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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有話說

妾無良 古錦 5442 2024-01-31 01:14

  武梁也是臨後來才知道,程向騰是安排她抱着小程熙,給唐氏摔盆送葬的。
據說摔盆的人,跟死者的關系會因此而親近,有些沒有子嗣而由旁人代為摔盆的,最後還可能牽扯到财産的繼承問題,可見摔盆是件多麼生财有道的事兒。

  當然程向騰考慮的未必是唐氏的嫁妝。
他覺得唐氏不管生前如何,現在人沒了,改善下武梁和她的關系,還是可以的。

  但是唐夫人知道了後,堅決的不許,更不許武梁到陵地那邊去送,所以程老夫人隻好臨了換了人抱小程熙出門。

  當然,送葬是要一路哭過去的,于武梁來說,不去送,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啊,終于可以歇一歇了。

  更讓她松了口氣的,是能遠離那墓地。
因為萬一有人執意要她陪葬,沒準到時往坑裡一推直接填土就完了。
這世道多麼冷暴,看錦繡的下場就知道了。

  等送葬的隊伍出了門,這邊沒去的大家也一大早到現在,人人折騰得夠累了,這會兒人人都算是舒了口氣去,于是該歇的歇着,該眯的眯會兒。

  誰都沒想到,一個沒看好,唐夫人竟然哭嚎尋死起來。
她以頭撞桌,冬冬直響,腦袋上很快紅腫了一片,把陪着她的下人吓得魂飛魄散的。

  據說是因為大夥兒一走,府裡安靜下來,于是唐夫人也坐在那裡打了個盹。
然後就夢見唐氏凄楚哀傷同她言:五姨娘害我!
女兒做鬼也不安,求娘千萬替我報仇……

  七日已過,女兒竟然還不得投胎?
唐夫人哭得幾近厥過去,甚至重審武梁都不用了,直接鬧着要求程老夫人賞她砒霜。

  之前人前鬧的時候,唐夫人多少要顧忌着唐家聲譽,自己形象,還是收斂了很多的。
現在觀衆散盡,又恢複成内宅蝦米三五隻的旁聽,唐夫人便十分的不客氣起來,她對程老夫人道:“你家宅裡沒有砒霜?
外面藥鋪子裡盡有的。
銀子要不要我給你出啊?
……若你缺這一個丫頭一個姨娘,盡管開口,丫頭姨娘唐家出銀子買,管夠。
”說着又要撞頭。

  程家的丫頭婆子拉着攔着,唐夫人掙脫不過,隻是哭着道:“你們攔着我一時,又能攔着我一世不成,我左右不過随女兒去了,我們母女作伴去。
日後便是化做厲鬼,也不會放過……”

  她說她就是要死在程家宅裡,解不了她閨女的怨氣,她就磕死程家門口石獅子上。

  叫嚷着讓那賤人去死去死,反正不是她死就是我死,讓程老夫人看着辦。

  她這裡鬧起來,徐媽媽那裡就迅速聲援,也如法炮制的在椅子上哭罵尋死起來。
反正就是說些世道不明,天理不公。
二奶奶死得冤,小妖精該抵命……

  她甚至比唐夫人更賣力些,嚎得更大聲,還一次次的用兩隻胳膊撐着椅子扶手,要身子架起來,試圖撞牆。

  程老夫人着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過來“請”武梁過去問話。

  武梁這才發現,人家不是放過她了,是稍後處理……現在這是給她算好的黃道吉時?

  ・・・

  程老夫人武梁是不敢指望的,她和人家也攀不上那種交情。

  程向騰走時,倒指派了曾媽媽和另外一個媽媽一直陪在武梁身邊,也是怕唐夫人使橫的。

  武梁當然也不敢指望她們。
兩個婆子能攔住兩位夫人?
當這是捉對相撲呀。

  但她卻想着另外一個人:二小姐程向珠。

  程向珠十三歲了,依然是對外面不理不睬的過日子。
連唐氏沒了,她也隻是按時按點兒出來點柱香便罷,不多說一句,不多呆一會兒。

  武梁和程向珠的來往不多,也沒說過幾回話。
這個小姑娘為人很倔說話很直,有時難免讓人聽來牙痛,不過卻也實誠。
給武梁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當初從充州回來後,武梁給她送了一趟東西,是程向骥夫婦,還有邊關的一些老将們捎給她的。
畢竟她當初出生在邊關,一些老将還是抱過她的。
據說,她娘也是位相當有硬氣的女子,所以當初才會得了老侯爺的眼,也讓某些邊将到如今還記得。

  程向珠對邊關的印象想必久遠而模糊,但有人記得她給她送禮,總是開心的事情,于是這姑娘倒追問了武梁不少邊關見聞。
這才算是有了交集。

  武梁問過她:“你這年紀,也該考慮終身大事了,你這般尋常不出院門不見外客的,不大好吧?

  這小姐毫不羞澀,也說得十分理所當然:“給女兒找婆家,那是作人嫡母的該操心的事,要不然怎麼當得起人家叫她一聲母親?
再說左右不過是門當戶對罷了,真找個不象樣的破落戶,丢的也是程家的人。
姐姐做皇妃,妹妹落泥潭,程家也怕人笑話吧?

