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
”曲東林臉色都白了：“本官奉命檢查風紀，你們這些官員竟然沒有一個在值，本官難道傳不得你嗎？
”

　　“傳不得！
”羅信淡淡地說道：“我有不是你的屬下。
”

　　“好好好！
”曲東林顫抖地說道：“你隻要告訴我，你得到通知沒有？
”

　　“嗯！
”羅信點頭道：“得到了。
”

　　“得到以後你做什麼了？
”

　　“吃飯。
”

　　“吃飯？
”

　　曲東林氣得差點兒背過氣去。
好嘛，我在這裡還餓着肚子，你倒好，還在家裡吃上飯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凝聲問道：

　　“羅大人，本官問你，你可承認自己渎職？
”

　　“渎職啊？
”羅信搖搖頭道：“不承認，我隻是遲到早退罷了。
”

　　“好，你承認自己遲到早退吧？
”

　　“這個有什麼不能夠承認的？
”羅信淡淡地說道。

　　門外的馬慶山等詹事府的官員一個個哭笑不得，這羅信還真是嚣張啊，根本不把吏部放在眼裡。

　　“好好好！
”曲東林将腰杆一挺，凝聲喝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如今你拿着朝廷的俸祿，卻不為君做事，你可知罪？
”

　　“知道啊！
”羅信點點頭道：“那你罷我的官啊！
你如果做不到，就别在這裡嚷嚷，我羅不器最看不起的就是做不到瞎嚷嚷的人。
”

　　“你……”曲東林氣得又哆嗦了：“你羅信不怕罷官，你就不考慮你的手下嗎？
你想連累他們和你一起罷官嗎？
”

　　“嗤……”

　　就在門外那些詹事府官員臉色蒼白的時候，羅信卻嗤笑出聲：

　　“别說我看不起你，如果你能夠将門外那些人都罷官了，以後我見你一次面，就和你說一聲‘服’，但是，你做得到嗎？
”

　　“我……”

　　“别在這裡我我我了，回去告訴你主子徐階，他如果能夠将我和詹事府的人都罷官，我就送他一個‘服’字，如果不能，就老老實實在内閣趴着，别有事沒事出來嘚瑟。
”

　　“你……”

　　“你什麼你？
還有沒有事？
沒事兒，就趕緊滾。
”

　　“好好好，我……”

　　“我讓你滾了，你都說好了，怎麼還不滾？
”

　　“羅信，你等着，本官必參你一本。
”

　　羅信像是趕狗似的擺擺手，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模樣。
曲東林知道和羅信已經說不清楚了，。
不過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便恨恨地一甩袍袖離去了。

　　“呼啦……”

　　門外幾十個左庶子的官員都湧了進來，一個個臉上都寫滿了擔憂。
隻是被剛才羅信的嚣張威懾，一個個不敢言語。

　　“坐吧……”羅信看了看屋子裡隻有四把椅子，便道：“算了，大家就站着吧。
”

　　“大人……”馬慶山仗着和羅信熟一些，便上前拱手。

　　“馬大人，你不用說了，讓我來給你們分析一下吧。
”

　　“請大人指點。
”

　　“我和徐階的仇怨大家都知道吧？
”

　　“知道。
”衆人點頭。

　　“這次是本官連累你們了，徐階就是沖着我來的。
想要通過這件事情來羞辱我，本官自然不能夠讓他得逞。
”

　　衆人不由苦笑，您當然沒有讓他得逞，反而把徐階派來的人羞辱了一番。
但是我們怎麼辦？
好不容易考上的官，就這麼沒了。

　　“是覺得我嚣張吧？
”羅信淡淡地問道。

　　衆人隻好苦笑不語，羅信淡淡地說道：“我既然知道他徐階沒有能力将我罷官，我為什麼還要被他羞辱？
即便是我反過來把他派來的人羞辱了一番，他徐階照樣沒有辦法将我罷官。
”

　　衆人又不禁苦笑，徐階是沒有辦法罷官于你，但是我們呢？
我們呢？
我們呢？

　　“當然，他也沒有能力把你們罷官。
”

　　“啥？
”衆人都是一愣，猛然擡頭望向了羅信。

　　羅信的臉上露出笑容道：“這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這詹事府就是京城最落魄的一個衙門，沒有人願意來，也就是管理寬松，讓各位能夠有時間出去找個賺錢的活，養家糊口，才勉強有人在這裡擔任官職，而且都是一些沒有背景的人，嗯，就是你們。
”

　　衆人都是哭笑不得，心道，羅大人，您就别拿我們開涮了。

　　“你們想一下，允許你們不上班，去找賺錢的活幹，就這樣也沒有人願意來吧？
”

　　衆人尋思了一會兒，俱都點頭道：“這倒是。
”

　　“那如果徐階再将你們這些人罷官了，你們覺得還有人會來這裡當官嗎？
”

　　衆人聞言一怔，馬慶山道：“當然不會了，徐階一旦把我們罷官了，那就會讓人擔心，自己來了詹事府之後，會不會也有一天被徐階這樣？
或者是被吏部盯上，隻能夠每天坐在這裡，不能夠出去找活幹，那樣豈不是要在這裡餓死？
如此一來，便是徐階強制别人來詹事府，那些人恐怕甯可辭官，也不會來詹事府。
”

　　“這不就得了？
”羅信雙手一攤道：“如果徐階把你們都罷官了，他就必須在派一些官員進來。
沒有官員來，他便無法向陛下交代。
所以，徐階根本不可能，也不敢罷官于你們。
”

　　“那……他就是來吓唬我們？
”

　　“也不是！
”羅信搖了搖頭道：“如果徐階能夠将将我罷官，便不會再理會你們，你們又可以放養了。
”

　　衆人又是一陣哭笑不得。
不過想想也對，徐階就是沖着羅信來的，如果把羅信罷官，其目的也就達到了，他們這些小人物，徐階自然懶得搭理，他們願意幹嘛就幹嘛。

　　羅信目光望向他們道：“你們是想本官被罷官，還是不被罷官呢？
”

　　衆人無語地望着羅信，最後馬慶山哭笑不得地說道：“大人，您就别捉弄我們了。
我們還等着您繼續指點呢，您繼續說。
”

　　“好吧，你們真是無趣。
”羅信搖搖頭道：“如果徐階罷不了我的官，他便會派吏部的每天有事沒事地就來檢查一遍，凡是曠工的，遲到早退的，都會扣你們的俸祿，恐怕你們隻要遲到早退三次，你們一個月的俸祿就會被扣光。
這樣，你們的問題就來了。
如果辭去詹事府的工作，不僅沒有了官身，還少了一份俸祿，在外面找的那點兒活，賺的那點兒錢，未必能夠養家糊口。
如果想要保留這個官身，那麼就會失去外面賺錢的活，隻是依仗着這點兒俸祿，同樣不能夠養家糊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