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敵跑題了,沒有說是否曾去過海外,親眼見到那四時鮮花不敗的神仙地,卻說了些讓人聽不懂的瘋話。
星樂撲閃大眼,一臉的疑惑,終于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叔叔師父的額頭,又試了試自己個的額頭,點點頭道:“叔叔師父的确是累壞了,腦門都在發燙,感情是在發熱活胡話,要是讓師娘知道了,不定得有多心疼。
問道,夜已深了,也别盡着扯閑篇,我送叔叔師父回家去了。
”
“好,我給你點一盞燈籠。
”問道給拿了一盞小巧的燈籠,将半截蠟燭點燃,交給了星樂,看着趙無敵的狀态,不放心地說道:“要不,我陪你一起。
”
“别,你曾說過,那府裡是紅塵三千丈,會影響你的道心,我可不敢讓你破戒。
”星樂瞪了問道一眼,一手拿着燈籠,一手牽着趙無敵的衣袖,輕輕道:“叔叔師父,咱們該回家了!
”
趙無敵沒有說話,眼中依舊是茫然之色,但卻知道舉步跟在星樂身後,踏上了熟悉的山道。
夜色深沉,天幕幽邃。
今夜的天空上沒有明月,亦不見星辰,天地間黑漆漆一片,宛若混沌未分之際,沒有了天和地。
問道伫立夜色中,任山風吹拂他的烏發和衣袍,整個人與夜色融為一體,目送着趙無敵和星樂遠去。
待看不到他們的背影後,問道躬身稽首,口中喃喃自語:“你太驚豔了,萬古以來不曾見,壓得同一時代的天驕喘不過氣來。
趙無敵,同你生在同一個時代簡直就是最大的悲哀,而你的出現卻太離奇,仿佛是一刹那間冒出,沒有師承,沒有過往,就這麼突然崛起,太不可思議了!
你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從頭到腳都讓人看不透,近年來的天地異象都和你有關,就連人世間都因你而改變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
從今夜的話和過去的一切看,似乎都與逝去的上古有關,莫非你本是上古的大能,随着上古一起隕落了,可你心有不甘,留下一縷殘魂,從時間長河中偷渡,來到了當世?
不管怎麼說,貧道很期待,有了你以後,那條斷路很可能再續,貧道想附骥尾,去那傳說中的仙界看看。
”
他在離開神都以後,浪迹于中土各地,曾遊覽名山大川,也曾在滾滾紅塵中煉心,拷問自己的路,但卻越來越迷惘,陷入迷霧中,無法超脫。
某一日,他誤入一處絕地,竟意外地觸及時空的禁制,進入了一方異度空間裡,被一股神秘力量灌體,得到了一段陌生的傳承,并且接觸到上古的密辛。
這段密辛并不完整,時間太漫長了,經曆了宇宙的毀滅、紀元的變遷,在時空夾縫中漂流了不知道多少歲月,被時空裂縫清晰,被時光碎片磨滅,要不是偶然遇到了問道撞入,說不定都要徹底的消失了!
就是這一星半點殘缺的碎片,依然給了問道大量的信息量,讓他得以窺測到上古的天機,知曉了除了武道傳承以外,還有其他的修行之路。
那是一個極度輝煌的大世,各種修行法門就像先秦諸子百家一樣,難以想象。
如果将修行看做一棵大樹,那麼各種修行法門就是大樹的枝丫,一枝分叉就是一條路,其中最茁壯的一枝是一種稱之為“仙”的修煉之路,人數并不是最多,但卻占據了修煉的最頂端,出了許多驚世駭俗的大能,太強悍了!
這上古的殘存一角讓他開闊了眼界,也改變了他的認知,讓他得以知道世間的修行法門不止武道一途,正好解開了他心中的迷茫,從而痛下決心,斬去佛緣,與過往做個了斷。
大自在是他的過去,已被他斬去,從此他是問道,将習修仙法,走上古路。
在這個武道世界裡,一個修仙者是孤獨的,那種寂寞的滋味太難受了,就像是在無邊的黑暗深淵裡,一個人摸索,卻始終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這也是他從深山中走出,來到揚州尋找趙無敵的原因。
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若是還有同類,那麼隻能是趙無敵。
而今看來,他的猜測是正确的,且超出了他的預料。
趙無敵不僅知曉修仙法門,還與上古有關,甚至很有可能是上古殘魂轉世,而眼下似乎有覺醒前世記憶的迹象,真是太好了!
……
趙無敵如同一具行屍走肉,随着星樂回府,進了窈娘的屋子,可把幾個女人給吓壞了!
沫兒伸手在他眼前晃悠,卻見他沒有絲毫反應,不由得大急,對星樂埋怨道:“我說姑奶奶,這又是唱的哪出?
上午出門時還是好好的,怎麼一會子就成了這幅模樣?
看樣子又不像是飲酒過度,倒像是丢了魂魄,這可怎麼辦?
趙星樂,你倒是說說是怎麼回事?
”
“沫兒,你幹什麼兇星樂?
她還是個孩子……”窈娘總是護着星樂,剛說出孩子、卻又覺得不妥,因為找年齡算起,星樂比沫兒還要大些,隻好含糊其辭地一語帶過:“總之,有話好好說就是,急也不是辦法。
”
星樂也顧不得害臊了,将今日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可不敢隐瞞一絲一毫。
其實,在她的心裡,看叔叔師父成了這幅模樣,心中同樣是焦急萬分,紛亂如麻,絲毫不比沫兒等人差。
可她自幼跟着母親,看母親殺伐果斷,處理各種大事,耳濡目染之下,也明白了很多道理。
每逢大事必有靜氣,一味的慌亂,盲目的指責,都于事無補,反而會使事情變得更糟。
趙無敵站在那裡,整個人如同泥胎木偶,不知喜怒哀樂為何物,眸光黯淡而又迷離,對周邊的人和事沒有絲毫反應。
他的人明明就在那裡,伸手就可以觸摸到,是真實的皿和肉,可以感知到體溫,可看在人眼裡,卻漸漸地模糊,仿佛被封印在另一個時空裡,随時都會隐去。
窈娘人沫兒給郎君拿脈,看看是否染了風寒,可沫兒一番診斷後,卻看不出如何異常,隻好讓人将葉一手給請來。
葉一手也吓了一跳,隐隐覺得公爺的狀态不正常,先後用一根手指、兩根手指……最後将五根手指全都用上了,依然是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