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隐宸眉梢微挑,歪着嘴角,臉上的神色也很有些痞相。
他盯着武梁的眼睛,看着她的反應。
邪氣男人挺好看,隻是表白來得太突然,武梁有片刻的呆滞。
……其實不隻她,大家集體呆滞中。
騰飛:少爺這是說……唉呀媽,真的嗎?
桐花蘆花:壞了,姑娘被人調戲了。
武梁:……竟然調戲老娘?
!
!
……調戲得好啊!
本來她的下一步驟,就是想要微微的勾搭這位鄧公子一下的,還在考慮從哪兒下嘴呢,沒想到人家這麼主動。
孫家兄弟雖然自鬧中顧不得她,但她跟他們也到底失和了。
以後等他們過了這段,會不會有人繼續對她不善甚至将情緒轉到她身上呢。
甚至那幾位要反應過來是她作祟,會不會集中起來對付她呢?
那她在這裡日子要如何過?
她得指望的,還是程向騰。
他若一直對她不加理會,慢慢的孫大興大概連表面對她的客氣也不會再有了。
可若是程向騰時不時的提起她對她有點兒表示,他們誰都得認真掂量着吧。
那貨不會真把她忘幹淨了吧?
所以她想借借這位鄧公子之口,如果這位鄧公子到程向騰面前去提提她,那程二爺總能想起她一回吧。
她眼睛笑得亮晶晶的,卻掩唇哼哝道:“哎喲,那怎麼好意思,公子長得這麼好看,人家自慚形穢呢。
”
說他一威嚴男兒長得好看?
這算誇獎?
鄧隐宸見她并無甚羞澀、驚喜之意,心裡微微有些失落。
他也說不清自己隻是調笑呢,還是調笑着說出來了真話。
他眯眼瞧着武梁,半晌沒有再說話。
武梁見他竟然不接腔了,隻好又自已用那扭捏做作到了一定程度的調子,表達着她的求之不得之意,“奴家并不是自由身……公子若有心,何不等回京後去定北侯府,向我家主子程二爺求去……”
都是京裡的貴公子,這位定然不會不知道程向騰。
……然後這天的下半晌以及晚膳,武梁都裝害羞不再往客房這邊來了。
開玩笑,她好歹表達一下意思就行了,難道真敢把人勾搭得多麼深刻認真不成。
被程向騰知道了,鐵定會掐死她。
而鄧隐宸,也打聽知道了這丫頭是不久前被送到鄉下的。
程二親自送來,留宿……
――那天晚上,他站在窗戶邊上望月時曾想,将這麼一位妙人兒放到這麼遠僻的地方來,讓見者動心,不知道那程二郎将來會不會後悔。
而後來,是他無數次後悔當初,為什麼對着她把真話說得浮淺如戲言……
第二天大早,鄧公子走了,沒有請人掃雪沒有與人作别,留下五十兩銀子做招待費,帶着騰飛騎馬踏雪而去了……
武梁偶爾想起姓鄧的來,還念叨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程向騰面前提起過她。
不知是否和這人有關,反正程向騰到底還是記得她,在年節前給她送了些年貨。
胭脂水粉,布匹衣衫,肉幹果脯,雜書點心,零七碎八的一大馬車,另外還有三十兩銀子。
武梁看着那些東西時想,送這麼許多,這是讓她長住久安的意思吧?
