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騎快馬哒哒哒,趁着邺城還未被熙熙攘攘的人群覆蓋,兩匹馬馱着兩位少年已到了一處角樓門前,這裡有三座角樓,一左一右,就像是中間那座的守衛一般,三座角樓立在竹院之内,院内的竹子異常蒼翠,枝繁葉茂都探出到了牆外來。
别人家都是“一枝紅杏出牆來”,這處隻能是說“無數綠竹迎客急”!
雖是在遠處就見了角樓來,又見了那牆頭的綠竹,可兩匹馬卻是進不了學堂的門,因那門口被無數的随從仆役為了個水洩不通,浮生和彭迪隻得在這巷口的牌樓處下了馬。
這牌樓有些舊,兩頭石頭獅子立在一旁,另一側則立着兩個仰頭斬獅人,手裡握着鍘刀的刀柄,石頭獅子身上的油彩也是因日曬雨淋退了色,但是也洗刷不掉這石頭獅子雙目之中的驚恐。
他處的石獅子意氣風發,這邊卻是淪為刀下窮寇。
牌樓上寫着“斬獅洛”,斬獅洛不是街也不是道,卻是這巷尾一處的名号,這個地方名為“斬獅洛”,浮生下了馬,走到那石獅子旁,看了眼獅子的眼,可沒見過這般“目中有人”的雄獅,應是在拼命逃跑,從屠戶鍘刀下逃跑,那屠戶也比常人要高大許多,低垂着頭,面無表情。
“這石獅子真是奇怪呢,彭迪,你看,他們像是在逃命!
”浮生發出疑問來。
上官彭迪被這紮堆的人惹得有些不厭煩,原本就沒有在意這陳舊的樓牌,聽得浮生這樣一問,他才看了過來,這一看吓了他一跳。
“怪怪怪,我也可是從來沒見過這般倉皇的獅子!
”
“你們這兩位少年!
哎呀,這位少年長得真是奇特,眉毛生的如此濃密!
哎呀呀,這位少年,長得,長得,真是一言難盡!
”人堆之外,一個瘦弱的小官兒走到了浮生和彭迪面前來,剛要點頭作揖,不料卻是看到了兩人的容貌,口中陣陣詫異呼之欲出。
“你這小官怎地這般以貌取人,今日中柱學堂入學報道,怎地門口擁擠了如此多的人,我們怎麼進去?
”彭迪轉身,不再看石獅子,對着瘦弱的小官說道。
小官雙手交叉,躬身作揖,道一句,“兩位少爺,是來入學?
”
“這還有假?
”彭迪道。
“請兩位少爺出示名帖來!
”
彭迪接過浮生的名帖,同他的一道交給了小官,小官耷拉着眉眼細細一瞧,忽然雙眼像是進了沙子一般,眨巴眨巴了許多下。
他的瘦臉上堆滿了笑,對着彭迪和浮生道。
“原來是東海和琅琊的大王子殿下們,有失遠迎,有失遠迎,請兩位随小老兒這邊請!
”那瘦弱小官兒雙手奉還了“名帖”,伸出一隻胳膊來,将兩人引到了綠竹院牆一側來,沿着院牆走走繞繞,竟是進了一處籬笆門,門内兩個小童牽住了浮生和彭迪的馬。
浮生和彭迪又随着小官兒過了一座橋,這下他們到了角樓的後身,一道照壁擋住了喧嚣之聲,繞過照壁,進了一處寬敞的院場。
隻見這裡集聚着十幾個衣着光鮮的男男女女,有的趾高氣昂,有的有些驚慌,有的左右顧盼,那小官領着浮生和彭迪入了旁邊的一處錦棚之下。
“報名字!
”
“上官彭迪!
”
“文還是武?
”
“武!
”
.......,錦棚之下,又一個戴着高帽的小官低着頭,在執着筆在一個冊子上書寫着,不曾擡頭來看彭迪。
“報名字!
”
“子桑浮生!
”
“文還是武?
”
“文!
”
“什麼?
”
小官擡起頭來,這一看,讓他的雙眉之中擠出來了三個小山峰。
“我入文班!
”
浮生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