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272章聖賢之心

  房間裡很沉悶。

  政事都交給了黃寶衣打理,李汝魚全身心放在尋找聖賢異人之事上,隻不過昨夜的事還沒過去,早上房十三就帶來了噩耗。

  表面身份是自己奴仆的北鎮撫司缇騎全部失蹤。

  用失蹤來形容比較委婉。

  這種局勢下,失蹤隻存在一個可能:被丢進秦淮河裡喂魚了。

  李汝魚沉默了一陣,對房十三道:“撫恤好家屬吧,可以将本月項款額度全數用在這上面,實在不夠,我還可以私人出一些。

  房十三搖頭,“南衛四所的項款自你來後,便由建康府出,實則上你沒來之前,北鎮撫司總衙還負責一份項款,并沒有因為你到職而停了這一筆,用作撫恤金足夠。

  實際上不需撫恤。

  徐明是個逃兵,孤單一人,何小二帶着母親離開了建康,至于另外一位,他那個姘頭就是個女伎,早帶着錢财跑了路。

  但房十三沒說這些事。

  一旦說出這些事來,北鎮撫司怕是要追究何小二逃匿之責。

  所以房十三告訴李汝魚的是三人全數失蹤。

  在建康南衛四所,隻要李汝魚相信,自己再遮掩一下,就沒有人會真正在意何小二去了何處,就算以後清算出來,誰會去在意一個無關緊要的缇騎?

  李汝魚歎了口氣,“所以現在隻有我們三人了。

  房十三默然,形勢不容樂觀。

  想了想,還是說出昨夜遭遇,“昨夜我見過一人,也許是他出手殺了所有缇騎。

  李汝魚問道:“是個什麼樣的人。

  房十三心有餘悸,“不知道。

  昨夜自己從縣衙歸去,眼看家門在望,卻忽生芒刺在背的感覺,如鵝毛飄舞的雪幕裡,隐隐有犀利劍意。

  自己一動不敢動。

  動一下,便會露出破綻。

  雪花将自己堆成了雪人,卻依然不敢動一絲,站在家門口足足小半個時辰,那位暗處的高手才悄無聲息的離去。

  那一刻渾身披雪的自己,渾身已經濕透。

  李汝魚聽完後看向阿牧,“你覺得那個人有多高?

  阿牧卻看向房十三,說了句沒頭腦的話,“你的腿也很高啊。

  房十三假裝不懂。

  ……

  ……

  鐘铉高估了自己。

  他以為自己可以坐看風雲,看少年如何智鬥韓某人,卻不曾想還沒真正的交鋒,便已開始死人,而且一下子死了五人。

  知悉消息的鐘铉很愧疚。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如果繼續留在建康,隻怕會有更多的人因為自己而死,所以,隻能離開。

  告知自己消息的人,其用意也是提醒自己離開罷。

  鐘铉入過仕。

  但早年隻是一縣縣尉,後為宮廷畫家,算不得真正的做官,且生在盛世,不曾見過流皿漂橹,其内心深處,終究有着讀書人的恻隐之心。

  水鄉畫舫上,鐘铉長籲短歎,憂心忡忡。

  白玉京笑而不語,“先生欲離開建康,去往何處?

  鐘铉沉吟半晌,“我想去見見那位夫子,是否是那人間青蓮,還是有人借青蓮之詩沽名釣譽。

  觀漁城一戰,夫子踏雲而來,口誦詩歌驚豔天下。

  “青蓮?

  白玉京笑了,“天上太白星,大河垂青雲,塵間谪仙人,繡口吐春秋。
此等青蓮風姿,奴家也仰慕的緊。

  秦淮河上低垂雪雲裡,悶雷滾滾。

  鐘铉口瞪目呆,旋即恍然大悟,“白大家藏得好深。

  白玉京溫婉的笑,言辭無奈:“奴家不似先生,有聖賢之姿,可無視驚雷,亦可笑傲衆生,奴家縱然兩世兩人,可終究隻是個女伎,才情詞藻琴操書藝皆不入流,北鎮撫司繡春刀下,奴家隻能做那枉生鬼。

  鐘铉長歎,“白大家自謙了。

  白玉京搖頭,“非是自謙,此乃實情,我真正的身份亦是秦淮河上的女伎,倒是個凄涼,縱為異人,也隻是尋常人。

  鐘铉苦笑,“那白大家有何打算。

  白玉京想了想,“這些年攢了些錢,大概可以贖身了,奴家想去臨安,見一見那位柳春風,是否是寫下楊柳岸曉風殘月的白衣卿相。

  “白衣卿相?

  鐘铉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白玉京解釋道:“是自诩白衣卿相。
鐘先生不知麼?
我先前還以為先生應是那位唐姓大家,看來是一廂情願了。
如此,若先生你不姓張,那麼這位柳大詞人便晚于鐘先生之後,被後世尊位女伎之祖,雖然比不得青蓮,但亦是個人間谪仙般的人物。

  女伎一脈最為仰慕的還是這位白衣卿相。

  天穹之上,悶雷越發磅礴。

  鐘铉恍然,有些失落,“倒是可惜,不能和這位才情大家相見,若白大家見得,請代一聲好。

  白玉京颔首,“若真是他,想必也會很仰慕先生的罷。

  鐘铉沉默了許久才道:“若無南北鎮撫司,這天下異人齊聚一堂,該是何等的輝煌,又将打造出怎樣的一個百花争鳴大世?

  白玉京搖頭,“天下會亂的,異人之中不乏大儒雅士,但亦有枭雄将相,比如退出觀漁城的坤王趙飒,先生應該知曉此人是誰。

  鐘铉點頭,“是啊,天下終究隻能有一個君王。

  再大的亂世,也隻能有一位雄主坐攬天下,尤其是大涼天下幾乎不會出現三國争霸的局面,更不會出現什麼春秋五霸和戰國七雄。

  長身而起,對白玉京彎腰行禮,“叨擾日久,無以為報,願為白大家作畫一幅。

  白玉京斂裙擺而起身,搖頭,“先生欲離開建康,若此刻作畫,必然引悶雷化驚雷落下,屆時北鎮撫司和韓某人都會聞訊而來,先生怕是走不掉的。

  鐘铉搖頭,“無妨。

  我就是要讓李汝魚和韓某人知曉,今日我離開建康,你們也不用再為了我多造殺孽,我雖無聖賢學識,但有一顆聖賢之心。

  白玉京沉默許久,才喟歎了一口氣,“也罷,得先生之畫,奴家今生無憾。

  攤開畫布研墨。

  鐘铉執筆時,天穹悶雷便越發洶湧,幾欲劈落。
待沉吟良久落筆時天穹便落驚雷,在低空炸響,一道閃電直指飄在秦淮河上的畫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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