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問題集中在巫雅士,燕舞和馮公公身上,但對于洪三說的話,趙朔已經不知道是否真的還能相信了。
他沉思着,苦悶的思索着,經過了一夜的思考之後,最終決定,出手。
出手的方向是馮公公,這個看着自己長大的公公,趙朔覺得,是應該可以作為一個突破口的。
傳叫馮公公還是葛山,這是他能相信的一個人。
馮公公來到之後,叩首行禮,但卻一言未發。
“馮公公,朕這次叫你來呢,是有件事想跟你談談……”趙朔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平淡一些。
馮公公擡頭,他看着趙朔,老淚縱橫,卻依舊是一言未發。
“馮公公,我知道,這些天為難你了!
”趙朔來到馮公公身前,蹲了下來。
“可是,我也沒辦法啊,這件事鬧得這麼打,漫長風雨,你說說,我要是不表個态,以後這麼大的國家,還怎麼管啊。
”
趙朔說的真切,但馮公公依舊沒有說話。
“你我主仆一場。
”趙朔在馮公公身前做了下來,因為馮公公再跟趙朔行禮,一個跪着,一個坐着,倒也合适。
“對于你,我是想給你一個安好的晚年的。
趙成已經去美洲了,那邊應該有你愛抽的煙草,别的,玉米,土豆什麼的,應該也有,到時候,你我二人,可以把酒言歡,小煙一抽,其樂融融的閑聊……”
說到這裡,趙朔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樣的生活,是他一直追求的,也是為天下百姓追求的。
但讓趙朔沒想到的,馮公公還是沒說話。
“唉,煙草的事情,我一直心中有愧,所以打聽了好久才打聽到,你别以為我騙你,是真的,美洲那邊真有。
你當初為了我當掉了煙草,我感激了好久,到現在,已然感激不盡,可以說,沒有你,沒有燕舞和小蝶,就沒有我的現在,當然了,李忠和王龍也是一樣,他們也有功勞。
”
趙朔深吸了一口氣。
“可惜啊,王龍走錯了路,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忍心殺他,把他交給了李忠,他們怎麼也算是兄弟,就算苦點,命終歸還是能保住的,哪天王龍若是能改頭換面,重新開始,為大宋立下汗馬功勞,某個差事,也不是不可能。
”
擺了擺手,趙朔繼續道。
“扯遠了,扯遠了。
那都是以後的事了,那樣的事情,我能否看到,還說不定呢!
”
馮公公淚如雨下,他看着趙朔,抽搐了幾下,張了張嘴,是還是說話。
“陛下,你……”馮公公沒說話,葛山卻忍不住開口了。
趙朔現在才二十多歲,王龍怎麼也比趙朔大,以後事情,趙朔看不到,這把葛山吓了夠嗆。
“我沒事!
”趙朔回了一句,又看向馮公公。
馮公公今天的表現,實在不對勁。
“馮公公,你跟燕舞……”
趙朔這話還沒問完,已是滿臉淚水的馮公公轟然倒地了。
“快叫禦醫!
”趙朔大吃一驚,雙指歎了一下馮公公人中,還有一些微弱的呼吸。
葛山離開之後,趙朔看着蜷縮着身體,不斷抽出的馮公公。
“你這是何苦啊,我從想過讓你死,你為什麼要這樣!
”
面對這趙朔的自責,漸漸失去意識的馮公公,沾着嘴角的口水,哆哆嗦嗦的,在地面上寫出了歪歪扭扭的兩個字‘小心’。
“陛下,禦醫來了,禦醫來了。
”葛山帶着幾位禦醫,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
“臣拜見陛下!
”
……
幾位禦醫行禮。
趙朔用鞋底踩住‘小心’二字,輕蹭了幾下之後,道。
“好生救治,救活了,朕給你們記一大功。
”
幾個禦醫聽後,急匆匆的開始給馮公公診斷。
趙朔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會客廳。
“陛下……”葛山追了出來。
“你在這守着!
