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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橫死2

妾無良 古錦 5723 2024-01-31 01:14

  雖然私下這麼判定,但以程向騰的意思,還是誰說什麼都無用,要證據說話才行的。
這藥怎麼來的?
在哪兒熬的?
經了誰的手?
藥渣去哪兒了

  這些都得一一查個清楚明白,落實到誰是誰,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漏過一個壞人。
清查嘛,就要把那些污穢查個明白清個幹淨。

  但這隻是他的想法,唐氏卻顯然不這樣想。

  多難得的機會啊,為什麼要查那麼清楚弄那麼明白?

  她就要這樣糊塗着,或者說她就要咬死了五姨娘那賤人不放。
證據?
藥被換了,五姨娘親自端上來的,那就是證據,是鐵證。

  至于秦姨娘,最後能把她捎帶折進去最好,便是不能,這女人能頂什麼事兒?
對她也不用證據,關起來三打兩吓的就能招了個幹淨,是她不是她的就能撂明白了。

  她何苦先對她下手?
何苦讓她撂得那麼明白?
什麼都說清楚弄明白了,她還怎麼揪住五姨娘不放?

  所以唐氏要找娘家,要讓娘家快點兒來人撐腰,要把事兒往大裡鬧,往糊塗裡鬧,往讓五姨娘沒活路上鬧。

  讓她後悔無比氣恨無比的是,她不過作态一句,說“再也不想看到她了”,然後男人就将五姨娘連夜送走,讓她再也看不到了。

  相比送到莊子上,她當然更願意将人一頓打死痛快些,男人為什麼就不往後者的方向上去理解去考慮呢。

  還是偏袒,嚴重的偏袒。
怕她對那賤人不利,就匆匆忙忙的送走,竟是連個招呼都沒給她打!
她身上的嫌疑還沒除去呢不是嗎?

  唐氏氣得什麼似的。
這段時間積壓的怒火,都全部拱着上頭上心,讓人不點就想爆出來。

  第二天唐家人上門,對着十寒湯的小半成品大驚小怪得不得了,好像唐氏無子,就是毀在這東西上面了,然後把這種猜測推測當千真萬确,在程家鬧得不亦樂乎。

  無子可是毀了唐氏的前半生啊,讓她過得不痛快不舒暢,忍了多少憋屈。
這還将深深秧及她的後半生啊,讓她眼見的前景凄涼……

  總之這事兒可是大了去了,這得給個說法!
必須的!

  五姨娘施藥害人還将人送走了?
就算她未遂,這結果未免也太過便宜!
這絕對不行,得快些把人給揪回來處置了。

  秦姨娘知情不報是幫兇,也不能放過。
還有小程熙,唐氏這樣誰害的?
程家得賠給她一個兒子啊,小程熙就得永遠養在唐氏身邊,誰也别惦記了去……

  ――這麼一檔事兒,收拾兩個姨娘,要回一個兒子,順便踩踩程家母子的臉,長了唐氏威風,值!
該當這麼做。

  可惜程向騰也不這麼認為。
并且他的态度也很堅決,程家的事兒,唐家做什麼一趟趟的來摻和?

  他問唐夫人,嶽母你從沒在唐家有過什麼事兒嗎?
外祖家裡也象你這樣時常找上門去不依?

  大舅嫂二舅嫂沒遇過任何事兒嗎?
她們娘家又是怎麼做的?

  你們唐家都知道不喜歡人家這樣,偏來我程家這樣,這是什麼意思,當他程家無人不是?

  程向騰說,唐家一口咬定這個害人那個幫兇的,證據呢?
查不清之前,他的人誰都不許動。
查清了之後,該誰負責誰負責。

  并且,太醫可說了,十寒湯雖然藥性烈,但四寒湯的藥性卻遠遠不到十寒湯的四成。
也就是說,這并不能造成個什麼嚴重後果,最多讓女子體寒一些,趕上時候了讓女子閉個經啥的,不過用溫熱的藥方補補也就好了。

  這樣的藥能出什麼大事兒?
值當的要這個命那個命的麼?
程向騰說,換藥總歸是大錯,待查出來,定把那人關起來好好的改造。
――就是明明白白告訴唐氏,告訴唐家人,不許借機發揮弄出人命來。

