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俊傑沒想到剛到白馬驿赴任就遇到了人員不足的窘境,說來也是因為剛來的時候白馬驿發生了重大命案,使得人員隻剩下庫子沈韻輝,而書手邢懷之也出與恐懼藏匿起來,不過還好冷俊傑在說書場認出了喬裝打扮的他,這才能夠讓邢懷之也回到白馬驿繼續任職。
加上冷俊傑跟白皎皎還有剛來的甄萬嬌,一共五個人,已經支持了倆月了。
别人不說,對于冷俊傑來說,可是實在忍不下去了,每天粗茶淡飯,沒酒沒肉,更關鍵的是沒有任何樂子可言,冷俊傑幾乎要崩潰。
說來也是倒黴,自從彜族使團案被破之後,驿站就再也找不到可用的軍戶了,衆多百姓哪怕去邊關戍邊,也不想在這白馬驿中提心吊膽過日子。
這日大家坐在庭堂上,冷俊傑雙腿搭在案上,手裡拿着個茶壺,正自無聊嘬着;沈韻輝除了管理庫房,還負責馬夫的工作,喂完了馬也倚在大廳的柱子上閉目養神;書手邢懷之正在研讀《西遊記平話》,,不時模仿着動作和口氣,正準備每日的書場表演;而白皎皎正在酣睡,忽然冷俊傑大喊一聲:
“發髻亂了!
”
白皎皎立刻醒來,大叫着朝自己房中跑去,趕緊去梳理。
甄萬嬌十分文靜,也不焦躁,見衆人一陣笑聲,于是說道:“你們真是無聊,幹嘛叫醒皎皎啊,自從她開始穿女兒裝,就沒個消停,你們還消遣她。
”
衆人又是一陣歡笑。
冷俊傑突然雙手一支,借着這力道,就站在了自己平時辦公的案子上面,興奮地說道:“各位,要不我們玩點有意思的吧!
”
衆人都是好奇,正要問,突然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門外,一個聲音興奮地說道:“什麼有意思的?
”
原來這些天,白皎皎恢複女兒裝後,自己就像患了強迫症,裙子稍有污點就要去換,而發髻稍有不整就要回房梳理,可是她這次進來,又換回了前些天辦案時的男裝。
衆人錯愕間,白皎皎道:
“哦,這女人的衣服實在太難穿了,還是這衣服舒服!
”
衆人錯愕尚未解除,白皎皎就急忙問冷俊傑道:“喂,老大,什麼有意思的?
”
冷俊傑此時也正傻傻地站在案子上看着白皎皎,突然被問及剛才自己的話,這才回過身來,于是得意地說道:
“哦,前些天我的三保兄長不是來看過我嗎?
”
甄萬嬌突然說道:“你是說上次來的馬三保?
”
冷俊傑卻突然搖頭打斷道:“錯,我三保兄長現在已經被聖上賜姓鄭,兄長現在名諱是上鄭下和,大家都叫做他為三寶太監。
”
白皎皎有些不耐煩,問道:“這個好玩的有什麼關系?
”
冷俊傑嘿嘿笑道:“諸位,你們也不想想,能跟我堂堂太仆寺少卿冷俊傑稱兄道弟的人,豈能是個榆木腦袋,不會玩的人,想當年我們在京城,吃遍各大飯館,玩遍飛鷹走獸。
不過上次他來看我跟我道别時候,說是要率領船隊出使,如今估計他的寶船應該準備完畢,快要出發了罷!
”
大家還是有些不耐煩,冷俊傑看出了大家的心情,于是接着道:“不過上次他走的時候交給我一件特别好玩的玩意!
”
說着冷俊傑從案子下面掏出一個小匣子,正要打開,白皎皎卻急不可耐,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搶在手裡,然後打開匣蓋。
衆人也是好奇,除了沈韻輝,其餘衆人都湊上前來,朝裡面一看,竟然是一百多塊竹牌!
每個竹排畫着長條、圓餅各式花色,數目也不一而足,而下方是個人物镂刻,十分精緻,沈韻輝竟然認出了镂刻的都是梁山好漢的人物。
冷俊傑得意地說道:“這事我兄長子在船隊出海的時候專門為水軍們設計的消遣玩意兒,裡面有水浒的一百零八将一一對應,來來來,我們一起來玩吧!
”接着,冷俊傑指着書手邢懷之說道:
“老邢,你趕緊到外面,貼上告示,就說‘近日大修,暫停供給’!
”
老邢也很興奮,答道:“得嘞,瞧好了你吧!
”
不到半個時辰,冷俊傑就教會了沈韻輝、邢懷之還有白皎皎,不過甄萬嬌也很好奇,就在一邊看着學,倒也很快就學會了。
晚飯過後,甄萬嬌平日裡雖說腼腆文靜,可是聽到這突如其來的新鮮玩意兒,也想試試身手,于是就把冷俊傑支開,四人一起玩了起來。
冷俊傑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打發時間的消遣玩意兒,卻被他們四個搶了先,心中不禁埋怨起鄭和來:
“大哥啊,你說你弄個玩意兒,幹嘛要四個人,五個人不行嗎?