”趙朔呵住了葛山,自顧自的離開了府宅。
走在大街之上,看着繁榮的長安城,趙朔久久難以平靜。
“馮公公,巫雅士,燕舞……”念叨着念叨着,趙朔走來走去,便來到了巫雅士的府宅。
既然來了,自然是要進去看看的。
“讓你們老爺出來,就說有人找他。
”趙朔立在門前,對着守衛喝道。
“你以為你是誰,我們老爺可是大宋的國師,誰見了他不是客客氣氣的,今天勞資高興,不與你一般見識,趕緊滾吧。
”護衛一擺手,那模樣,跟打發叫花子差不了多少。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趙朔淡淡的問道。
“管你是誰!
”另一個護衛開口了。
“大宋所有官員,隻要不是皇帝,誰來了都一樣。
”
“這麼說,除了皇帝之外,誰也進不去了啊。
”趙朔道。
“你小子沒玩沒了是不!
”第二個開口的護衛走向了趙朔。
“趕緊滾,不然别怪我不客氣了。
”
趙朔見護衛要動手,随手從袖口掏出了五十兩銀子。
“我是個小官,想謀求一個升官的機會,您看,能不能幫忙通禀一下啊!
”
取過銀子,護衛看了看趙朔,臉色一下子好了很多。
“你來是來對了,但今天真不行。
不是我們為難你……”說到這裡,護衛查看了一下四周,見四周無人,才小聲的說道。
“陛下的燕舞娘娘剛剛進去,我家大人此刻正在跟她見面,你說這個時候我去彙報您進去,這不是找死嘛!
”
說完之後,護衛寬慰趙朔道。
“兄弟,回去吧,下次,下次你來,我指定先讓你進去。
”
“燕舞娘娘在裡邊?
”趙朔不屑的看着護衛。
“你逗我呢啊,燕舞娘娘可是陛下欽定的督察處二把手,那裡每天多少事啊,能有空來這裡?
再說了,燕舞娘娘是陛下的夫人,沒有陛下批準,怎麼能在外私自前往大臣府邸,我看啊,你就是不想讓我進去,拿這個吓唬我。
”
趙朔眼珠子一轉,耍起了無賴。
“不過也好,你不是說燕舞娘娘進府了嗎,行,我這就把這件是告訴陛下,我看陛下來了,你們老爺怎麼辦?
吓唬我,看我不吓死你們。
”
趙朔說着,便要離開。
“别啊!
”護衛一把拉住趙朔。
“哎呀,我好心好意跟你實話實說,你怎麼能出害我啊!
”
“不想受害也行!
”趙朔看了看緊閉的大門。
“讓我進去,到時候,不管發生事,都與你無關。
”
護衛這下,陷入了為難之中。
另一個護衛見趙朔這邊磨磨唧唧好久,趙朔非但沒走,要走的時候,還被過去勸說的護衛攔住了。
忍不住好奇的護衛,也就是最先開口的那個護衛,朝着二人走了過去。
見有一個護衛過來,趙朔倒也大方,直接又拿出了五十兩銀子。
接過銀子的最先開口的護衛,經過一番了解,點了點最先收取銀子的護衛。
“二位,拿人手短,要是不讓我進去,我就找陛下,若是讓我進去,我就說是翻牆過去的,絕不會讓二位為難!
”趙朔給出了自己的對策。
放我進去,出啥事與你們無關,但不讓我進去,你們兩個可就攤上事了。
無奈的可憐兮兮的兩個護衛沒有辦法,隻能選擇妥協。
他們悄悄的将門打開一道縫,放趙朔進入了府宅。
進門之後,趙朔輕車熟路的開始走向了巫雅士府宅的會客廳。
說是輕車熟路,因為長安城中所有官員的府宅,趙朔立下的明文規定,所有的格局都是一樣的,唯一的區别隻有大小之分。
巫雅士的府宅很大,趙朔越走越心驚。
我給他建造的府宅有這麼大嗎?
怎麼感覺,比我的都大啊?