  一副反正就那麼回事錯不了,她何必多操閑心的笃定樣子。

  武梁說不上是同情還是佩服。
能想這麼開的孩子,為什麼就要跟人擰着勁兒呢?
同樣的門當戶對,可每個人的脾氣禀性還不同呢,給你找一長成歪瓜裂棗的,或品行下作無恥的,那過日子的滋味兒可差多了去了。

  給她講的道理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反正這一向還是老樣子,大家互相還是不咋來往。
這主子奴才的身份有差,武梁也不上趕着。
倒是她身邊服侍的紅丫,有事無事的愛來洛音苑串串。

  可惜她總串不到程向騰的床上去。
所以她急,她媽急。
紅丫如果不能得主子爺們的眼,到時陪小姐出嫁也是一條路,二小姐在府裡的心腹可不多。

  但她媽能舍得紅丫陪嫁的前提是,二小姐她得能嫁進象樣的人家,有個不錯的相公,否則便是指定了能當上通房姨娘,她也得惦量惦量。

  武梁想,程向騰還沒回府,如今這府裡,如果還有人敢對上兩個夫人,隻怕隻有二小姐程向珠了。

  這二小姐,可是敢當面質問程老夫人,問她姨娘怎麼死的的人呢。
比唐夫人那死了女兒後,便一直哭鬧撞頭的還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多。

  她本來也早已想好了說法的,有信心唐夫人能聽得進去。

  隻是看錦繡那種有話說人家壓根不聽的樣子,她也得防個萬一。

  于是讓曾媽媽别跟着她了,去找紅丫,向二小姐求助去。
――請不請得動,用不用得上的,姑且一試吧。

  如果她這裡擋不住,求二小姐哪怕幫着拖延一下被強行行刑的時間呢,程向騰也就快回府了吧?
唐家也該來人接唐夫人回府了吧?
他們合府的男人也都樂意看着唐夫人這麼欺負人嗎?
皇貴妃再位尊,她年紀大又無皇子,珍妃到底年輕過她,又有兩個皇子傍身,程家就這麼沒有一點兒尿性任着人家拾掇?
如果實在不行,總得盡力拖一拖,或許就能等來一個未知的變數呢。

  反正不到萬不得已,誰都休想輕易取她性命。

  武梁又蹭了蹭靴裡的小刀。

  曾媽媽當然也是十分的緊張。
二爺交給她的任務,就是讓她看好了五姨娘的,這萬一在她這兒出了事兒,她在主子面前也不好看相。

  得了武梁的話,想想也對,倒急急忙忙的去了。
心說二小姐一向誰的帳都不賣的,也不知道這趟去會不會被臊回來。
如果二小姐不肯,她就多纏磨一會兒,等這邊兒完事兒了再回來才好,到時候二爺說起,她隻說自己去搬救兵回來遲了,也能多少脫點兒罪呢。

  兩個來“請”武梁的婆子倒也客氣,由着武梁給人交待話做布置。
奴才都看主子臉色,她們也看得出來程老夫人是沒有辦法,不想唐夫人真死在府上,隻好讓五姨娘自己去面對。
有什麼能耐本事,全看她的了。

  拖延倒是個好辦法,因為程老夫人已經寫了貼子,着人去唐家請唐世子爺過府來領人了,也着人去尋程向騰去了。

  唐氏葬了,兩家要坐下來把事兒說個清楚明白,不能你做個夢就要人家一條人命,也不能你想在人家門口去死就在人家門口去死。

  兩個婆子想,拖不拖得過這遭,端看這位五姨娘的造化了。
還有另外兩位姨娘,一向不聲不響的不惹是非,也被唐夫人折騰得在那兒跪着呢。

  攤上這麼個嶽母,作孽呀。

  ・・・

  武梁慢慢走過去,路上竟然遇上唐玉盈。
這位唐家的二小姐正對着一枝含苞臘梅引頸望天,一臉憂思的模樣,不知是不是在對花憶姐。

  實際上人家唐玉盈開心得很,尤其聽到錦繡的那聲聲質問。
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母親心疼姐姐,時時過問她的一切,求醫問藥的,最後,姐姐竟然是被關心死的!


可見人心太偏也沒什麼好處,至少也得那人有那福氣承受才行。

  忽然就覺得長久以來一直不得主母眼一直被冷落的氣消去了大半。

  當然她現在等在這裡,卻不能露出愉悅的表情來。

  武梁這邊直直的走過去,并不預備打招呼。
她沒心情,覺得沒什麼必要。

  沒想到這位二小姐卻叫住了她,“是五姨娘啊。
”唐二小姐道,語帶憐惜,“母親真是糊塗了,怎麼能怪五姨娘呢……隻是母親她,一向不肯聽我勸,隻對姐姐上心……”

  她語調柔柔的,輕輕漫漫的,聽起來很有些婉轉的韻味。
比唐氏那時不時冷冰冰的調子,實在是讓人舒服多了。
那臉上的表情也是溫柔嬌媚的,比唐氏那高挑着眉眼也讓人自在多了。