……”
不過冷俊傑倒也不閑着,在一旁觀看戰局。
而冷俊傑從案前,恰好能看到白皎皎的竹排,之間白皎皎拿起‘六萬’就要出手。
冷俊傑急忙說道:
“不行!
皎皎,不能打這枚武松,你沒看到沈韻輝那小子早就聽牌了,而且條子跟筒子他都打出來了,你打這個他準胡!
”
坐在對面的沈韻輝此刻卻瞪了冷俊傑一眼,說道:“就顯你能!
”
說完,白皎皎果然猶豫起來,又拿起六條阮小五就要出手,冷俊傑又說道:“這張萬嬌肯定要!
李逵也不行,三條一張還沒出呢!
說不定就是老邢握着呢!
”
白皎皎不耐煩了,說道:“你知道什麼,總不能讓我拆了吧!
”說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四餅直接出手了。
右邊的甄萬嬌一拍手,道:“胡啦,我赢了!
”
說着甄萬嬌将牌推到,此時左邊邢懷之卻樂呵呵地道:“對不起萬嬌姑娘,我截胡!
”
白皎皎一把推到牌,說道:“不玩了不玩了,你們都沖着我來,沒意思!
”
冷俊傑卻急忙翻過案子,坐在皎皎的位置上,說道:“對,你先歇會,我來幾局!
”
衆人剛才聽到冷俊傑自以為是,也都是等着冷俊傑呢,非要讓他輸掉屁股,于是也不反對,大家繼續玩竹牌。
冷俊傑卻說道:“這樣玩沒意思,我們得加點堵住,你們都把銀子拿出來,我們按輸赢賭銀子!
”
衆人一聽大喜,邢懷之白天說書,賺得最多,于是大家重新洗牌,開始了下一局。
冷俊傑邊碼牌邊笑着道:“唉,這些天可算苦了我了,終于有機會賺點銀子買酒喝了,萬嬌,你準備好酒哈!
”
甄萬嬌負責驿站的貨物和起居,驿站平時也會準備些酒水,以便有重要使團或者欽差到來時供應,聽到這話,不屑地說:“你先赢了再說。
”
冷俊傑從小喜歡打賭,而且從來不輸,幾局下來,果然衆人的銀子都被冷俊傑赢了去。
衆人見都沒了賭資,正要回去歇息,冷俊傑卻說道:
“别啊,各位,這才剛剛興起,怎麼就不玩了?
這樣吧,我們接着來,我輸了自然付銀子,沈老弟你輸了,你就給我洗一個月的衣服,老邢輸了說段書,至于萬嬌嘛,你要是輸了,你就拿出酒來,怎麼樣?
”
衆人都是憤憤不平,隻是苦于沒有了賭資不能找冷俊傑複仇,這才要離開,聽到這話,又都回來坐下,而白皎皎也心中不平,湊過來幫着甄萬嬌出謀劃策。
可是衆人哪裡知道,冷俊傑天生好賭,雖然他幾乎不曾進過賭坊,但是在京城卻是聲名遠播,孤兒各大賭坊都不肯讓他光顧。
冷俊傑知道了這種情況,也就不在進入賭坊。
赢了一晚,大家興味索然,冷俊傑還不忘吹噓一把,說道:
“其實這賭博跟刑獄并無二緻,觀其微,知其著,分其支,彙其幹……”
衆人見冷俊傑毫不收斂,也不再啰嗦,各自回屋睡去了。
雖說這白馬驿已經重新恢複正常,但是,人員不足始終困擾着冷俊傑,除了驿丞冷俊傑,還需要有馬夫、驢夫、庫子、館夫、廚夫、防夫、門子、青夫等一幹人等。
猶豫隻有五人,故而沈韻輝既做庫子又當馬夫;甄萬嬌一人負責廚夫和館夫(驿站雜務)之職;書手邢懷之平日負責勘驗郵符,還要負責接待,擔當門子;而白皎皎,則是擔任防夫負責治安,遇到有犯人押送,還要履行青夫之職。
而至于後門外的碼頭,由于急缺船夫,已經很久沒人管理,更不用說平日裡運送貨物的遞運所了。
冷俊傑雖說平日喜愛喝酒玩樂,倒是也時刻想着這棘手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起來,冷俊傑就急不可耐地招呼甄萬嬌把好酒端上來,履行賭約,而自己的髒衣服也早就給了沈韻輝,書手邢懷之也無奈,隻得将最近準備的《西遊記平話》先說給冷俊傑聽。
冷俊傑喝着酒,聽着邢懷之的說書,還不是指指點點。
門外也沒人招呼,忽然一個人說話道:
“好你個冷俊傑,竟然公然在此尋歡作樂,我要是告訴我爹,非得治你的罪不可!
”
冷俊傑一聽,知道是白馬城新任知府的兒子梁清風,冷俊傑将雙腿從案子上放下,說道:
“我說梁公子,最近少見啊,也不知道忙什麼呢?
”
冷俊傑當然知道,梁公子喜歡飛鷹走獸,最近又不曉得他又鐘情于何種玩物去了。
梁公子走近案幾,低聲對冷俊傑說道:“你不知道,白馬城最近來了一幫奇人異事,據說是南方煙花世家,做的煙花十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