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試探
這是一場悄無聲息的單方面屠殺，不知道進行了多久，被一個無意間起夜的士兵察覺，一聲喊叫才算是阻止了此次的行動。
“來人呐！
有人夜襲軍營！
快……”
這個士兵來不及穿好衣服，就趕緊扯着嗓子大吼，但也僅僅是一聲，便立刻被聞聲過來的黑影殺害。
“被發現了，撤！
”
領頭的黑影在士兵喊出那句話後，心裡便暗叫不好，當即一把殺害了那個士兵，揮手示意夥伴趕緊撤。
一切不過是半個時辰，黑影便撤離的一幹二淨，連一塊布料都沒有留下，除了營帳之外把來自山上的雜亂腳印。
司無雙看着那些腳印面沉如水，垂在身側的雙手握得死緊，隐隐開始泛白，甚至因為太過用力，指甲都已經把手心刺破，有皿緩緩下滴，可是司無雙還像是感覺不到這一切一樣，隻是死死地盯着九烏山，眼睛裡有殺氣一閃而過。
聽到動靜的江梓涵也趕緊起來，在看到司無雙渾身散發出淩淩冷意後，趕緊來到他的身邊，擡手觸碰了一下司無雙的胳膊，很快就把目光投在了司無雙受傷的手心裡。
“相公……”
她隻是擔心地輕聲喚了喚司無雙，沒有再說出其他的話。
對于司無雙此刻的心情，她或許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可以理解他的心裡定是不好受。
這些士兵雖然不是他親手帶出來的，可也是跟着他一起出來的，此時還沒有和那些匪寇正面相交，卻是已經喪了命，他們或許是一家中最主要的支柱，沒有了他們，那個家就失去了庇護，變得家不成家。
過了良久，司無雙才算是恢複過來，回頭看了江梓涵一眼，搖搖頭，“無妨。
”
隻是眼睛裡的哀傷與憤怒卻是怎麼都掩蓋不住，緊握着的雙手也是沒有松開，甚至更加緊了緊，看得出，司無雙已是在控制自己的怒火。
江梓涵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司無雙，隻能一直默默地跟在他的背後，就那樣看着他，擔心他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一直到把那些士兵們的屍體安葬了之後，司無雙才回頭看向江梓涵，伸手摸了摸她的手，發現有些冰涼後，蹙了蹙眉頭，一把拉着江梓涵回了營帳，把江梓涵安撫在床上之後，說道：
“娘子，我現在要去處理一些事情，你乖乖地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
司無雙盡量用和小孩子商量事情的語氣說話，眉眼間出現了一些疲憊，有些滄桑。
可是，就在司無雙轉身準備出去的時候，一直白皙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司無雙，我會陪着你，一直陪着你，雖然不能給你幫助什麼，但是我會一直在你的身後陪着你。
”
這句話，江梓涵說的很認真，手心握着司無雙胳膊的力道也很堅定。
眼睛微微有些發澀，好像是有什麼要流出來一般，司無雙趕緊眨了眨眼睛，把那洶湧的淚意逼了回去，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
再次來到江梓涵的身邊，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我處理完那些士兵們的後事就回來。
”
語氣軟化了一些，解釋了自己出去的原因。
而後，司無雙便沒有再回頭地走了出去，一直過了很久才回來，隻是眉眼間的疲憊更甚，好像要把他整個人都給壓垮一般。
等司無雙回來後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可是司無雙卻無心睡眠，隻是坐在桌前看着九烏山的地形圖，開始思索着能有什麼辦法攻打上去。
經過夜裡的那一鬧，司無雙已是徹底失去了耐心，現在，不論任何辦法，他都要攻打上去，把那些匪寇繩之于法，來祭奠那些無辜枉死士兵們的在天之靈。
最後，司無雙的視線開始放在那一片顯示茂密樹林的圖标之上，出現了片刻的掙紮，最後被一股黑暗給取代。
忽然，司無雙感覺到身上一暖，是江梓涵擔心他，起身給司無雙披了一件衣服，“趕緊睡吧，隻有休息好了才能好好辦事，不然怎麼會有精力呢？
”
他這樣不眠不休，令江梓涵有些害怕，尤其是此刻身上更是好像被籠罩了一層黑屋一般，更是令江梓涵有些膽戰心驚，害怕司無雙會因此做出什麼不良之事。