如果他肯這麼時不時的送點兒東西有個口詢表示一下還記得她這人,讓這裡的人心有忌憚不敢對她使壞撒野,那她就真心祝唐氏多生娃,生好娃,生到根本停不下來。
總之主家有了态度,孫大興對武梁的态度也跟着變遷,從最初的客氣到後來的冷落再到後來的掂量現在又重返了客氣。
似乎也管束着孫二興和自家婆娘少來招惹,于是武梁倒是舒舒坦坦過了個年。
・・・
小十一從年前家裡開始晾肉幹開始,就美滋滋的跟武梁說起過好幾次,然後過完年,就拉着他祖父姜老秀才的手,正正經經給武梁送了一束肉幹作年禮。
老秀才年已古稀,青黑臉色,人瘦得杆似的,拄着根棍子人走路也打飄。
他的眼睛也渾濁不堪,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東西。
老頭兒抖着胡子向武梁緻謝,說話最多兩個字兒就要一歇氣兒,給人随時會一口氣上不來就過去了的感覺。
好不容易說完,還顫顫向武梁深揖,然後停了好久沒有直起身來。
武梁也不清楚躬那麼長時間身子,是因為他腰不好直不起身呢,還是表達那深深的恭敬呢。
說實話她不太敢去扶他,總覺得伸手那麼一扶,那人就會順勢身子一歪一軟再起不來了。
所以她隻好裝呆愣愕然,任由老頭兒鞠完了,借着十一的手起來。
所謂老朽,真的給人整個身子已朽的感覺。
就這樣據說還能幫十一煮飯呢,武梁真是深深感歎生命的強悍。
當然,小十一這麼大點兒孩子,能當勞力去整饬田地,也很牛叉。
然後十一跪地磕頭,端端正正認認真真。
武梁坐在上位受禮,心裡整個就一别扭難受。
她知道,雖然她不是真的夫子,但十一執的是對尊長的大禮。
武梁準備了大紅包給他,姜老秀才堅持不許十一接。
老秀才道:“十一受姑娘恩惠已重,此番來拜真心實意,怎麼能反讓姑娘破費……”
好像接了她的紅包,他們來拜年就顯得不夠純粹真誠了似的。
什麼恩惠已重,不過買幾本書,招待點兒點心,做身新衣裳過年之類的罷了。
但這老秀才能對她這麼個做丫頭的彎下腰,可見幾十年的生活洗禮,将他那份秀才的矜貴也洗得差不多了。
武梁回頭就趕緊去他家回禮回拜,把送的禮多還回去才能安心。
之前武梁常在村裡轉悠,但尋常并不肯到誰家屋裡去坐。
她曾去過一位大嫂家裡串門玩耍,結果大嫂急得屋裡院外的搬桌子找凳子,然後又擦又抿的半天請她們坐下。
家裡連個茶壺都沒有,可能人家平時就是涼水一瓢解渴,她去了還要趕緊的生火燒開水。
又去雞窩裡摸雞蛋,一家子雞飛狗跳折騰了一番,到底一人弄了碗荷包蛋給她們吃。
回頭桐花還委屈她的細綢衣裳被凳子上毛刺給挂脫了線。
從那之後,她就再不去别人家裡了,出去外面碰到熟識的了就站路邊院外說會話兒罷了。
姜家家徒四壁是肯定的,關鍵是四壁都不完整。
但小十一卻完全沒有窮困置于人前的窘迫,他遠遠看到武梁她們,就跑過來拉着武梁的手,笑得無比開心,特驕傲地跟她介紹:“這是我家……”
武梁瞧着那屋子山牆上的破洞,風嗖嗖的真冷啊,站在屋裡和在外面也沒有多大區别嘛。
這過完年才沒幾天,兩人都已經換下了過年時穿的“新衣”,換上了更多補丁的衣裳。
姜老秀才曾混迹過京城富貴圈,知道貧富的差距有多大。
縱使他後半生潦倒到麻木,此時在武梁的默默打量中,也難免有些難堪不已。
那時武梁看着他那幹裂開口,瘦如雞爪偏關節腫大的手,心裡真的産生了很不恭的想法:這般年紀、境況,人生再無翻盤可能,卻仍在掙紮着求生,生的意趣在哪兒呢?
或許真的隻有死了,才能解脫了吧。
正想着,就聽略沉默了一會兒的姜老秀才半文半白的歎息着開口,“讓姑娘見笑了。
老天給的命,天預而不領,恐遭天譴,沒準輪回中會被打入犧口道……”
武梁吓了一跳,莫非人老成精,被老頭看透了自己剛才所想?