  武梁詫異地看着,她攔在這裡,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對她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她木木地看着她,不知該如何作答。

  唐二小姐就歎了一口氣,道:“你且去吧,好好跟母親說道,母親她也不能不分個是非清白……唉……想想熙哥兒多可憐,沒了嫡母,如何能再沒了生母,母親不要胡亂行事才好。

  武梁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對她示恩,這會兒對她示恩?
不必了吧,反正她不會勸程向騰娶她填房的。

  唐二小姐見武梁一副吓呆了的樣子,心說也不過如此嘛,不會是裝的吧?
人卻靠近一步,悄聲對武梁道:“我已經讓身邊的人去給姐夫和哥哥們送信兒去了,應該都會趕回來勸母親的,五姨娘不用太擔心。
”說完退後一步拉開距離,沖武梁無比親善又淘氣地眨了眨眼睛,轉身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扶着丫頭的手走開了。

  倒讓武梁愣了一愣,看着這對主仆的背影好笑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趕赴自己的戰場。

  等她走遠了,唐玉盈身邊的丫頭才不解地悄聲問道:“小姐呀,你何必對她個姨娘示好啊?

  唐玉盈道:“你懂什麼!
她的能耐大着呢。
姐姐那樣的性子,還不是拿她沒法?
如今母親撒潑使賴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她怎麼樣呢。
示個好有什麼不好?
要是……”

  說到一半就停了,隻道:“總之我自有道理。

  要是這位此番能不死,可見是真有能耐本事,也是真聰明的。
看在她二小姐這麼心善無害不得嫡母眼的份上,沒準就能撺掇着姐夫多考慮考慮她。
畢竟一個不得嫡母關照的女子做主母,便不會有愛找麻煩愛管上門來的嶽母吧。

  她一個得臉姨娘,所求不就是一個軟弱主母嘛。
到時想争寵拿捏都好使呀。

  就算她這裡用不上,反正她也可以求哥哥們幫忙。
總之現在豎敵不如拉籠,其他的,将來再見真章……

  ・・・

  武梁見了唐夫人,也不跟她多周旋費話,直接道:“婢妾有話想單獨跟唐夫人說,夫人要不要聽聽看?
”她直挺着腰微仰着頭,一副“你不聽一定會後悔的”的樣子,不害怕,不慌張,很是笃定。

  唐夫人愣了一下,心說倒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
不過從前她就對她大放厥詞過,她哪裡會忘記。
如今單獨跟她說話,她肯定敢當面罵她難聽的話。

  唐夫想這些個不知死的賤奴才,掂不清自己算個什麼東西,知道自己要死了,就變得跟她有話說了。

  她哪裡肯聽。

  隻看着程老夫人催促道:“快将人捉了打,細細地審清楚到底對我月盈使了什麼下作伎倆……”

  武梁打斷她:“那婢妾就當衆給夫人說吧。
昨天四公主來上香,有丫頭婆子們看見,公主和二爺,在、一、起……”

  她故意說得一字一頓的,後來被程老夫人一聲斷喝,“你住口!
”,她就迅速的住口了。

  可是,“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多麼内涵,大家都聽懂了。

  唐夫人腦袋轟的一聲,一時心亂如麻。
怪不得他程二這麼乖順的任她擺布,挨打挨罵都無怨言,原來是因為他心虛!


  月盈熱孝中,他就做出對不起月盈的事兒來?
虧她這般鬧着,還指望他為月盈多守些時日呢。
那是公主啊,才不管你孝不孝的,要成親也就一句話的事兒啊……婉兒她,怎麼能這麼對不起她表姐!

  他們這對狗男女!


……

  唐氏想得很發散,扶着額頭,啞聲的徒勞的問道:“你說什麼?

  看看,公主果然好使吧。
唐玉盈那個不得臉庶女,哪有這樣的能量吓到人?

  何況唐夫人不依不饒鬧得這般,唐玉盈縱使有心,程向騰還敢招惹她們唐家嗎?
不會被吓沒了膽嗎?
男人無意,她賣弄風情也枉然。

  事關公主,一屋子奴才也不願意往下聽了。
有人悄悄蹭擦到門口往外溜,免得将來被滅口,屋子裡的也都屏氣斂聲,唯唐夫人那呼呼的喘氣兒聲清晰可聞。

  程老夫人盯着武梁看,想辯出這話是真是假。
不過不管如何,她心倒是揣回了肚子裡。
這事兒若真事關公主,唐家還真不敢再來鬧騰她了,把公主這名聲鬧騰開了,宮裡那位豈能願意他們。

  再說左右是他們唐家沒臉。
騰兒反正一個男兒,風流韻事好說得很。

  程老夫人便隻靜默不語。

  隻等到唐夫人喘均了氣兒,自己開口讓人都退下,身邊隻留了一個貼身的婆子。
程老夫人這才也一揮手,讓身邊的人都退了下去。
她問唐夫人,“親家母要聽五姨娘說嗎?

  唐夫人盯着武梁,一副要咬人的樣子,道:“是,我聽她說!

  于是程老夫人便也起身出去了,留下她們主仆與武梁三人。

  武梁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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