,黃家人既有面子,這事成功的幾率也會大上很多,阮知非家裡那個母老虎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會收斂的多,黃妙灏嫁過去後日子也會好過的多,正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媒人讓知府大人來當,這事可以說闆上釘釘了;其二:龐氏今天也看出了自己這個女兒某些方面的不對勁,去書房給幾爺子送了茶水、糕點回到廚房,就神不守舍的,口中更是一直打聽着與‘吳大人’相關的一切消息,比如他喜歡吃什麼,比如拐彎抹角的打聽‘吳大人’現在有幾位夫人,有幾個幺兒,龐氏當時就警醒過來,這位神通廣大的吳大人不知道剛剛又給自己的女兒灌了什麼迷魂湯,把她迷得暈頭轉向的。
龐氏為了自己的女兒,這次也完全豁出去了,想出了讓吳永麟替女兒去說媒的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倘若吳永麟不答應這事,她也拿對方沒轍。
人情上說,證婚人和說媒人是同一個人也說得過去,也省去了一大筆費用;其三:吳大人是到男方去替自己女兒說媒,也免去了‘說媒人’和說媒對象彼此看對眼而替自己說媒的風險。
“嫂嫂放心,這事我當仁不讓,我不但不收你的錢,等我把這事說成了,我還送妙灏一份賀禮。
”
“此話當真?
”龐氏完全沒料到的是,被自己可能誤會了的吳大人居然一口就答應了這個要求。
“絕無戲言。
”
“這個你還是拿着,這是規矩,這事如果傳出去,我們黃家在成都府哪還有臉?
”龐氏說完,從腰上取出一個紅封,吳永麟有意将帶着餘溫的紅封放到鼻子面前嗅了嗅,裝作一副很享受的樣子,此時的龐氏完全羞紅了臉,嗔怒的盯了一眼吳永麟,然後低着頭想着自己的心事。
“嫂嫂難道信不過在下?
”吳永麟說完,将紅封再次遞回到了龐氏的手中,龐氏卻再沒有勇氣将紅封遞回去了,這個特别的男人居然讓她有了一些特别的想法。
“妙灏的生辰八字是?
”吳永麟把這句話重複了兩遍,心不在焉的龐氏這才回過神來。
“老祖宗已經給算過了,妙灏和知非的八字很合得來。
”
“這叫王婆賣瓜,自賣自誇,過場還是得走一個的,萬一老師算錯了,我們還有回旋的餘地,我也好找個高人寫個封貼調停一番,可别到時候後院失火,反倒失了黃家的臉面。
”吳永麟不說還好,一說這事反倒把龐氏吓了一跳,八字這事還真不是鬧着玩的,好些姻緣都壞在這事上,龐氏更是在這裡面吃過大虧,在未嫁到黃家之前,以當時龐家在宮裡的地位,龐氏早和一位王公大臣家的公子彼此結了親,兩家關系本來不錯,在談婚論嫁的那一年,男方前後一個多月把‘六禮’等各項該有的禮節都走了一遍,都快到拜堂成親的前一天,男方一個宗族有威望的族親才發現桌台上似乎少了一樣東西,旁邊的有心人一提醒,這才發現兩人的八字貼還沒有擺上去。
其實這本來是一件很好辦的事情,八字合不合,其實都是算命先生說了算,隻要東家出的錢夠,他們都願意冒着極大的風險為金主逆天改運。
這事卻偏偏被當時替龐氏說媒的一個媒婆辦砸了,當時的媒婆接上龐府這家買賣時,以為遇到了一位金主,花錢大手大腳的,隻是領着白條到龐府去結錢時,龐老爺這個實在人硬是把那些花頭都一一砍去,媒婆當時定金都下了,想着這‘窮活’不但沒賺到錢,反而還貼進去不少,心裡早詛咒了龐府這段姻緣千百遍。
甯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八字貼事發這天,這個媒婆正好在男方家裡面,這個懶恹恹的媒婆當時随便去街上抓了一個算命先生就帶到了男方家裡,那個抓阄被請來的算命先生,偏偏是個外圓内方的人物,架不住男方的熱情,硬是對兩副八字說了實話,男方是火命,龐氏是水命,這擱在一起,絕對是水火不容,家族難安啊,男方連夜到龐府去退了親,等龐老爺回過味來的時候,一切都已大勢已去,為時已晚。
龐氏那段時間每天哭得像個淚人似的,埋怨龐父不該在關鍵的時候那麼吝啬,不但害了女兒的幸福,更是讓外人看了龐府的笑話。
不得已之下,龐氏便和當時在官家身邊當少師的黃臣可的二兒子黃必忠草草結了親,這事辦得及迅速,龐老爺子臉上到好看了,卻賠上了女兒龐氏的一輩子,就連官家戲稱‘一朵鮮花插在了黃必忠這堆牛糞上’。
龐氏愣愣的想了許久,臉上陰晴不定的,吳永麟哪裡能想到龐氏身上還有這麼一段隐情,看着對方嬌顔欲泣的梨花落雨狀,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對方,隻是靜靜的立在她旁邊,等着她的其它交待。
“奴家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傷心事。
”龐氏抛給了吳永麟一個媚眼,算是對一個男人沒有打斷她回憶的獎賞,隻是當她猛然醒悟過來的時候,才發覺剛剛看花了眼,眼前此人并不是黃必忠,她這無意識的眼神交流,也不知道會讓對方産生什麼樣的旖旎想法,龐氏突然臉上火辣辣的,再也不敢和吳永麟對視一眼。
“嫂嫂還有什麼吩咐的嗎?
