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芸娘正在夥房裡做飯,聽到院子裡一陣吵吵,便探出頭來看個究竟,誰知剛好看見一個面目猙獰的大漢走到高飛身邊,長臂一伸,便将高飛攬腰抱起,然後轉身便朝院門外走了過去。
除此之外,高芸娘還看見院門外站着幾個五大三粗的大漢,居然還騎着馬,一個個都面露兇相,看着不像是什麼善類。
兒子被擄走的一霎那,高芸娘也顧不得竈台上的鐵鍋裡還煮着的湯,拎着手中的鐵勺便奪門而出,大聲喊道:“你們幾個幹什麼的,快把我兒子放下!
”
此時高飛已經被那個大漢帶到門口了,包括阿福在内的幾個人,正準備躍上馬背走呢,忽然聽到院子裡傳來一聲嘹亮的喊聲,不由得都扭頭回去看了一眼,但見一個穿着極為普通的年輕婦人拎着一個鐵勺朝他們這裡跑了過來。
高芸娘停在了院門口,手中緊握着鐵勺,雖然對面站着的人對她來說可謂是彪形大漢,但她卻沒有一絲懼怕,反而義正言辭的呵斥道:“快把我兒子放下!
”
阿福抱着膀子饒有興緻的打量着高芸娘,但見高芸娘有着一張清豔脫俗的容顔,不施半點脂粉的肌膚竟然如此的雪白,那嫣紅的櫻唇、細細的睫毛,微閉的幽藍星眸中閃着一絲淡淡的煙岚,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個不可方物的美人坯子。
阿福看的目不轉睛,自言自語的道:“真沒想到,這窮鄉僻壤的,居然會有這樣的美人……”
其他四個大漢也是被高芸娘的容貌所折服,癡癡的望着,眼睛裡面都透露着一股子淫邪之色。
高飛見狀,急忙沖高芸娘吼道:“娘,你先進屋,别管我,我沒事的,他們隻是想請我去縣城裡做客,我去去就回來了。
”
“請你去做客?
有這樣請的嗎?
”高芸娘愛子心切,見兒子在其中一個大漢手中挾着,擔心的不得了,哪裡肯聽高飛的話,他沖着阿福等人便大聲嚷道:“你們幾個,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搶人,還有王法嗎?
”
阿福等人聽後,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
高芸娘皺着眉頭,問道:“你們笑什麼?
”
“王法?
在烏江縣,我家主人就是王法!
”阿福拽氣的說道。
俄而,阿福的目光則在高芸娘身上不住的打量,讪笑道:“小娘子,我看你長得足夠好看,在這窮鄉僻壤的能有什麼前途,不如跟我一起回去,我把你介紹給我家主人,以你的容貌,我家主人一定能入眼,隻要你跟了我家主人,屆時吃香的喝辣的,一輩子榮華富貴就不用愁了!
”
“我呸!
别說我不知道你家主人是誰,他就算是皇帝,我也不稀罕。
你趕緊把我兒子放下,否則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高芸娘沖阿福等人吼道。
高飛見狀,越發的着急了,高芸娘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會是這幾個彪形大漢的對手,他怕高芸娘吃虧,連忙喊道:“娘,你快進去,不用管我,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的!
”
“閉嘴!
再多說一句,老子把你舌頭給割下來!
”阿福扭頭對高飛低吼道。
高飛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反而不卑不亢的問道:“是那個姓白的老頭讓你來把我帶走的吧?
”
阿福道:“吆喝,看不出來啊,你個小屁孩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
就在這時,村子裡突然跑過來了一大群人,每個人手中都拿着家夥,有鐵鍬、鐵耙、鐵鎬、木棍等,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賈六,隻見他手中拿着一把鐵鎬,一邊跑着,一邊招呼着身後的人。
不一會兒功夫,賈六等人便來到了高飛家的外面,在距離阿福等人一米多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烏泱烏泱的一大群人将阿福等人圍成了一個半圓,個個都虎視眈眈的。
賈六指着阿福等人對身邊一個年紀相仿的漢子說道:“村長,就是他們打得我!
”
高芸娘從夥房出來的時候,阿福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高芸娘的身上,賈六趁着這個機會,偷偷的跑走了,他跑到村子裡去找村長,說有四五個馬匪來搶劫了,村長一聽這話,立刻發動全村男丁,抄着家夥便一起來了。
阿福等人見到這陣勢,不由得有些傻眼了,對方少說也有百八十個人,雖然沒有幾個青壯年,但若真打了起來,對方人多,吃虧的肯定還是自己這邊。
那四個彪形大漢見了,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牛氣,也是連連後退,那個挾着高飛的大漢貼在阿福的耳邊,小聲問道:“現在咋辦?