府宅大,下人自認也就多,很多下人見到趙朔,還友好的給予了問候。
在下人看來,有護衛帶着進來的都是大臣,是權貴,單人獨行的,一般都是個管事的,而這些管事的,穿着越好,在府宅内官職越高。
趙朔很自然的一一給予了回複。
“站住,會客重地,閑人免進。
”會客廳門口,趙朔被護衛攔了下來。
“滾開,不然朕誅你九族。
”說完之後,趙朔擡腿不踹開了會客廳大門。
護衛被趙朔的話鎮住了,跟本沒來得及反應。
會客廳大門大開,與燕舞密探的巫雅士剛要發怒,見進門的是趙朔之後,整個人都傻了。
“大人,這個人自稱……”兩個護衛進門抓住趙朔,正欲解釋,巫雅士立馬吼了起來。
“沒用的廢物,你們不想活了,陛下的衣服你們也敢碰。
”
不得不說,巫雅士還是很聰明的,他沒說碰了趙朔,而是說砰了趙朔的衣服,這在定罪上,可輕的不是一點半點。
兩個護衛吓了夠嗆,立刻防守,叩首請罪。
“小的不知陛下到來,冒犯陛下,請最下贖罪。
”
“請陛下贖罪。
”
……
“下去吧!
”趙朔擺了擺手。
兩個護衛如蒙大赦,直接退了出去,連開着的會客廳大門都沒敢碰。
“陛下,你來怎麼也不提前大哥招呼啊,這樣,我也好出門迎接啊。
”巫雅士無比尴尬的說道。
趙朔看都沒看巫雅士,而是走向了會客廳中的另一個人。
“真沒想到,這個時間,你會再這?
”
護衛沒有說謊,這個人正是燕舞。
與巫雅士不同,從趙朔進來,到趙朔走到她身邊,她都非常鎮靜。
“有什麼想說的嗎?
”趙朔淡淡的問道。
“陛下,其實吧,娘娘此來,是為了……”巫雅士準備幫燕舞解釋一下。
趙朔轉頭,看了一眼巫雅士。
“你這個時候說話,你覺得合适嗎?
”
趙朔的聲音很小,很平淡,并且,還有開玩笑的成分在,但聽到巫雅士耳中,卻變成了威脅,呵斥和不滿。
“我來這裡,為了什麼,陛下應該知道才對吧!
”燕舞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甘的回道。
“原因我或許知道,但理由呢?
”趙朔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我自認為對你還算不錯,你這麼對我,是不是有些……”
“陛下高人一等,我認了,這都是命,我無話可說,請陛下治罪吧!
”燕舞坐在那裡,說着這些這樣的話語,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
這不是一個認輸的态度,也不是一個求饒的态度,更不是一個請罪的态度。
“呵呵呵……”趙朔笑了起來,這一次,他沒有再管燕舞,而是看向了巫雅士。
“軍師,你呢?
”
“陛下才思敏捷,千古一帝,臣無話可說,隻是,求陛下不要為難燕舞娘娘,她也是沒有辦法,才想了這麼一個主意,她的本意并不是針對陛下的,而是要做給别人看的……”
巫雅士的話還沒說完,趙朔已經吼了起來。
“做給别人看的,把大宋弄亂,做給别人看?
有什麼事,難道不能跟我商量嗎?
我堂堂大宋的皇帝,身邊的老婆要做什麼,不跟我說,而是找我身邊的公公,找我身邊的大臣去說,這算什麼?
啊!
”
面對趙朔的呵斥,巫雅士低下來頭。
“你們都有苦衷,那我呢?
你們做了什麼,你麼你自己想想,西夏差點被你們弄反了,還有折家,折家手中的軍馬不僅僅是府州的,還有克烈部的,你們刺激他們,逼迫他們,你們知不知道,一旦折家跟西夏真的聯合,大宋要承受多重的損失。
”
趙朔越說越氣。
“苦衷,苦衷,有誰知道我的苦衷!
”
趙朔吼完了,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
這種寂靜的感覺,讓人覺得時分壓抑,有種壓的人喘不過來氣的感覺。
大約一刻鐘之後,還是趙朔先開口了。
“我剛剛召見了馮公公,你們很厲害,他什麼都沒說……”
趙朔深吸了一口氣。
“他服毒了,現在命在旦夕,生死未蔔,你們看着辦吧!
”
朝着門口走了幾步,趙朔又補充道。
“我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解釋,一個合理的解釋。
”
說完之後,趙朔大步而出,離開了會客廳,繼而離開了巫雅士的府宅,他需要好好冷靜一下,然後打聽一下,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
巫雅士與燕舞在趙朔離開之後,彼此看了對方一眼,這一眼,在彼此的看中,他們看到了相同的自責。
兩人就此錯開,燕舞要去看馮公公,巫雅士要去見趙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