  實際上,不得不說,武梁的話還是起了點兒作用的。
程向騰有疑的,其實也包括唐氏。

  四味藥,需要去至少兩個鋪子上抓。
并且很可能兩個鋪子正好重了樣,那就得跑三個甚至更多鋪子去湊。

  秦姨娘自己沒機會出門,她的丫頭出門的次數也有限,這種*事兒又不好交給外人去辦,所以,除非她從很早就開始攢起,否則她抓齊四味并不容易。

  拿了秦姨娘的丫頭審問,那丫頭知道個藥房的名字,具體在那裡買過什麼竟說不清。
程向騰于是親自帶了人去藥房查問。

  唐氏見程向騰出了府,迅速就刑訊了秦姨娘。

  怎麼訊?
猛打呗,打到招為止。
唐氏的一貫手法。

  那時候,秦姨娘就關在自己的院子裡,正在那裡惶惶然,為自己看不透二爺的心思不安呢,結果進來一群虎狼婆子,将她拖進院裡一間小黑屋裡,關門打狗,邊打邊審問。

  于是什麼哭訴都不好使了,眼淚鼻涕在強權面前,隻是應景的音效。
然後七打八問的,秦姨娘就扛不住招了……

  事實清楚,證據确鑿。

  還真是她起壞心思下藥害她?
――賤人去死吧!

  唐氏拿了實證後,直接下令将秦姨娘塞起嘴一頓猛打。
打死完事。
可憐一個弱女子,就在那小黑屋裡,香消玉殒。

  唐氏一點兒也不覺得虧心。

  哼,五姨娘給放跑了,剩下這一個姓秦的也不讓她動?
孩子也不肯抱回來,那這檔事兒她豈不是什麼都沒落着?

  唐氏被程向騰送走武梁而引起的熊熊怒火,那能這麼容易忍下來?
何況她還特意叫了唐家來人助威,最後什麼事兒都沒辦成,那這番陣勢不就又成了笑話?

  反正她就先斬後奏了,好歹收拾一個再說。
何況她拿着了證據,可并沒有冤枉她。

  程向騰得信回府後,隻能替秦姨娘收屍了。

  程向騰怒不可扼,差點兒将行刑的婆子杖斃了。

  然後他罵唐氏小題大作,出手狠毒。
唐氏卻振振有詞,說藥性如何并不是關鍵,關鍵是她謀害主子那份心思。
藥效打折了,但那份用心沒的折打。
借用程向騰的話說,那叫“其心可誅”。

  ……

  兩公婆打擂台,下人們個個噤若寒蟬,府裡氣壓十分的低。

  程向騰不回正院睡了,在秦姨娘院裡宿了好幾晚,然後就轉到外書房去了。

  唐氏又開始了在院裡摔摔打打的日子。

  後來想想說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啊,她怎麼淨遇倒黴事兒了?
定是這向府裡邪氣盛行啊,要找人來看相看相破破兇兆才好啊。

  程向騰知道了隻在書房裡嗤笑她作态,說她施刑殺人的手,也不怕佛祖怪罪。
卻也不理會阻攔,任她作為。

  于是後來程侯府裡,就進行了一場聲勢相當浩大的法事運動。
聽說有什麼道士仙姑,和尚聖僧的,唐氏也不拘何方神聖,一窩的請了來念唱作法的,說是要念念經祈祈福去去晦氣。

  然後麼,有病治病,唐氏吃上藥了。

  說是一個師太,常在京中高門大宅裡走動,很是會些玄黃之術,尤通婦科。
于是唐氏就把人奉為上賓,請那師太把脈賜藥,吃将起來。

  那師太懂醫術倒是真懂,靠這個走江湖的,也不能全是靠混的。
隻是若說她醫術能多高明了,那真沒有。
不過是在高門大宅裡走動的多了,頗會看人眼色,又仗着是方外之人,借着無量天尊的名頭,敢把真話說得不敷衍,直擊人的命門深處罷了。

  唐氏雖也沒少念叨神靈,但她還真不是很信。
如今隻是偶然想起了這一出兒來,沒想到後來竟然對這師太十分的信服和推崇起來。

  那時候,程向騰不回正院睡有一陣子了,唐氏越發的氣恨,不說是因為秦姨娘之死,倒說程向騰是為着武梁那小妖精呢吧,在那兒給她守身如玉呢?