”
阿福低聲說道:“反正人已經在我們手上了,沒有必要和他們發生沖突,一會兒聽我口令,我說撤,咱們就趕緊騎着馬離開這裡,隻要把那個臭小子帶回去就行了。
”
村長年紀不大,但卻不怒自威,他指着被挾在大漢臂彎中的高飛,喝道:“把人給我放下!
不然别想出村!
”
話音一落,村民們紛紛将手中拿着的家夥對準了阿福等人。
阿福見狀不妙,也不願意多說,隻見他向後退了幾步,來到了馬匹邊上,二話不說,立刻跳上馬背,沖其他四個大漢喊道:“快跑!
”
幾個大漢早就做好了準備,等阿福一聲令下,便紛紛跳上了馬背,帶着高飛便策馬狂奔,揚長而去。
高芸娘見狀,急忙大聲了一聲“羽兒”,便急忙追了出去。
賈六、村長等人也急忙追了出去。
可是,阿福等人騎着馬匹,他們隻是徒步的追趕,兩條腿的總是跑不過四條腿的,一會兒功夫,兩撥人之間便拉開了差距。
高飛見高芸娘還在一個勁的追趕,便沖高芸娘喊道:“娘,别追了,我沒事,明天就能回來,别擔心我!
”
阿福等人騎着馬一溜煙的功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高芸娘眼見兒子被人奪走,怎麼也追趕不上,熱淚盈眶,癱軟在路中間大聲哭泣了起來。
賈六、村長等人也是一陣氣喘籲籲的,一群人都來到了高芸娘的身邊,看到高芸娘哭的跟個淚人似的,便一個勁的安慰着高芸娘。
賈六最為自責,看到高芸娘如此,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可是如果他不帶這些人來找到高飛,很可能自己就會被他們活活打死了。
高芸娘忽然止住了哭聲,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雙眼睛怒視着賈六,質問道:“六哥,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
“這個……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賈六也是一臉的迷茫,自己怎麼被抓,又被如何逼迫的,對方始終沒有透露出姓名,他也無從得知。
“那他們為什麼單單要抓我家羽兒?
”高芸娘問道。
賈六一臉的愁悶,仔細回想了一下,這些人在審問他的時候,一直問的都是精鹽的事情,興許是和精鹽有關,他這才恍然大悟,對高芸娘道:“唉!
都是精鹽給鬧的!
”
“什麼精鹽?
六哥你可要把話說仔細喽!
”高芸娘不依不饒的問道。
這會兒賈六也不想隐瞞了,都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了,他再隐瞞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但是礙于全村人都在這裡,他也不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便對高芸娘說道:“我們暫且先回去,容我慢慢跟你說。
”
在村長的帶領下,村子裡的人都散了,賈六跟着高芸娘回到了家,這才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全部說了出來。
高芸娘聽後,是又氣又急,怪隻怪自己的兒子沒有聽從她的話,如果聽了她的話,也不至于弄到現在這個樣子。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怎麼把高飛從那幫人手中救出來才是最為關鍵的。
但是,那幫人到底是什麼人,賈六卻不知道。
在高芸娘的一再要求下,賈六仔細回憶了一番,那個領頭的阿福仿佛是李氏鹽店的夥計。
高芸娘眉頭緊鎖,略微沉思了片刻,這才對賈六說道:“六哥,麻煩你帶我去一趟縣城。
”
“去縣城幹什麼啊?
”賈六狐疑道。
“我要去報官!
”高芸娘幹脆的說道。
賈六聽後,立刻反對道:“不成不成,千萬不能報官,販賣私鹽可是死罪,萬一官府知道我們在販賣私鹽的話,那豈不是要把我們全部抓起來殺頭嗎?
”
高芸娘道:“六哥,你盡管放心,這件事我不會牽扯到你的,你隻需把我送到縣城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你就别管了,總之一定要把羽兒從那幫人手中救出來!
”
高飛被抓走的事情,賈六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想了想,再次問道:“真的隻是把你送到縣城就行了?
以後不會有我什麼事情吧?
”
“六哥你盡管放心,絕對不會有你半點事。
”
“那好吧,我們什麼時候去?
”
“現在就走,你先到外面等我一下,我準備一下就走。
”
賈六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屋,剛好借來的驢車還沒有還回去,還能派上用場。
高芸娘走到屋子裡的一個角落裡,在床底下拿出來了一個小木盒子,盒子上面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可見已經很久沒有打開了。
她打開盒子後,從裡面拿出來一塊像是令牌一樣的東西,望着那塊東西自言自語的說道:“能不能救出羽兒,就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