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守有想了想,便點點頭,在錦衣衛多年,他當然知道有些事情知道的多并不是好事,有時候就是因為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你就死了。
“我去通知一下陸家吧,也算是賣給陸家一個面子,讓陸家盡情地折騰那兩個人,折騰死,算是讓陸家出一口氣。
”
羅信微微皺起了眉頭,最終卻沒有說什麼,隻是點點頭。
在他看來,人死不過頭點地,幹嘛要去折騰人?
但是想到陸府這些日子被折騰的樣子,不讓他們出口氣,自己平白得罪人。
劉守有離開了,羅信又恢複了原有的生活規律。
他的生活規律,公事占用的時間很少,每三天一早會去詹事府喝杯茶,和同事侃侃大山,喝完茶,擡屁股就走。
直奔裕王府,在裕王府待到中午,和裕王吃完飯,然後便回到自己的府中,逗逗孩子,逗逗老婆。
倒是他的私事不少,有着酒坊,有着書局,有着印刷作坊。
而且這些對羅信來說都是小生意,東南那邊的生意才是大聲音。
镖局和車馬行才是他的兩條腿。
所以,他花費在這方面的精力較多。
同時,每天還要看從王翠翹那裡篩選送來的各種消息,他過得倒是十分充實。
但是,在别人眼中,他除了每三天去一趟詹事府喝裕王府之後,便是呆在家裡,名副其實地被閑置了。
嘉靖帝更加地不理朝政了,徐階在羅信身上吃了幾次虧之後,也不敢輕易招惹羅信。
又見到羅信整天悶在家裡,便也漸漸不關注。
羅信這樣的一個刺頭,他不惹事,還是不要招惹他了。
高拱倒是托王錫爵來看了羅信幾次,那意思是和羅信聯手對徐階發起進攻。
但是,都被羅信拒絕了。
羅信的話說得很清楚,如今東廠和錦衣衛都剛剛換了頭,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況,這是大明最兇狠的兩個組織的新官?
還是先老實一段時間吧。
高拱想了想,也覺得是這麼回事,所以,大明難得地迎來了一段極為和平祥和的時期。
這樣的生活,羅信過了十二天。
陸繹和陸綸就來了,兩個人帶來了很多禮物,感謝羅信在陸炳的事情上幫忙。
羅信将禮物收下,熱情地款待,然後将那哥倆送了出去。
望着那哥倆離開的背影,羅信不由歎息了一聲。
“十二天啊!
”
“整整十二天啊!
”
“陸家把管家和胡三整整折騰了十二天,才給折騰死。
這錦衣衛出身的家庭,可是夠狠。
”
回去逗逗孩子,又和陸如黛聊了一會兒,但是總覺得自己有些神思不屬。
強笑着又和陸如黛聊了幾句,便一個人去了後花園,慢慢地行走着,不知不覺來到了涼亭,坐在那裡,望着池塘内的魚發呆。
看他的神色是發呆,實際上他此時的腦海中轉地飛快。
不是特意去思索某件事,而是諸事紛紛用來,他此時的狀态很奇怪,仿佛靈魂空靈,往事一幕幕如同過電影一般地在腦海中閃現。
已經有些淡忘的前世經曆也不斷地插了進來,前世今生相互交錯,讓他的思維有着一種混亂的感覺。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丫鬟來喚他吃完飯,他才從這種混亂交錯中蘇醒了過來。
隻覺得頭痛欲裂,站起身形,身子一晃,差點兒一頭栽進了池塘内,将丫鬟吓的一聲尖叫。
羅信搖了搖腦袋,直到自己病了。
便在丫鬟的攙扶下,直接去了李時珍的小院。
李時珍給他開了一副藥,冷冷地說道:
“年紀輕輕,不要憂思過度。
”
羅信點點頭,離開了李時珍的小院,喝了一碗粥,之後又喝了藥,躺在被窩裡,昏昏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道是羅信身體好,還是李時珍的藥好,第二天一早醒來,除了感覺自己的腦袋還略微有些昏之外,渾身上下輕松了很多。
“相公,聽蝶兒說,昨天你在池塘那裡呆了很久。
大冷的天,你怎麼跑那裡了?
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
“沒什麼!
”羅信搖頭道:“不用擔心我。
”
陸如黛将身子依偎進羅信的懷裡道:“妾身也幫不上忙,相公要保重自己。
如今相公是詹事府左庶子,一個清貴的官,相公不如享些清福,少操心些事情。
”
“我知道!
”羅信輕輕地拍了拍陸如黛的後背。
午夜!
羅信輕手輕腳地從床上下來,船上衣服,悄然地推門走了出去。
在他的背後,陸如黛睜開了眼睛,望着羅信離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了憂慮,心中輕輕歎息了一聲。
羅信來到了自己的書房,也沒有點蠟燭,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黑暗淹沒了了他的身體。
羅信的思維又快速地旋轉了起來,回憶起昨日自己那些混亂的記憶,有前世,有今生。
在這一刻,他對前世和今生從未有過的感觸。
在前世,也有着很多束縛,人也如同一個上帝的木偶一般,為了生存繁忙。
但是,卻基本上沒有生命的危險。
隻要你不犯法,國家不會無緣無故地将你殺了。
但是,今生在大明,卻完全不同。
這就是一個家天下,皇帝一言而決,他便像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刀,隻要落下來,就會斬下一顆大好頭顱。
這種壓迫力實在是太強了,羅信來自前世,對這種無法掌握自己生命的事情,十分抵觸。
“是時候平靜一段時間了!
”
羅信輕輕歎息了一聲,開始分析如今的局勢。
緊鎖的眉頭也緩緩地舒展開來。
得益于黃錦和劉守有剛剛成為新官,即便是高拱和徐階也怕這兩個人的三把火,所以都暫時規規矩矩地辦事,朝堂一片平靜。
“這個時候,徐階也不敢來找我的麻煩吧?
”
“而且陛下年老體衰,連續昏迷了兩次,應該也沒有什麼精力了。
”
“那我就是徹底的潛伏起來,最好令滿朝文武和嘉靖帝都忘記了我這個人。
”
“隻是這些都是表面的功夫,卻不能夠真正的閑下來,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布局了。
”
“先見見劉守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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