她倒不是瞧不起他,隻是純覺得可悲罷了。
就象她自己,從正妻淪為通房,也早就已經認命,不過是對死太過恐懼而已。
大家都怕死,都在拼力活着,隻是老頭更苦不得法而已。
她認同的點了點頭。
其實她來是另有想頭,看老秀才雖然老邁,但腦子依然清醒說話很有條理,便認真問他道:“我是賣身為奴的丫頭,父母家鄉已不可查。
若我認了十一做弟弟,你可願意?
”
她親自跑來同老秀才講,自然是正式的認親。
論身份,十一是良民,而她是賤籍奴才,十分的不對等,是她高攀的。
她想着無論将來有沒有可能脫籍,先找好下家總是好的。
姜老秀才雖然祖籍不在此,在京城混了那些年到底還是通了三兩處門路,把戶籍入在了燕家莊。
女人家不能自立門戶,而姜家老的老小的小也需要人幫補。
正是兩相得益,秀才沒不答應的理由吧。
十一聽了喜不自勝,張嘴就叫“姐姐”。
卻被姜老秀才喝斥,說武梁對他有開蒙之恩,這樣于禮不合。
讓十一喚武梁做姑姑,還是執拜尊長禮。
老秀才十分上道,對着十一嚴肅道:“以後有了出息,記得先為你姑姑贖身。
”
十一鄭重點頭。
這個武梁倒是不敢指望。
再出息能拜相封侯麼?
定北侯家的奴才,想要除籍隻能看主家心情。
至于贖身銀子也好,求上門去的人的身份也好,都是毫無說服力的渣。
她也不過是想着萬一天降良機,自己不至于出了府門兩眼茫然不知何去何從罷了。
・・・
燕南越聽說姜十一認了武梁作姑姑,便有些讪讪的。
他拉了十一道:“你以後别喊我哥了。
”
“為啥?
”
“我也給你啟過蒙,不然你也叫我夫子?
或者你也象别的人那樣,叫我小秀才吧。
”
輩份這東西,開不得玩笑也十分坑人的。
武梁聽得偷樂了好久。
燕南越這人,十分有意思。
之前他面對武梁時總有些慌亂,偶爾掠過的眼神總有些粘乎,讓武梁有點兒小不舒服。
當然畢竟他隻有十六歲,這麼個半大的孩子,面對着青蔥的美少女,會動點兒心也很正常。
但後來見武梁有點兒困擾想遠着他的意思,他迅速就自己調整了。
反正現在他跟武梁相處大方得很,成個親切的鄰家兄長形象。
于是大家還能一起愉快地玩耍。
正是皿氣方剛少年郎,竟能做到這般,武梁覺得那是相當了不得的心性,心裡相當的佩服。
這一年節下,燕南越卻沒有什麼象樣的年禮送來,他是悄悄摸摸地給武梁帶了各色家制小食,甚至還有一份鹵豬大腸來充數。
他撓着頭不好意思地跟武梁說:今年手頭緊,買不起年禮了。
不是他這一年都混得不如别人,相反他攢得多些,于是年節下腰間揣了錢跟人組團遠遠進京城去置辦年貨,順便看看自家妹妹呢,結果卻找出一條門道來,将銀子給花掉了。
燕南越他娘,因為繡活兒好,之前就從他妹妹在的繡莊上也接些零活兒在家做,然後送過去收一點點工錢。
當然繡莊的東西,還是要賣去成衣店的。
燕南越進京後,比較了布莊的布價和繡品的賣價後,就發現布價+繡工的價格,和成品的賣價差得相當多。
――簡單說,就是繡莊賺錢略多。
于是便去和一成衣店老闆說好,由他們指定布料,直接給他們送成品。
算下來比繡莊給的價略低。
然後他買回整匹的布來讓他娘繡起來。
――等于自己先投資一匹布,而他娘得的工錢可以多很多的意思。
這生意其實不難做,個人加工總是比規模生産少了場地費、稅賦、以及應付門面、地頭的各種費用,再加上去了繡莊這樣的中間環節直接找上成衣店,這都是造成差價的原因。
隻是這時代的農人要麼不識字沒見識,沒那膽量去和店家談生意。
要麼窮困過日子,沒那“不就一匹布嘛,到時成衣店若反悔咱自家做衣裳穿”的氣魄,畢竟任何生意都有風險。
而文人識字,卻不屑于把自己淪入商界,去忙那蠅頭小利,哪怕是快餓死了。
好在燕南越完全沒有這樣的思想。
也或者是當初他爺爺那個老秀才,沒有光宗耀祖,反而帶累得他家幾輩困苦,讓他有了肚子至上的覺悟。
武梁于是就想着,有沒有什麼生意可以讓他幫手做做的呢?
