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槊晃了晃頭,讓自己盡量清醒一些,可是腦子中,卻更加糊塗了。
“殿下,難道買了酒樓,大戶就會賣給我們糧食?
”
趙朔淡淡一笑。
“買下酒樓,大戶自然不會賣給我們糧食,可是酒樓的掌櫃們,自然有辦法弄到糧食。
”
這一點是趙朔猜的,别的掌櫃他不敢說,但是李掌櫃一定可以,不然有那麼一個少東家,招财酒樓那能挺到現在,早就垮了。
“殿下,要是掌櫃的能弄到糧食,我們跟掌櫃的打好關系,讓他賣給我們便是,為何還要買酒樓呢?
”跟趙朔熟悉了,再加上喝了酒,石槊也漸漸的放開了。
“石兄,解決事情當然要标本兼治,一次性解決掉。
跟掌櫃的買糧食,先不說可不可行,我隻問一句,這樣的買賣,能堅持多久。
”趙朔看向石槊。
“這個……”石槊拍了拍臉,稍微清醒了一些,然後腦海中開始思索十萬兩白銀可以買多少糧食。
“買多少也沒用!
”趙朔打斷了石槊的思路。
“殿下!
這話怎麼說?
”石槊已經喝多了,根本算不出能買多少,聽了趙朔的話,索性放棄了計算。
“石兄,在張府抄到的銀兩是有限的,不管是用于軍饷,還是購買軍糧,用不了多久,就回花光。
軍饷和軍糧本應是國家供給,但趕上了這麼一個多事之秋,很多事,就隻能靠各方将領自己了。
”
雖然趙朔說的很含蓄,但石槊聽得卻很很明白,因為上個月的兵饷和夥食費用,就是靠賣趙朔的煤球兒才頂上的!
“殿下,可是這跟買酒樓有啥關系啊!
”雖然趙朔說的有理,可是石槊還是不明白。
“有了酒樓,就可以解決兵卒的夥食問題,幹的好的話,軍饷說不定也能解決。
”趙朔笑着說道。
“這是為何?
”石槊瞪大了眼睛問道。
趙朔知道時機差不多了,随即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現在軍隊買不到糧食,而兵卒需要吃飯,那麼,我們就讓他們出去吃好了。
”
“以後每天給兵卒補貼一定的建炎通寶,讓他們出去吃,這樣就先解決了糧食問題。
”
“殿下,現在的行情你或許不知道,用建炎通寶,恐怕不好花啊。
”石槊一臉擔心。
“末将擔心,這樣會出事兒。
”
“放心,不會出事的。
”趙朔示意石槊放松。
“石兄,現在臨安城主要使用銀子交易的原因,你應該也清楚吧。
”
使用銀子交易,自然是覺得建炎通寶的安全性差,或者說,對大宋能不能挺過這一關,持懷疑态度。
如果大宋完了,建炎通寶就喪失了作為貨币的資格。
現在金兵強大,南方烽煙四起,起義不斷,誰心裡也沒底。
當然這些話石槊是不能說的,他隻是點了點頭。
“那麼用銀子交易方便嗎?
”趙朔再次問道。
石槊搖了搖頭,對于這些,他還真不知道。
“小蝶,這些你應該知道吧。
”趙朔側身問道。
小蝶點了點頭,說道。
“殿下,這個還真不方便,大的交易還好說,一些小的交易就會很别扭,要換算成銀子的幾毫幾離,而銀子是要上稱稱才知道多重的,所以很多做買賣的地方,買賣雙方經常出現砸碎銀子,一點點加重量的事情。
”
“殿下,就算使用銀子交易不方便,可是建炎通寶……”石槊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将後邊的話壓了下去,換了個語氣道。
“殿下,如果末将強制發給兵卒建炎通寶,讓他們出去吃飯,但他們拿着建炎通寶卻花不出去,這可是要出問題的。
”
“不是還要我們的酒樓嗎!
”趙朔淡淡的開口道。
說完之後,有些口幹的趙朔,再次端起了酒碗,一飲而盡。
“我們自己的酒樓,建炎通寶自然是可以流通的!
并且還是可以在你我之間循環的。
”
石槊的眼睛亮了,他并不傻,此刻已經徹底明白了趙朔的意思。
給兵士發建炎通寶出去吃飯,别的酒店若不收取,最後自然而然的便會進入趙朔的酒樓。
而這些建炎通寶,如果趙朔花不出去,完全可以把它們在運回來給石槊二次利用。
“殿下,辦法雖好,可是一直這樣下去,酒樓恐怕也堅持不住吧。
畢竟兵營的士兵實在太多了。
”石槊雖然弄明白了,不過還是有些擔心。
對于這一點,趙朔想過,每天要花大量的銀子收購食材,但收到的都是不能流通的建炎通寶,并且最後還有可能要返還給石槊,這個看起來很虧,并且也确實堅持不了多久,不過作為通曉曆史的人,趙朔知道大宋此時不會有事,所以這個擔心在他這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趙朔相信,隻要他堅持一陣子,到時候情況自然就會好轉。
“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趙朔無比肯定的說道。
石槊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他也隻能相信趙朔了,因為他對當前的處境,毫無辦法。
“殿下,那酒樓……”
“石兄每日都要練兵,酒樓的事情自然是我來操辦,到時候,石兄給兵卒發放建炎通寶,然後讓他們出去吃飯便是。
”趙朔說道。
“這怎麼行!
”石槊有些急了。
趙朔将煤球兒的經營權免費交給了他,現在還要免費管他整個兵營幾千人的夥食。
要是他不做點什麼,就完全成為趙朔的累贅了。
“石兄,你我之間,又何必在乎這些。
”趙朔平靜的道。
石槊一聽,更加急了。
“殿下既然稱末将為兄,末将又怎能如此拖累殿下,如果殿下不棄,這買酒樓的銀子,就讓末将來出。
”
趙朔猛然站起。
“石兄,這哪成!
”
“殿下,你要是不讓末将出這錢,末将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石槊起身行禮道。
“殿下,既然石副統領這麼說了,殿下就成全他吧,要是殿下過意不去,老奴覺得,每個月多請他去喝幾頓酒便是。
”馮公公起身過來說道。
馮公公心中是有擔心的,他真怕趙朔借着酒勁,死活不收,那麼他們明天就隻能靠李掌櫃了,因為他們真沒錢。
“既然這樣!
”趙朔沉思了一下。
“石兄,酒樓就算你我一起買的,收益你我一人一半,這樣我心裡也踏實。
”
“殿下!
”石槊跪倒在地。
“殿下折煞末将了。
”
“石兄何必如此,我……”趙朔還未說完,馮公公湊了上來。
小聲說道。
“殿下,石副統領這銀子可不僅僅是為了買酒樓啊。
要是殿下與他均分利益,那與石副統領之間的關系……”
趙朔一楞,随即意識到自己想錯了,石槊給的銀子,名義上是買酒樓,實際上也是一種效忠的表現。
趙朔要是利益均分,就有些單純合作的意思了。
“既然石兄如此說,那我就重新分配一下,利益還是分做兩份,給石兄的那份,作為應急之用,是用于給兵卒發放軍饷,如果國家的軍饷到了,石兄可以在還給我。
這樣石兄沒意見了吧。
”
石槊聽了之後,再次行禮。
“末将謝殿下。
”
這樣一來,一頓酒解決了所有問題,不管是趙朔需要的銀兩,還是石槊現在犯愁的糧食、以後犯愁的軍饷,一切都解決了。
趙朔很高興,石槊也很高興,于是乎,二個人再次舉杯邀月,把酒言歡,直到月色朦胧,雙雙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