  不得不說,這女人的思緒太發散了,若武梁知道她連守身如玉都想出來了,不定得怎麼笑死呢。
這個男人是多少女人輪過來的?
還守身如玉,太侮辱玉了吧。

  那時候武梁安然住在燕家村裡,又到冬日,也是閑得發毛的時候。

  隻是燕家村莊院外再也看不到燕南越和小十一的身影了。
小十一被武梁送進了鎮上的學堂,做起了專業的學生。
而燕南越,他有了幾十畝地呢,也是個小地主呢,那還有功夫來當短工。

  隻是武梁又回來了,村民們那是相當的熱情啊。
哎喲瞧瞧這穿得比上回來還好呢,這肯定是每年到冬上無事了,來這裡度個閑的吧?

  孫家兩兄弟妯娌也十分的熱情。
哎喲瞧瞧那程行小爺親自送來呢,也如二爺親臨了。
可見這位還不能按待罪丫頭論啊,這是能來還能回,回了還能來,那來了肯定還能回的主兒,得罪不得呀。

  于是武梁這一趟,比上一趟還松閑自在些。

  燕大嬸對武梁尤其的親近,時常上趕着贊美一番,鞋漂亮了,頭發出衆了,人精神了。
什麼都能說上一通,相當的熱情過頭。

  燕南越嘴緊,所以燕大嬸并不知道自己兒子手裡的地契是武梁的,燕南越隻說是替一東家買的種的,東家低調,不許聲張。

  但不管東家是誰,她都知道自己兒子是跟武梁走得近之後才“發财”的。
實實在在得益了的,是她們家呀,如果東家不是武梁,那就是武梁能招财引寶呀。
于是她有空就湊在武梁身邊,跟這是她嫡嫡親的閨女似的。

  一年過去,地裡早已經收了秋打了豆見了收益了。
武梁看着那帳簿子,二十六畝地,也就幾十兩銀子的出息。
不過再看看種子肥料人工等等那些造消支出,也少得可憐嘛。
可見若到了絕收的災荒年,侍弄地的成本也是極低的。
怪不得人家說做生意是投機,買地才是實實在在的保本傳家正路子。

  燕南越人又長高了些,越發的顯瘦了,不過卻不顯弱,筋骨看起來還更加結實了些。
他等着武梁把帳看完,交上銀子,看着武梁的眼睛裡有絲得意,有絲盼望。
象個等着得肯定受表揚的小孩。

  顯然他對自己這一年的績效相當的滿意。

  武梁看得出來他似乎不太會做帳,隻将什麼時間做了什麼事,得了什麼花用了什麼,一筆筆的流水記下來。
甚至有些有争議的事項,還特别要注幾句決斷過程,顯然是要用以引得東家贊同的。

  是個相當謹慎的。

  總之若用表格記下來,也就一兩頁紙。
但這倒用滿滿一本子,看起來那叫一個費勁。

  不過武梁還是表示十分滿意,誇贊的話她從來是不吝多說的。
然後還給他糖吃,倒讓燕南越不好意思了下。
說他一個大男人,吃什麼糖。
卻全部接了揣去兜裡,說要帶回田莊上去分給大夥兒吃,就說是東家賞的。

  武梁說她暫時不用錢,把出息讓燕南越拿着,或養肥田地用,或再繼續買地。

  燕南越滿口答應,又認認真真出具了契書。

  辦完事兒也沒走,和武梁聊了好一會兒,這一年的各種心得,幹活的讀書的,都一一講給武梁聽。

  武梁還挺不好意思的。
如果不是這些地要他侍弄,他可能去忙着用一匹布掙出好幾匹來,沒準最後就能成個繡莊或成衣鋪老闆了。
或者野菜裹腹,認真讀書,能一路高升考個狀元什麼的。

