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麼?
”景王不解地問道。
“應該是羅信不想要參與到皇家之事之中,你畢竟是陛下的兒子,這件事情一旦被捅開,陛下的臉面也不好看,恐怕羅信以後就沒有什麼未來了,說不定陛下便會将羅信打發到偏遠之地。
而殿下你也不會死,最多把殿下關在宗人府。
這是兩敗俱傷的局面,不是羅信想要的結果,所以他隻是警告你一下,不要再找他的麻煩。
但是……”
說到這裡,何心隐的臉色變得凝重:“這樣的事情可一而不可二,向羅信這樣驕傲的人,不可能一直這樣忍耐下去,殿下一旦把他逼到了懸崖,他是什麼事情都能夠做出來的。
”
景王的臉色變了變道:“可是……孤已經做了。
”
“是啊!
”何心隐又歎息了一聲道:“好在第二件事情破綻雖然非常大,陛下和百官都在懷疑你,但是卻沒有證據。
箭手的事情是羅信拿到了證據,他可以向陛下啟奏。
但是已經錯過了時機,那個箭手已經死了,哪怕有口供在羅信的手中,他當時沒有啟奏,現在向陛下啟奏,已經沒有了認證,陛下也會問他一句,當初為什麼不啟奏?
按的什麼心?
所以,箭手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羅信不會再拿箭手的事情來啟奏。
現在的問題是,不要讓羅信他們抓住殿下弄火藥的把柄。
”
景王神色變幻了一會兒,目光露出了殺意道:“好,這件事情孤會辦得妥妥當當。
”
“我相信殿下!
”
何心隐心中一松,他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讓景王将知道他弄火藥的人都解決掉。
“至于第三次暗殺羅信的那些太行山流寇,我之前抓到了一個,那個人讓我殺了。
不過從他的口中得知,曾經有一個神秘人屢次和張旺會面,那個神秘人是殿下的人吧?
”
“是!
”
“讓他躲起來吧,不要讓人找到他。
”
“孤知道。
”
何心隐點點頭道:“這些事情解決了,殿下就靜心在府中呆着,這段日子要低調,不要再弄出事情來。
”
“可是……徐階和高拱……”
“高拱不足慮!
”何心隐淡淡地說道:“隻要他找不到殿下的證據,便不能夠把殿下怎麼樣。
而且等到他想明白,就算找到了殿下的證據,最多也就把殿下關進了宗人府,而他卻是徹底把陛下的臉丢進了,陛下會将他打發離開京城,就未必再有那個決心繼續上奏。
當然,也不排除高拱為了輔佐裕王上位,豁上自己的前程,把殿下拉下馬。
所以,不要讓高拱拿到證據才是最關鍵的事情。
”
“何先生放心,孤一定不會讓高拱拿到證據。
”
“嗯!
”何心隐點點頭道:“最關鍵的是徐階,以徐階的智慧,不可能推測不出來這件事的背後推手是殿下,但是他卻依舊主導了這次上奏。
在下如今很是懷疑,當初徐階投奔景王是一個陰謀。
”
“陰謀?
”景王的臉色就是一驚,繼而現出憤怒之色道:“先生說徐階在欺騙孤?
”
“并不能夠确定,但是卻有着八成的懷疑。
殿下您仔細想想,這次聲勢浩大的上奏,結果會是什麼樣子?
”
沒有等景王回答,何心隐便繼續說道:“如果殿下不能夠及時地将首尾做幹淨,被人抓住了證據,最終的結果隻能夠是被關在宗人府。
這樣的結果我都能夠看清楚,他徐階會看不清楚?
如果他真的是輔佐殿下,他現在做的事情就完全說不通。
如果他抛棄裕王是假,投奔殿下是陰謀,這就說得通了。
他啟奏的聲勢越大,殿下便會越害怕。
如果在下沒有來見殿下的話,殿下很快就會見徐階吧?
”
“嗯!
”
景王點頭,因為他已經準備明天請徐階來府上。
何心隐歎息了一聲道:
“好在我及時地來拜見殿下。
”
景王向着何心隐拱手道:“謝先生。
”
何心隐擺擺手道:“我們繼續,如果殿下和徐階見面,一定會勸說徐階停止啟奏,是不是?
”
“是!
”
“但是,徐階一定會堅持。
而且會用大義來說服殿下。
而且這也确實是大義,士大夫如何能夠被暗殺?
這件事确實是殿下做錯了,一旦暴露出來,便失去了人心,再也沒有登上大寶的機會。
”
“孤……不會了!
”
“如此,殿下您根本就說服不了徐階,而且徐階會故意極為強硬,話中一定會強硬的表示,勢必将暗殺羅信的背後兇手抓出來,而且表示這不是為了羅信,而是為了大明百官,并且極力勸說殿下呼籲此事,如此也能夠讓殿下獲得一個大公無私的形象。
在這種情況下,殿下為了不讓此事繼續下去,為了不讓徐階繼續啟奏,将事情鬧大,鬧大到把自己給抓出來,便隻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訴徐階,告訴他,箭手是你安排的,長嶺的炸藥是你派人埋的,張旺是你買通的。
”
景王的臉色越聽越白,眼中現出了恐懼之色,他正在想,如果何心隐不來,這些事情是一定能夠發生的,自己也一定會像何心隐所說的那樣去做。
便聽到何心隐繼續說道:
“當徐階得知了這一切之後,他會如何做?
”
“他……會怎麼做?
”景王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很簡單!
”何心隐淡淡地說道:“他會和殿下說,此時停下啟奏,反而會引起陛下和百官的懷疑。
隻能夠慢慢地降低熱度。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将那些證據别顯露出來,然後會保證他會為殿下解決首尾,請求殿下将參與此事的那些人告訴給徐階,他會安排一切。
比如工部的人,還有那個神秘人。
殿下認真想一想,如果這事情是這樣進程的,你會不會把那些人交給他?
他得到了這些人之後,殿下是不是便成了甕中之鼈了。
”
“這個老匹夫!
”景王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氣得暴跳如雷。
何心隐端起了茶杯,慢慢地喝着。
“孤要殺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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