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炜歸營之後,惆怅無比,枯坐帥案前,用手托着腮幫子,一臉陰沉,無比煩悶。
帳門外典韋值守,阻擋了所有人不得入内。
趙雲、馬超來了多次,隻因韓炜茶飯不思。
“老典,你讓我進去看看兄長。
”馬超聲音格外大,有些微怒。
典韋将臉一沉,不怒自威,猶如黃面金剛相仿,甕聲甕氣說道:“孟起請回,将軍誰都不見!
”
馬超已經是第三次被阻擋了,劍眉倒豎,俊眼圓睜,呵斥道:“黃臉蠻厮,你放不放行?”
典韋依舊面無表情,塑像一般默不作聲,隻是搖搖頭。
“你……看打!
”馬超話音未落,一拳轟出,直奔典韋面門。
眼看打上了,馬超突然停住,他深知以典韋的實力,完全可以躲過,甚至可以反擊。
便疑惑問道:“你為何不躲?”
典韋搖搖頭,淡淡說道:“典某的拳頭可不打自家人!
”
一句話,說的馬超面紅耳赤,頓時語塞:“你……你……唉。
”
趙雲一直沒吭聲,見馬超吃癟,這才拉着馬超說道:“孟起,跟我走吧。
也好讓将軍清淨清淨。
”
馬超無奈,隻好跟着趙雲離去。
少時,帳簾挑起,韓炜探出頭問道:“走了?
”
典韋點點頭:“嗯。
”
韓炜說道:“典大哥,你且進帳來。
”
韓炜讓典韋坐定,而後倒上水,說道:“典大哥,你跟随我多久了?
”
典韋牛飲之後,一抿嘴說道:“差不多……七八載?”
韓炜感慨說道:“已經這麼久了?這些年來未嘗敗過,可昨日未能奈何公孫瓒,卻比吃了敗仗還窩心。
”
“将軍,老典沒什麼學問,可卻明白你說的感受。
就像……就像你不讓我飲酒一般!
”典韋說完,還咂摸咂摸嘴唇。
明顯,他很久沒喝過酒了。
韓炜看看自己身旁放着的木桶,會心一笑,而後拔出木塞,拍了拍木桶,說道:“來,喝。
”
典韋雙眼瞪的溜圓,不敢相信的看着韓炜,支支吾吾問道:“軍規……”
韓炜抱起木桶往典韋面前一撂,說道:“軍規是老子定的,随時可以改,去他娘的軍規。
”
典韋幹笑着撓撓大腦袋,說道:“嗯?那就喝一口?”
韓炜微笑着頻頻點頭。
這下好了,典韋得了特赦令,抱起酒桶,“咚咚咚”就是往嘴裡灌,而且竟然沒往外灑出半滴來。
這可是真功夫!
韓炜爽朗的笑了,說道:“厲害了,我的典大哥!
”
典韋聽罷,放下木桶,笑道:“嘿嘿,一口,不會醉。
”
韓炜用手一掂量,笑罵道:“好你個黃臉蠻厮,倒也不憨,你這一口可是他娘的半桶呐!
”
典韋還找台階下,理直氣壯說到:“末将這是遵循将令,可不算違反軍規!
”
韓炜又是仰面大笑,而後正色說道:“這一桶西涼瓊漿,就如同公孫瓒一般。
先前典大哥也是看得,喝不得,現在卻是如願了。
”
典韋恍然大悟,切身明白了韓炜的煩悶。
韓炜拍了拍典韋的肩膀,說道:“差不多子全要來換崗了,典大哥準備歇息去吧!
”
典韋點點頭,說道:“哎,我等子全來了就走。
”
說完,典韋出帳去了。
韓炜很滿意典韋這次阻止馬超的舉動。
他要的就是這種孤臣,從來都不拉幫結派,獨來獨往。
這種六親不認的勁頭兒,才是一個貼身近衛的應有特點。
很早以前,韓炜就想讓典韋出任一方大将,獨當一面。
無奈典韋不從,隻好做罷。
韓炜盤算着遲早要把典韋安排了,現在不行,就慢慢來,早晚要把他培養成功。
王雙接了典韋的崗,跟韓炜見過禮後,剛出帳就又回來,言道:“将軍,伯道來了。
”
“哦?可是易京樓有消息了?
快叫他進來。
”韓炜興奮起來。
郝昭灰頭土臉的進來,禀報道:“叔父,易京樓火起!
”
韓炜拍案而起,邁步就往外走,邊走邊說:“快随我去看看。
”
隧道附近,掘子軍們已經出來,丫丫叉叉站在附近,再看易京樓已然包裹在烈焰之中。
荀彧也是滿臉的風塵,見韓炜到來,急忙見禮:“見過将軍。
”
“文若,情況如何?
”韓炜問道。
荀彧皺眉說道:“将軍,此火乃是從樓中燃起,并非台基之下的八角木柱。
”
韓炜驚愕道:“竟有此事?”
還沒等搞清楚狀況,又有探馬飛報:“啟禀将軍,敵将單經率軍來投。
”
韓炜聽後,更是一頭霧水,一擺手示意小校退下,對荀彧說道:“文若,且随我見見單經?”
荀彧若有所思的說道:“全憑将軍尊意,想必這單經能說一說易京樓之變。
”
轅門前單經顯然等得有些焦急,見到韓炜到來,急忙翻身下馬,倒頭就拜:“骠騎将軍,末将率白馬義從來投,懇請将軍收留。
”
韓炜看看荀彧,荀彧朝他點點頭。
而後笑着說道:“單将軍識時務,知大局,今番來投,乃韓某之幸,三軍之幸啊!
”
荀彧接過話頭兒,接着問道:“單将軍,這易京樓之火可是将軍所為?若是如此,當居首功呐。
”
單經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唉,并非末将所為。
而是公孫瓒親手所燃……并且……”
荀彧接着問:“并且如何?
”
單經說到此處顯然有些後怕,額頭上豆大的汗珠花落,恐懼的說道:“那公孫瓒宛若瘋魔一般,親自點燃易京樓,更有甚者,還将其妻兒家小盡數屠戮。
公孫越、公孫範聞訊之後,倉皇逃走,前往投奔烏桓丘力居去了。
那關靖見公孫瓒如此,也在易京樓前自盡。
末将集結剩餘的白馬義從及願意求生的将士,特來投奔骠騎将軍。
”
荀彧震驚不已,歎道:“早就聽聞公孫瓒乃殘暴無情之輩,今日聽聞,果然如此!
”
韓炜也是頗為感慨,再次老生常談的在心中說了那句: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本以為公孫瓒命不該絕,不成想卻沒有任何改變。
思量過後,韓炜召來楊登,讓他收編了白馬義從,公孫瓒所部兵卒暫時編入冀州營。
自此,雄踞幽州的霸主公孫瓒,将星隕落。
剩下的便是烏桓人、公孫度、高句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