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收買了玄武門守将常何,帶着一群死黨埋伏在玄武門後,意圖趁太子李建成上朝時出其不意一舉拿下,将李建成、李元吉一系人馬一網打盡。
心慈手軟者做不了天下主,李世民沒打算放過任何一個敵人。
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樣的緻命錯誤,李世民是絕對不會犯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任憑他李世民機關算盡,卻不如老天輕輕撥弄指頭,将他的計劃徹底給破滅了,再也無法成就先機。
他成功地殺死了李元吉,可最想幹掉的人、也就是太子李建成卻被魏征堵在東宮,拖延了上朝的時機,從而也避免了被屠殺的噩夢。
他逃脫一劫,并赢得了反殺的時間,得以從容調動兵馬将玄武門團團圍住,大義凜然地要剿滅反賊。
從偷襲演變成了正面交戰,太出乎李世民的意料了!
他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李建成會成為漏網之魚,壓根就沒有按時出現在玄武門,從而打亂了他的計劃。
局勢逆轉,勝負已經沒有了絲毫懸念。
李世民那數十心腹,哪怕是一個個能征慣戰、悍勇無雙,可畢竟隻有數十人,面對數千禁軍,哪裡有取勝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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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一邊倒的屠殺,不過,李建成宅心仁厚,不忍同室操戈,皿流成河,因此在誅殺首惡李世民以及冥頑不靈的侯君集等人以後,對餘下的參與者既往不咎,輕輕放下。
因為玄武門的一場同室操戈,李建成失去了兩位親兄弟,心情糟糕透了。
李元吉,生來相貌奇醜,很不招人待見,就連李淵都嫌棄,随便給取了個“阿醜”的小名。
李元吉打小就遭人嫌棄,爺不疼、兄弟嫌棄,好在還有長兄李建成疼愛,對他關懷備至,方才沒有讓小小的心靈崩潰。
也正因為這樣,李元吉對長兄李建成極為尊敬,甘心為李建成而死。
在看穿李世民的野心後,多次勸李建成先下手為強,将李世民給幹掉,可李建成卻不忍手腳相殘,将此事給拖延了下來。
命運的力量是無敵的,該來的終究會來,哪怕是魏征插了一手,還是沒有改變李元吉橫死玄武門的宿命。
兩個兄弟死于手足相殘,老父也日夜垂淚,讓李建成心中悲憤萬分。
在他登基稱帝以後,大唐就此不再有天策上将,以免勾起他心底的傷與悲。
這樣一來,骠騎大将軍就成了諸将之首,可李建成通讀古史,深知傾國之兵掌控在一人之手的危害。
譬如漢晉時的大将軍就成了禍亂之源,董卓、曹操等先後挾天子以令諸侯,導緻江山破碎、山河傾覆、帝王成為傀儡。
李建成痛定思痛,暗地裡給子孫立下了規矩,非開疆拓土萬裡和救江山社稷于國難者不可封骠騎大将軍。
大唐的軍中第一人就成了輔國大将軍,而且,輔國大将軍還是一個虛職,不再領兵,待在府中含饴弄孫、混吃等死,重大場合撐個場子當一回泥菩薩就好。
就像如今大周的輔國大将軍秦懷玉,不過三十多歲、不到四旬的年紀,就整天待在府中無所事事,而且,因為子嗣尚幼,就是想含饴弄孫就做不到,别提有多憋屈了!
在實際領兵的大将軍中,除了鎮軍大将軍以外,就是冠軍大将軍,一個弱冠之年的冠軍大将軍,縱觀古史也隻有漢時那位冠軍侯可以比拟了!
而女帝在冠軍大将軍之外,又給了趙無敵一個銀青光祿大夫的頭銜。
銀青光祿大夫同樣也是散官,但卻是文散官,代表着士人的清名,多少文臣夢寐以求卻求之不得,從而遺憾終身,死不瞑目。
一個武夫,剛剛弱冠之年,同時受封文武散官,且是冠軍大将軍和銀青光祿大夫,恐怕已惹得天怒人怨,成為整個朝堂的公敵。
爵位、勳官和散官都有了,且都差不多走到了人臣的極緻,再往上可就不是尊榮和恩賞,而是給他拉仇恨,遲早将被人聯手下黑腳、使絆子,不給害死不罷手。
前面這些都是清名,除了身份顯赫赢得人們口頭的尊敬以外,并不能帶來一點權利。
就拿冠軍大将軍來說,沒有實職認命,根本就無法調動一兵一卒。
女帝自然不可能隻給一對虛職,而是加封了趙無敵揚州都督。
這讓人很納悶,同時也很是奇怪,揚州并非邊地,沒有外敵入侵的隐患,因此自大唐立國時開始并不常設都督府。
也就是在太宗朝,曾封過一位親王出任揚州都督,可在高宗朝時,被當時的武後暗下殺手,以一個疑似謀反的罪名逼其自盡,從那以後,再也不曾設置揚州都督府。
而今,讓趙無敵出任揚州都督,其目的又是什麼?
要知道太宗朝的那位親王雖出任揚州都督,得以開府建衙,可除了自家的親衛以外,并沒有權利指揮揚州的一兵一卒。
莫非趙無敵的這個揚州都督,也同那些華麗的頭銜一樣中看不中吃?
人們期待下文,也顧不得失禮了,墊着腳尖,仰着頭眼巴巴地看着天使黃三,可這閹貨卻住口不語,吞了口口水,将聖旨緩緩卷起,兩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遞給了趙無敵。
這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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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直冒白眼,嗓子眼裡都癢癢,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女帝的聖旨已宣讀完畢,對趙無敵可謂是極盡恩寵,縣公、文官散官、上柱國,外加一個隻有親王出任過的揚州都督,可這一切都是虛的,除了在人前能夠顯擺一把,人模狗樣地接受别人的阿谀和吹捧以外,再也沒有一點實際權利。
從對趙無敵的封賞上,人們不由得想起了秦懷玉,不到四旬的輔國大将軍,整天在府中混吃等死。
而今趙無敵也步其後塵,弱冠之年就蝸居于月落湖畔,朝看日出、暮看晚霞,沒事喝點葡萄釀、傷春悲秋一番……
朔方一戰的三大功臣,隻有身為武氏一族的武攸暨混得風生水起,一人在南北衙中同時擔任要職,控制了左衛和千騎兩支禁軍,風頭之強勁就連武氏族長武承嗣都不敢硬抗,隻能選擇暫避鋒芒。
而秦懷玉和趙無敵二人,先後被架空,以虛職高位供起來,一如那廟裡的泥胎木偶,在香火中漸漸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