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信的想法還是盡量不參與到内閣相争之中,低調暗暗地發展自己的力量。
他相信在新君進宮的那天,自己和新君同乘一辇,絕對會給京城百官一個強大的震撼,接着這股風,自己這杆大旗終究會豎起來,當自己發展起來,那個時候,才是參與到内閣争鬥之中的時候。
所以,羅信隻是歎氣,卻不言語。
高拱和馬芳見到羅信隻是歎氣,卻不言語,不由相視了一眼,最終高拱還是忍不住道:
“不器,我們聯手寫登極诏如何?
”
羅信搖了搖頭道:“我明白大人的意思,您是想反着寫,駁斥遺诏,對吧?
用來消減徐階的影響力。
”
“不錯!
”高拱也不隐瞞自己的想法。
“沒用!
大人急躁了!
”羅信輕聲道:“遺诏已經公布在前,如果按照大人的意思拟登極诏,首先會讓陛下不喜。
其次,會讓百官不喜,特别是那些等着起複的百官。
得罪了陛下,又得罪了百官,大人您……”
“不用說了!
”
高拱一臉的頹喪,他是急躁了,才起了這個念頭。
但是被羅信一說,高拱便反應了過來。
不由一時失去了銳氣。
羅信沉默了片刻,他不能夠讓高拱失了銳氣,他還等着高拱和徐階相争,他漁翁得利呢。
便道:
“大人,雖然徐階搶先走了一步,占據了一點兒優勢,卻遠未到決定勝負手之時。
”
“哦?
不器有什麼發現?
”高拱眼睛一亮。
“不管徐階這麼做,也改變不了陛下對徐階的看法。
陛下雖然寬厚,也不會原諒一個在自己艱難之時,背叛過自己的人。
而且,如果大人将徐階這個遺诏内容所存的對陛下的危害講解一遍,你覺得陛下會怎麼對待徐階?
”
高拱頹喪的精神就是一振:“對啊!
”
“還有!
”羅信凝聲道:“内閣還有您和馬大人,這上有陛下,下有你們兩個,未來可操作的空間很多。
”
“啪!
”高拱激動地一拍自己的大腿,然後便是痛得一咧嘴,但是精神卻亢奮了起來:“不器說得不錯。
徐階想要架空陛下,我們三個也不是白吃飯的。
對了,不器你有沒有入閣的想法?
”
“我?
”羅信苦笑道:“我的資曆……”
“實際上你的資曆夠了,隻是……”高拱也皺了皺眉頭道:“太年輕了。
不過不器你是百年不遇的大才,你入閣對大明來說是好事,我會向陛下極力推薦你,到時候我們三個在内閣聯手,輔佐陛下。
不過,你也要自己去努力,你和陛下的關系向來不錯。
”
高拱的說法讓羅信也不禁心頭一熱,如果自己能夠進入内閣,便是豎起了一面旗幟,雖然這面旗幟還很弱小,但是卻具備了吸引力量的源泉,積沙成塔,聚少成多,慢慢地就能夠形成和徐階和高拱相抗的力量。
但是,羅信瞬間又冷靜了下來。
沒有基礎,登上高位,那是一種危險。
正如蓋樓一般,基礎太薄,蓋得太高,會塌樓的。
更何況……
他以弱小之姿進入到内閣,必須依附一方,一旦依附一方,自己的力量便會被所依附的力量同化,自己就是在為他人做嫁衣。
于是,羅信道:
“入閣是内閣讀書人的願望,隻是這件事太大,還請容下官仔細思量,再給大人答複。
”
高拱點點頭,神色間有些失望地說道:“也好,如果想要進入内閣,老夫必定極力相助。
”
羅信心中歎息了一聲,他能夠感覺到高拱内心的焦慮。
但是,正是這種焦慮會導緻失敗,特别是在和一個老謀深算的徐階相鬥。
無論什麼時候,自己都不能夠成為高拱的依附,這是羅信心中早已經下定的主意。
人情不是那麼好欠,一旦欠了人情,以後還起來不知道得損失多少。
三個人又聊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羅信帶着心事離開了高拱的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
進入到自己的房間不久,便見到黃錦進來道:
“不器,陛下召見。
”
羅信眉毛一動,随後平靜地站了起來,低聲道:“知道什麼事兒嗎?
”
黃錦苦笑搖頭道:“如今陛下都是由馮寶侍候,我已經靠不上了。
大人,你可得救我。
”
羅信點點頭道:“陛下的情緒如何?
”
“情緒不錯,隻是有些疲憊。
不器,你要幫我啊!
”
羅信沉吟道:“你要我如何幫你?
你知道陛下不可能讓你成為心腹,再給你高官厚祿。
”
“這個我知道!
”黃錦神色一黯道:“我隻求有尊嚴的活着,不會伸手管事。
”
“我想辦法吧,我們先去便陛下,别讓陛下久等。
”
“對對對!
”
兩個人出了房間,向着偏殿行去,來到偏殿,便見到門口站着馮寶,那馮寶見到羅信,臉上不再是像之前見到羅信那般啊谄媚,雖然還是很尊敬,但也挺直了兇膛,朝着羅信一笑道:
“羅師,陛下已經久候了!
”
羅信望向馮寶的雙目就是微微一眯,他感覺到馮寶态度的變化,看來裕王登基之後,這馮寶的心态也改變了,如此自己在陛下的身邊,就少了通風報信的人啊!
不僅如此!
自己在皇宮内的力量都來自黃錦,黃錦一旦失勢,自己在宮内便失去了一切。
要不就是想辦法保住黃錦,要不就是培植心的力量,或者是收服馮寶。
那馮寶被羅信眯着眼睛一盯,心中就是不由一顫,他和裕王一樣,當初都是被欺壓慣了,如今被羅信這樣一盯,膽就毛了。
不過瞬間又想起了如今自己已經不同了,底氣又上來了。
正想要和羅信說兩句,卻見到羅信已經舉步從他的身邊走過,馮寶氣得一咬牙,跟在了羅信的後面。
黃錦歎息了一聲,卻隻能夠眼巴巴地留在了外面。
羅信舉步走進了門内,便見到裡面隻有朱載垕一個人,還沒有等羅信下拜,便見到朱載垕快步上前,扶住了羅信道:
“不器,這裡又沒有别人,你我朋友相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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