”吳永麟有意将對方這一輕佻的動作忽略了過去,龐氏心頭對吳永麟的好感再添一分,眼前這個讓她又喜又嗔的男人,讓她冒出一種‘為何我第一次遇到的不是他’的唏噓。
論年紀,龐氏并不比吳永麟長幾歲,對方一直嫂嫂長嫂嫂短的叫來叫去,此刻龐氏心裡完全不是一個滋味,她輕啟烈焰紅唇,用一種軟糯勾魂引魄的江蘇口音說道:“奴家叫龐素秋---取自陶淵明的‘和澤周三春,清涼素秋節’,大人私底下可以稱呼奴家為秋兒。
”
“嫂嫂,不對,秋兒姑娘,我看時候也不早了,既然沒其它事,我看我該回去了。
”
龐素秋聽見吳永麟這麼叫自己,心頭居然冒出一股不曾有過的少女般甜蜜,當吳永麟從屋裡走出去的時候,她甚至有一種怅然若失的感覺,也許和對方這樣單獨見面的日子永遠也不會再有了,畢竟自己就生了這麼一個女兒而已。
“張三,知道‘斜杠’嗎?
”張三挺括在吳永麟的身旁如坐針氈,這對來的時候還濃情蜜意的冤家,現在一個在外一個在内,把張三一個人夾在中間當傳話筒,想說話了,就是‘張三你給他說這個’,‘張三你給他說那個’,吳永麟後來也覺得無趣,幹脆和張三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斜杠”一詞來源于英文“Slash”,這個概念出自2007年《紐約時報》專欄作家MarciAlboher(瑪希・埃爾博爾)寫的一本書。
“斜杠青年”代表的是一種全新的人生價值觀,它的核心不在于多重收入,也不在于多重身份,而在于多元化的人生。
)
“老爺,我這肚子裡有幾兩貨你還不清楚,除了給老爺跑跑腿,我沒其它的本事。
”
“老爺我今天另外領了一份差事,我心裡也沒底,要不你給我參謀參謀?
”
“老爺您說,我聽着呢。
”
“幫我準備一份大禮,按‘三書’、‘六禮’的規模來,順便幫我去打聽一下,成都府給人算八字哪個名聲最好,我這個斜杠青年難得出一次山,必須将對方拿下。
”
離開黃府之前,澹台玉瓶見龐氏和吳永麟在屋内聊了不長不短的一段時間,早已疑窦重重,此刻聽見吳永麟說出‘三書’、‘六禮’這幾特别的字,一股醋意從心頭冒了出來,果不其然,剛剛龐氏和吳永麟一定商定了某些事情,要不然吳永麟離開的時候,龐氏怎麼會笑得那麼開心?
這件開心的事情多半和黃家小姐有關。
這個吃完就溜的男人現在估計挑花了眼,黃家小姐那樣的美人兒,他估計早動了心思,此刻總算将他真實的想法提了出來。
“給我去找個會來事的媒婆,我要好好讨教一番,要不然第一次正式替人去說媒不但丢了自己的臉面,更是丢了黃家的臉面。
”
澹台玉瓶泫然欲泣的撩開簾門盯着吳永麟,張三覺得氣氛沒對,立馬識趣的退了出去,澹台玉瓶羞颔的問道:“你再說一遍,你要給誰去說媒?
”
“還能給誰說媒,當然是黃小姐了,我到想給自己說媒,關鍵我找不到地方說去啊。
”
澹台玉瓶對吳永麟的言外之意是又喜又悲,喜的是吳永麟總算給她透了實底,說了實話,将她心頭的疑慮統統消去;悲的是,自己是個孤兒,居然讓吳永麟去提親的對象也沒有,當吳永麟張開雙臂的時候,豆子般的淚水從眼眶中落下的澹台玉瓶立馬紮入了吳永麟的懷中,原本就被龐素秋撩撥得無處發洩的吳永麟對澹台玉瓶極盡一個禽獸的不齒行為,馬車中一時間癡男怨女,春色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