回頭看了看江梓涵，心中已是有了決定，便不想讓江梓涵繼續擔心，于是司無雙就順着她的力道起了身，“嗯，這就來。
”
說完後，擔心江梓涵會多想，接着又說道：“我沒事，不會做出什麼傻事的，你放心。
”
江梓涵見此隻好把心裡的擔憂按捺下去，笑了笑，拿出藥膏給司無雙的手心上了藥。
低頭看着正認真給自己手心上藥的江梓涵，司無雙的心底一片柔軟，忍不住把江梓涵給攬在懷裡，“娘子，你真好。
”
回應他的是江梓涵有些嗔怒的一記粉拳，“别動，還給你上藥呢！
哎呀，都蹭到衣服上了，你别動了！
”
江梓涵有些着急地想要掙開司無雙的懷抱，可是對方好像是一塊大石般不能撼動，聞言更是把她給攬得緊緊的。
最後，直到兩人身上都沾惹了不少藥膏之後，司無雙才算是放開了江梓涵。
“都怪你，你看看，都糊到身上了！
”
也不知道司無雙這是發什麼神經，這軍營之中換洗衣服什麼的很不方便，再說她此次出行因着是要去軍營裡，所以一切都是從簡，根本就沒帶多少衣服。
最主要的是，折騰了這許久，司無雙手心的傷還沒有上好藥，這是江梓涵最氣惱的事情。
最後，司無雙又乖乖地任由江梓涵粗手粗腳的上藥，盡管碰觸的傷口很疼，也不皺一下眉頭，依舊笑着看向江梓涵，好像她是在給自己撓癢癢一般，江梓涵見此也沒有了氣，隻能放輕了手裡的動作，司無雙見此眼裡的笑意更濃。
司無雙在休息了兩個時辰後便起身了，一大早就在校場上巡視，他的神情很是嚴肅，從校場出來後，司無雙擡頭望了望那連綿不斷的九烏山，上面的樹木依舊綠得發黑，一簇一簇的樹蔭占據了整個山頭，眼睛裡的陰霾卻是更甚。
最終，一聲幽幽的歎息響起。
“将軍，您為什麼歎氣呢？
”
一個士兵聽見司無雙的歎氣聲後有些不解地問道。
雖然昨日夜間那些士兵們的死亡很令他們痛心，但是他們都知道這不關将軍的事，畢竟将軍已經提前做好準備，讓他們加強防備，隻是那些匪寇太過神出鬼沒，才造成了這個悲劇。
沒等司無雙回話，那個士兵接着說道：“沒事的将軍，我們都理解您，您可是個好将軍，外面會給那些弟兄們報仇的！
”
說着，還伸出手握拳，好像是要表現出自己的決心一般。
“報仇？
”
司無雙的眼神出現了一絲迷茫，喃喃道。
“嗯！
會給那些弟兄們報仇的！
”
士兵肯定了司無雙的話，加重了語氣。
這好像是給了司無雙什麼暗示一般，他的神色很快變得堅定起來，看向那九烏山的眼神也變得陰暗起來。
“是啊，肯定要給那些枉死的士兵報仇的。
”
司無雙說的這句話很輕，輕到那個士兵根本沒有聽清，隻是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司無雙，有些無知地跟着點了點頭。
而後司無雙便大步離開，來到了自己的營帳。
此時江梓涵正在裡面洗衣服，有她的還有司無雙的。
突然一雙手就把江梓涵的身子給扶了起來，“你腰上有傷，這些留着我回來洗，你還是乖乖待着養傷，知道嗎？
”
而後轉頭看了看地上的那盆髒衣服，司無雙皺了皺眉頭，在臨走前，他告訴江梓涵，這些都留給他來做，隻是沒想到回來後江梓涵已經動了手。
既然已經被浸濕，司無雙便彎腰把裡面的衣服給擰了出來。
“司無雙，你手上還有傷，不能沾水！
”
江梓涵見此着急出聲阻止，準備下地去給司無雙幫忙，就被司無雙投過來的眼神給制止。
等弄完這一切後，司無雙把江梓涵攬在懷裡，微微歎息一聲，說道：
“娘子，如果，如果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怕？
”
司無雙在問這句話時，很小心，也很緊張，想要看着江梓涵的眼睛卻是又害怕看見江梓涵的眼神。
他害怕在江梓涵的面上看見鄙視他的神色，這樣會比殺了他還難受，他最是在意江梓涵怎樣看他。
聽了司無雙的話後，江梓涵的心裡咯噔一下，果然，她最擔心的事情終究是要發生了嗎？
司無雙他是要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嗎？
不過聽出司無雙語氣裡的小心翼翼，江梓涵不敢立即表示出什麼，擔心會傷害到司無雙，隻是小心地試探着問道：
“相公，你是要做什麼事情嗎？
”
盡管她已是很小心地問話，不去觸碰到司無雙此時敏感的心，但是他依舊沉默了下來。
對于江梓涵的問話，沒有開口回答，隻是把江梓涵給抱得更緊。
江梓涵心裡的擔憂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