?
自己手裡這不有幾十兩銀子了嗎。
買地隻是留個退路,至于說收益,武梁真的覺得,好歹做做生意,都比指望那點兒望天收的土強吧。
說到買的那地,交付給燕南越手上。
說好這二十畝田每年的收成除去交田賦等工本費,純收入四六分成。
當然武梁六他四,是确保主家更高收益的意思。
這是田裡收成有賺的話。
如果保本或有虧,都算武梁的,而武梁保證他每年不少于六兩銀子的最低收益。
一個三口之家,一年有個十兩銀子的入息,一家子就可以吃飽穿暖了。
武梁這思就是,如果田裡沒收成,你也不要吃太飽了。
有壓力才有動力嘛,也不能可着她一人賠不是。
燕南越那時也是深揖不起。
然後大冬天的,他就開始找人深耕翻土什麼的,還親自上陣,十分用心又肯下力。
到大雪前,地都翻整過一遍了。
……這麼一個腦子靈活不迂腐,踏實肯幹不怕苦累,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還十分顧家的男人,真是符合女人對男人的多重幻想。
但是适齡青年桐花同學對人家十分無感。
可見脫窮緻富的重要性。
・・・
正月初八,姜老秀才殁了。
是那種一看就确定這是死了的那種,完全不會讓人産生“睡着了”的錯覺。
那風幹了一般的一杆身子,比完全晾幹無油的臘肉還不能看。
咽氣前特意讓人把武梁叫到身邊,殷殷囑托道:“閨女,你侄兒就拜托你了……”
見武梁點了頭,老頭就舒了一口氣,整個身子一松,好像要熄燈了的樣子。
沒想到老頭子過了一會兒忽然又興奮起來,冷笑着高聲呼道:“我活到七十三歲,你們,你們終究誰也沒活過我……”
然後就那樣咽了氣兒。
幾天前還帶着謙卑說着“不敢死”的老頭,在臨死的時候終于張狂一回,盡情嗤笑那些不知道是誰的“你們”。
武梁其實很賠,白白認個親下來,自己沒用上不說,還要先給人送個終。
說實話武梁并不喜歡這個老頭兒,一個曾經有家财的秀才,最後混成這樣,并不隻是時運的問題。
但是十一哭得天昏地暗的,然後象個茫然的被遺棄的小動物一樣無措。
沒過多久,米缸斷糧。
武梁才明白原來姜家是每月領着鄉裡分發的秀才米糧的,現在人沒了,這份米糧就沒了。
十一給姜老秀才安排好後事,就算有餘錢也早用光了。
一清二白的小十一,就這麼歸武梁接管了。
・・・
因為姜秀才之死,武梁臂帶白布守過五七,也就錯過了上元節,錯過了二月二,着實悶了一陣子。
然後三月三春會,就跟着大夥兒一起,出去撒歡兒去了。
然後沒想到在春會上,竟然又碰到那位鄧公子來。
隻是那時候,人家鄧公子高高站在萊茵寺的最高處渺來殿門前,俯瞰着衆生。
而她正用帕子擦着汗,混在人堆裡朗聲說笑,她自然沒有看到人家。
然後,就出事兒了。
唐家二公子唐端慎正和一幫男女說笑呢,忽然就聽到一個清泠泠的聲音來。
那聲音相當耳熟,讓他很快就想起在哪裡聽過了。
循聲望去,就看到了武梁的背影。
這麼好的機會唐二公子如何能錯過,于是他就過來,想要确認下人,然後伺機下手。
于是他不遠不近的時候就先問了一句:“請問姑娘可是來自定北侯府程家?
