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菜單的菜并排擺在桌上。
劉萬山與王茂才對面相坐,看着桌子上香氣四溢且外觀樣式都極為新穎美觀的菜品,竟然有一種不忍下筷的感覺。
原來做菜還能做得這麼美觀、精緻?
跟眼前這知味軒的菜色一比,他們望江樓内的那些一度讓他們引以為傲的佳肴美味,此刻在他們心中竟然就跟随手可扔的垃圾一樣,不堪入目。
“姐夫,這些菜……”王茂才擡手指着桌上冒着熱氣的幾道菜,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剛剛李豐滿給店内的四位食客上菜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有所察覺,現在這麼近距離的觀察體驗,更是讓他們驚詫不已。
紅綠相配,擺盤講究,每一道幾乎都是一幅美輪美奂的圖畫。
這哪裡是菜,這特麼簡直就是藝術品好麼?
“别說了,老夫的眼睛不瞎!
”劉萬山眼中的抑郁一閃而過,嘴硬道:“做菜最重要的是味道,與其把心思花費在這種華而不實的外觀上面,還不如多費些心思把口味做得更好!
”
說着,劉萬山提起筷子,直接夾向猶如一塊碧玉的獨棵青菜之上。
這棵青菜是六道菜中唯一一道沒有經過任何烹饪痕迹的菜色,簡單如一,沒有熱油烹炒,沒有蔥姜蒜沫調味,看上去就像是簡單地用青水煮了一下就整體撈出。
這樣一道水煮青菜,能好吃到哪裡去?
劉萬山想要從這道菜上找回他們望江樓身為涪川第一酒樓的自信。
王茂才見劉萬山動筷,也提起筷子,直接夾向了糖醋魚。
望江樓的魚肉烹制在當地乃是一絕,很多人慕名而來為的就是能夠吃上一口望江樓的生魚片以及大廚馬來的獨門蒸魚手藝。
現在知味軒既然也有魚,王茂才忍不住就想要品嘗一下,做一下對比。
“嗯?
!
”
“嗯?
!
”
一菜入口,劉萬山與王茂才皆是一聲輕嗯,臉上的表情幾乎同步,驚訝,苦澀,自歎弗如。
“這青菜,竟不是單純的素菜,裡面竟另有乾坤?
!
”
“這魚的味道,竟然如此濃郁爽口,他是怎麼做到的?
!
”
兩人皆是一歎,他們吃的雖不是同一道菜,可是卻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震驚與意外。
咕咚!
咕咚!
每人喝了一口清水漱口,劉萬山與王茂才再度揮筷,接着品嘗剩下的菜肴。
一旁,正在與老鐵匠叙話的李豐滿看到劉、王二人的舉動,眼中閃現出一絲意外,這二人明顯不是為了吃飯而來,這種品嘗菜肴的方式,倒是跟後世的一些美食家有些相似。
清水漱口,清除口腔内上一道菜肴的餘味,免得會影響第二道入口菜肴的口感。
這才是最正确的品菜姿勢,沒想到開張的第一天就讓他迎來了兩個真正的食客。
“李公子可小心了,那個劉萬山可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
察覺到李豐滿的目光在不時地瞟向劉、二人的餐桌,馮才小聲向李豐滿提醒道:“他們這次過來,肯定是沒安什麼好心,鬧不好就是為了公子所做這些菜肴的菜譜來的。
”
顯然,對于劉萬山與王茂才這兩個,老鐵匠并不陌生。
不過這也并不奇怪,做為一個十足的吃貨,馮才又怎麼可能會沒去過号稱是涪川縣第一酒樓的望江樓?
“多謝馮老提醒,李某曉得。
”
關于劉萬山的傳言,李豐滿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聞,之前根福好像也有提過,望江樓的這個大掌櫃名聲似乎并不怎麼好。
原以為在上次的“叫花雞”之後,他們就會找上門來,要麼威逼,要麼利誘,圖謀李豐滿手中可能存留的另外一些菜譜。
為此,當時還不太清楚根福與老富貴兒戰鬥力的李豐滿,甚至已經準備好了一些備用的菜譜以防萬一。
卻不曾想,連着等了一個多星期,望江樓那邊竟然一點兒動靜也沒有,白白讓他費了那麼多的心思。
現在兩人突然間的拜訪恭賀,讓李豐滿不由又提起了幾分警惕。
原本彼此就沒有什麼交情,他們這般冒然示好,未嘗沒有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心思,不得不防。
不過一想到根福還有老富貴兒二人的勇猛,李豐滿不由又安心了許多,有根福這個人形兇獸在店内坐鎮,根本就不怕别人會來搗亂。
如果隻是正常的商業競争,李豐滿又曾怕過誰?
“你心裡明白就好。
”老鐵匠也瞥了一眼還在櫃台那裡打瞌睡的根福,輕聲向李豐滿說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總之行事小心一些總是沒有大錯。
”
李豐滿再次出聲道謝。
另一側,劉萬山與王茂才已然把所有的菜肴都品嘗了一遍,兩人呆呆地坐在位置前,如喪考妣。
“這世間竟有如此美味?
!
”
“這世間竟有如此美味?
!
”
異口同聲的感歎,不可戰勝的灰心喪氣。
“姐夫,要不還是算了吧,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兒,怎麼比?
”王茂才出聲勸說,“況且,這裡的定價高昂,一道菜幾乎都能朝得上咱們望江樓的一整桌,能夠到這裡來吃飯的人整個涪川縣内又能有幾個?
”
知味軒走的是高端路線,跟望江樓并不存在直接的競争關系,對望江樓的生意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隻不過,以後涪川縣内最頂端最有錢有勢的那一小撮人估計是再難在他們望江樓看到了。
“看到櫃台上挂着的那個菜單我就知道,這位李公子的野心甚大,根本就沒有把咱們望江樓及整個涪川縣所有的酒家放在心上。
”劉萬山低沉感歎。
“你說得不錯,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兒,還比什麼比?
人要有自知之明。
”
打不敢打,搶不敢搶,光明正大的競争又不是人家的對手,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較量。
說完,劉萬山深吸了口氣,大手一揮,故作輕松道:“美味當前,就不要再想那些掃興的事情了,吃!
”
“姐夫說得對,咱們吃!
”
兩個人埋頭苦幹,不再似之前那樣吃一口菜漱一下口那麼細細品味,而是大快朵頤,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