  如今倒仍是那張有棱有角端方耐看的臉,倒生生給人曬成農民版了。

  當然,該給的報酬是要給的,燕南越拿到自己的第一份高收入,高興得見牙不見眼的。

  再然後,武梁拿出了幾本從京城書局買來的書冊送他。

  還告訴他說那天自己上街,看中一件極美的镯子想買。
可是對面就是書局,看着那在櫥窗前踯躅不走的書生,她就怎麼也舍不得買镯子了。

  镯子有什麼好?
戴手上也不見得給人增色半分,還要十來兩銀子呢,買書多好,沒準就能讀出一個舉人老爺來。

  燕南越把書抱在兇前,倒閉上嘴看不見牙了,隻眼睛亮晶晶看着她,兇脯子一個勁兒的起伏。

  武梁想這娃真好騙,随便說說都信的?
激動個什麼勁兒呀。

  武梁既然來了,就還給小娃娃們教書。
空閑之餘,練字之時,又想起那曾閑扯的戲本來,于是重新琢磨琢磨,又YY出了一個唱本出來:

  男子還是絕色公子,女子也是美貌小姐。
巨富女與*絲男,卻兩小無猜,私訂終身。
後來男子行伍入軍搏前程,消息不通。
女子尋夫路上,被無賴鄉鄰所騙,說此男負情薄幸,已經另結歡好。
于是女子淚歸,後與此鄉鄰結為夫妻。

  男子得勝班師,封大将軍,拒各色拉籠示好,拒上賜嫁公主,堅稱少時已有婚約。

  彼時男子名揚天下,消息傳回家鄉,女子才知他至今孤身一人。
羞愧悔恨之下,便斬發下堂,與夫決絕。
要進京面見男子,釋解前約,好讓男子無壓力無負責的娶妻過日子。
然後,她就可以奔赴黃泉去了。

  結果自然有看上男子的女二們出鬼魅伎倆,一路上讓她坎坷倍出,想讓她死于途中,免得兩人相見再生事端。

  而男子人生得意時,卻聽聞女子已經羅敷有夫,詫異不信之下,急急回鄉省親,一探究竟。
他說:她若安好,我便放心。

  途中曲折相遇,盡釋前嫌後,女子尋死。
男力攔,說他知她生苦死易,隻是我為你而戰,望你能為我而活。

  女子感動。
後兩人排除萬難終成眷屬。
卻招來衆怒。
女子不是好女子啊,私訂終身,違盟毀約,棄夫再嫁……總之傷風敗俗,讓人難容。
男子也不是好男兒啊,上戰場不思為國捐軀,竟是為個女人而戰?
遭受排擠,招惹上怒。

  後男子卸甲歸田,于女子隐于山水之間。
女子散盡萬貫家财,修橋鋪路,大興水利,造福一方。
官方的嘉獎她拒而不受,大方坦言:我非為國為民,我隻是為他博名聲而已……

  編好後講給村民們聽,倒引許多感慨,大家都說:乖乖呀,能修橋鋪路,大興水利,那她家得有多少錢呀。

  對那些情呀愛呀的倒覺得很傻。
男子上戰場那是要命的活兒啊,掙來的高官兒多不容易呀,為啥去鄉裡種田呀。

  寫信讓進京的人捎去雲德社,柳美人兒很快回信,這次倒沒說她的故事惡俗,隻是問她:上次故事裡的女子路遇山匪被劫*。
這次的故事幹脆女子停夫再嫁,你怎麼想的,不能讓女主冰清玉潔些麼?

  武梁回:她是被騙婚的呀,不是她的錯呀,并且棄夫可以多多給些撫養費嘛,反正她有錢。

  就算是她的錯,有錯不能改的嗎?

  柳美人兒:錯可以改,命不能改。
“嫁錯人”雖然有個“錯”字,卻不是錯而是命啊。
簡單說,這情節民衆接受度太低。
這要是戲真排演出來,必得飽受非議。

  讓武梁改劇本兒。

  武梁挺煩的,加上三分鐘熱度用完,改什麼劇本呀,讓他自己看着辦吧。

  這麼閑散的就到了年底。
京城忽然來人接她回府。

  說是二奶奶唐氏殁了,讓她回府守孝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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