”
現在的春會,已經越來越象相親大會了,隻不過每家男女都有強大的親友團陪同而已。
程二就是陪着他妹妹唐玉盈來的,希望能和家世相當的公子看對眼去。
如今唐玉盈正跟旁的公子說話,他這做哥哥的,正該找個借口回避一下呢。
所以同行的人看他一副看到熟人的樣子離開,都沒有放在心上。
武梁敢來,就是算好了程家沒人會來的。
程向騰這種有老婆孩子的人,若不是為了陪親妹妹,是不好往這種場合湊的。
而唐氏忙自已,不會來也不會陪誰來。
武梁覺得隻要程家不來人,别人應該沒人會認得她的,畢竟她唯一的一次露面還化妝成個鬼樣子。
沒想到竟然一下子就被人認出來了。
那聲音,她似乎也是聽過的。
她一邊回想着,一邊跑得更快了。
身邊兩個丫頭也跟着一塊兒跑。
唐二見他一叫,這女子不回頭不應聲反而快步跑開了,他基本就确定了是那位。
于是在後面不緊不慢追着。
如今他也學乖了,不好衆目睽睽之下去做什麼丢份的事兒,就想把人引到僻靜處收拾,然後收拾完了再引人看到她不堪的樣子,就成事兒了。
武梁已經想起來這人是誰了,于是她就往沒人的地方跑,一邊悄聲吩咐兩個丫頭散開跑,她自己沒一會兒就跑到了一片山石叢中。
鄧隐宸在高處看着,暗道壞了,這丫頭這是搞什麼?
唐二雖然不行武,但一個大男人那力量如何是她個小胳膊小腿的能抵抗的,這竟然是故意把人往僻靜處引?
站在那裡猶豫要不要理會。
程二的女人,不管她!
她是她程家是程家,管一下吧?
正心裡計較,就見那丫頭在石叢裡左轉右轉的繞着,一邊利索抽了腰間縧子,似乎兩頭怎麼繞了繞,然後松松挂在石頭上,拍拍石壁弄出聲響,然後急忙就跑了。
正想着她這是擺的什麼陣,就見唐二聽到聲音跑了過來。
唐二見到石上随意挂着縧子大喜,知道這丫頭果然剛剛跑過去呢。
急步追去,結果,一下摔磕到了石壁上。
原來武梁把縧帶兩頭打活結,一頭套在石頭上,一頭扔地上。
唐二一腳踩進活結圈裡,這一擡腳活結收緊,就把他給絆那兒了。
然後,一個披風兜頭罩下來,拳手,大腳,石頭,辟裡啪啦……
當然,這不是武梁的功勞。
她隻最先照背奉送了一塊大石頭就撤邊兒上去了。
鄧隐宸就看到,是兩個丫頭領着人圍上來,有兇前挂着包袱賣香燭的婦人,有手邊挎籃賣野菜的婦人,有背後背個筐賣泥人的漢子……七手八腳……
武梁作為按件計酬的老闆,她不喊停,大夥兒就打得歡實。
唐二剛開始被打時還“吭吭”的響,後來就沒音兒了。
武梁這才讓大夥兒散開,各忙各的生意去。
然後她收了披風,反穿長衫,竟然繼續悠哉悠哉地逛起來。
于是在逛到後山一無人處時,忽然就被人掠到了樹上。
差點兒把桐花蘆花吓死。
鄧隐宸笑道:“不用到處走,站這裡看即可……”
俯瞰,果然景色盡收眼底。
武梁卻沒有了看風景的心境,她明白了,隻怕剛才打人現場,也被這貨看了全劇。
不知道這位和唐二的交情如何,武梁硬着頭皮問:“你什麼都沒看到,對吧?
”
鄧隐宸哈哈大笑。
最後分手的時候,他送她兩個字:“等着!
”
這是要告發她,還是幫她善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