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客廳,是專門用來會客的,就算二人臨近而坐,中間也隻有一張窄小的茶桌。
椅背靠後,面向前方,若想說話,都要側身轉頭,這樣的擺設,顯然不足以滿足對飲的要求。
要想面對面的喝酒暢談,就必須挪動椅子,但這麼做,在這個時代,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情,是對客人極其不尊重的表現。
石槊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怎麼的都不舒服,最後實在忍不住了,開口道。
“殿下,既然要飲酒,末将覺得,是不是我們要移步後堂啊。
畢竟這裡……”
石槊拍了拍坐着的椅子的扶手,又敲了敲隔在他與趙朔中間的那張窄小茶桌,一臉尴尬。
“這裡我看就不錯,何必移步後堂。
”趙朔淡淡的開口道。
趙朔的話說完之後,石槊的臉色更難看了,隻見他一會搓手掌,一會搓椅子扶手,但終歸沒有在開口,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殿下,這裡喝酒确實不便。
不然我們就聽石副統領的,移步後堂?
”馮公公察覺到了場面有些尴尬,低頭小聲的對着趙朔說道。
雖然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趙朔心中明白,他的做法可能又跟古代的某些禮節起沖突了。
這樣的事情,在他自己的府宅,下人們已經習慣了。
但這裡畢竟是石槊駐兵的地方,不是他的趙府。
在腦海中搜索了一圈之後,趙朔便意識了問題所在,也徹底明白了石槊和馮公公剛才說話的意思。
這也是前世趙朔留給現在趙朔的唯一好處,作為皇子殿下,雖然不受待見,沒啥權利,但是禮數還是學的很全的。
“我與石副統領乃是君子之交,彼此惺惺相惜,何必要在乎這些繁文缛節。
”趙朔朝着馮公公喝道。
馮公公聽着趙朔的訓斥,眼珠一轉,便明白了,這是要徹底的拉攏石槊啊。
後退兩步,跪倒在地,馮公公急聲說道。
“殿下說的是,老奴知錯了。
”
雖然沒聽清馮公公對趙朔說了什麼,但面前這情形說明了一切,那就是馮公公也要求趙朔移步後堂,
馮公公說了跟石槊一樣的話,這在石槊看來,馮公公是在幫他。
馮公公是他與趙朔之間的聯系人,可以說,在石槊心中,沒有馮公公,他就不可能結識趙朔,所以二人之間,一直保持着不錯的關系。
現在看到馮公公為了他挨罵,他于心不忍,起身行禮道。
“殿下,馮公公忠心耿耿,如果做錯了什麼事,還望殿下能給他一個改正的機會。
”
趙朔本來也沒打算懲罰馮公公,現在石槊又開口了,假裝沉思了一下,然後對着跪在地上的馮公公說道。
“既然石副統領替你求情了,那這件事就算了,以後再犯,決不輕饒。
”
馮公公很是配合,急忙扣頭謝恩。
“老奴謝過殿下。
”
“起來吧。
”趙朔平淡的說道。
等馮公公站起來之後,趙朔才接着道。
“還不謝謝石副統領。
”
馮公公很識趣的點了點頭,然後對着石槊躬身行禮道。
“老奴謝過石副統領求情之恩。
”
石槊回禮道。
“馮公公客氣了。
”
回禮之後,在趙朔的示意下,石槊就坐。
“拜見殿下,副統領,這酒……”
拿酒的兵卒抱着兩壇酒回來,朝着趙朔、石槊行禮之後,跪在地上,一臉疑惑。
石槊同樣不知道如何開口,因為面前的茶桌實在太窄。
趙朔輕笑道。
“酒先放下,去搬一張大一些的八仙桌來。
”
拿酒的兵卒更懵了,往客廳搬八仙桌,這樣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這個……”拿酒的兵卒面露難色。
“殿下讓你去還不趕緊去。
”石槊郁悶,這個兵卒完全就是在丢他的臉啊。
“是是,小的馬上去。
”拿酒的兵卒放下兩壇酒,再也不敢多言,一溜小跑的出去了。
“屬下教兵無方,讓殿下見笑了。
”石槊有些無奈的開口道。
趙朔起身,走到放在地上的酒壇邊,蹲下身子,拿起了一壇。
“石副統領,你說這是你珍藏的美酒,我可得好好嘗嘗。
”
見趙朔拿起酒壇,石槊趕忙跟了過來。
“殿下,這開封的活還是交給我這個大老粗吧。
”
趙朔抱着的酒壇是密封的,要是真讓他開封,費些時間還是能弄開的,但現在石槊開口,他也樂得自在,直接将酒壇交給了石槊。
拿着酒壇的兵卒這次辦事速度還是很快的,這個時候,已經叫了其他兵卒,一起搬來了一張八仙桌子,還順帶拿來了酒碗。
桌子擺好之後,他們很‘聰明’的将旁邊的椅子也搬了過來。
趙朔做到了面南背北的椅子之上。
“幹喝酒能有什麼意思,去叫你們的夥房,給弄些小菜來。
”
兵卒現在都很聰明,沒人敢在詢問石槊,屁颠屁颠的就去準備了。
石槊此時也揭開了酒封,去掉了封泥。
“殿下,末将這酒我可是存放了好多年了,您嘗嘗。
”
石槊說着,倒了一酒碗酒,遞到了趙朔面前。
趙朔接過酒碗,輕輕的聞了一聞,這是他第一次喝宋代的酒,一股淡淡的酒香飄出,讓人心曠神怡。
“好酒,好酒。
”
古代的酒多是米酒,也就是糧食釀的酒,看起來有些渾濁,但是聞起來,确實不錯。
聽到趙朔誇贊,石槊也是面上有光。
給自己倒上一碗,然後放下酒壇,端起酒碗。
“殿下,末将敬你一碗。
”說完之後,一仰頭,咚咚咚的将手中的一碗酒,喝了個精光。
石槊雖然沒有惡意,但是他喝完了,要是趙朔不喝,那這事就尴尬了。
小蝶和馮公公從來沒見過趙朔喝酒,馮公公攔着趙朔的原因,其實有一方面也是擔心趙朔在客廳喝醉,有損形象。
畢竟後堂,兵士會少許多,醉了也好安排。
但是現在石槊已經喝完了,他們在想攔着,已經晚了。
“殿下年少,我看,這酒還是老奴……”馮公公走到趙朔身邊,壯着膽子說道。
“馮公公!
”趙朔打斷了馮公公的話。
“你與小蝶也搬張椅子過來,一會上來酒菜,也一起吃上一些,跟着我跑了一天,你們也累了。
”
說完之後,趙朔輕輕的端起酒碗,緩緩的倒入嘴中。
他在賭,因為他記得有人說過,古代的酒水度數很低。
這一次他賭對了。
酒水入口有些柔滑,并沒有太大的酒勁,一仰頭,一碗酒入肚,趙朔有了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