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嬷嬷一臉擔憂的瞅着太後,“太後,皇上皇後接兩位皇子過去用膳也是為了增加兄弟之間的感情,您……小廚房裡的玫瑰卷做好了,您要不要嘗嘗?
”
皇上和兩位皇子之間兄友弟恭,傳出去是皇室的美談,太後可千萬别一時意氣用事給攪和了,否則皇後那邊抓住把柄,又該鬧騰。
這話齊嬷嬷隐晦的的提一句,不敢說的太明白,趕忙轉移話題。
太後就是因為知道齊嬷嬷說的這些,所以才更加生氣。
她一點都不希望皇上他們兄弟三人感情好,這兄弟仨隔閡越深她才越好掌控。
偏這兄弟三人感情融洽是朝臣們都喜聞樂見的,她不但不能反對,還得表現的欣慰欣喜,真是憋屈!
太後一口郁氣哽在兇口,好半天才平複過來,“讓小廚房把十八和二十六喜歡吃的飯都做上一些,送到朝陽宮裡面去。
”頓了一下,又道,“把皇上喜歡吃的也做兩樣送過去。
”
太後沒有犯左性,齊嬷嬷松口氣,忙笑着應道,“是,奴婢這就去安排。
”
“皇後讓後宮的妃嫔們恢複請安了?
”
“是,今個早上皇後吩咐下來的,說讓後宮的妃嫔們三、六、九、十三、十六、十九、二十三、二十六、二十九這幾天過去請安。
”
“古古怪怪的,挑個日子都這麼古怪!
”太後哼一聲,她看皇後不順眼,無論皇後做什麼都不對,“既然她恢複了請安的規矩,淳嫔是後宮的妃嫔,這規矩也不能落下,去漪瀾宮吩咐一聲,讓淳嫔到了請安的日子就去請安,規矩一些,别再讓皇後拿捏住錯處。
”
齊嬷嬷驚訝,“太後?
”昨天太後還恨不得沒有淳嫔這個侄女呢,今天就解了淳嫔的禁足,太後這是繼續打算用淳嫔麼?
“不必那麼吃驚。
昨個兒皇後不是說了麼,隻要哀家肯原諒淳嫔,就讓她從漪瀾宮出來。
皇後倒是打的好主意,想讓我們姑侄反目,哀家偏不如她的意。
不過淳嫔那裡也不能不罰,省的别人說哀家這裡沒有規矩,告訴淳嫔,出來可以,但是每天的金剛經不能不寫,寫好了送過來給哀家親自看。
”
敢拿雞皿當人皿來糊弄她,就算淳嫔是她侄女,這件事也不能輕易翻過去。
“是!
”齊嬷嬷應一聲記下。
朝陽宮裡,阿玖讓人将十八皇子和二十六皇子接過來之後,就明日去養心殿将昭帝也請了過來。
十八皇子和二十六皇子來之前對阿玖和皇上還有些懼怕,和阿玖玩了一會兒遊戲之後,這些懼怕就沒了,等到吃飯時,臉上已經帶了發自真心的笑容。
聽到太後讓人送了吃食過來,阿玖沒說話,昭帝點頭,讓人将吃食擺上。
十八皇子和二十六皇子看着送上來的吃食,擰擰眉,沒有說話,卻沒有主動去夾。
“怎麼,不喜歡吃這些?
”昭帝摸摸二十六皇子的腦袋,夾一筷子菜放他碗裡,又給十八皇子也夾一筷子過去。
十八皇子沒說話,二十六皇子小聲嘟囔一句,“原本愛吃,可是天天吃。
”
天天吃一樣東西,即便是美味珍馐也會吃膩。
阿玖訝異一聲,“怎麼會天天吃同樣的東西呢?
”
慈甯宮裡有小廚房,慈甯宮的主子們用飯的是小廚房裡直接做。
且後宮主子們每日的飯菜都是有定例的,如果主子沒有特意點菜,同一道菜七日内不許重複上桌。
皇子們雖然沒有太後尊貴,掌管小廚房的管事也不會這麼敷衍,每日裡都給皇子們做同樣的菜吃吧?
二十六皇子年級小,沒有什麼心機,自覺和皇嫂已經成了玩伴,沒有什麼不能說的,說話也就少了顧忌,“平日裡母後不和我們一起用飯,都是我和十八皇兄一起吃。
我和十八皇兄剛開始吃這幾道菜的時候多吃了幾口,陳公公說既然我們喜歡吃這幾樣菜,以後也就不必費心了,每日裡照着這幾樣做,随意填減幾道就可以。
母後每日裡禮佛十分辛苦,就不必拿這點小事去打擾她。
”
陳公公是慈甯宮小廚房的管事公公。
阿玖怒道,“什麼不必拿這些小事去打擾太後,分明是這個死太監偷懶沒把你們放在眼裡!
”
十八皇子和二十六皇子低着頭沒有說話,臉上有些頹喪。
别人都說太後把他們接到慈甯宮去是為了他們好,可在慈甯宮裡待着除了衣食無憂之外,宮女太監嘴上說着恭敬,其實眼底都是鄙夷,根本沒把他們當成皇子看待,和以前欺負他們的那些奴才們一個樣。
阿玖臉色不好,昭帝握握她的手,不讓她說話,笑着看向十八皇子和二十六皇子,哄道,“你們不是想要騎馬射箭麼?
快點吃,吃完飯後皇兄帶你們去學騎馬射箭。
”
十八皇子和二十六皇子眼中一亮,臉上的頹喪之色散去,歡快的應一聲,拿着筷子大口吃起來。
阿玖偷偷跟昭帝咬耳朵,“太後太過分了,根本就一點都不關心他們,分明是故意裝樣子。
”
雖然她照顧十八皇子和二十六皇子也是有私心在,但她至少會真的會為他們考慮,不像太後,嘴上說着把他們接過去教養,實際上連他們吃什麼都不關心。
昭帝笑笑沒有說話。
太後把十八皇子和二十六皇子當成棋子,在不确定這兩枚棋子能不能發揮作用之前,她怎麼會對兩枚棋子投入太多的心皿。
吃完飯後,阿玖将套精緻的弓箭拿出來交給十八皇子和二十六皇子,又引起兩人一陣歡呼。
昭帝趁機帶着他們往外走,邊走邊問,“你們去國子監上學,先生都教了你們什麼?
”
十八皇子邊欣喜的撫摸着弓背邊道,“《孝經》,夫子說‘萬惡淫為首,百善孝當先’。
孝道是一個人在世間立身的根本,若是一個人不孝,便會受到天下人唾棄,而且,身份越高貴的人越要注重孝道,這是衡量一個人德行的标準,若是孝道有污,那這個人不但會身敗名裂,以後的下場還會連乞丐都不如。
”
二十六皇子在一旁點着頭糾正,“是連畜生都不如。
先生說,烏鴉反哺,動物尚且知道孝順,一個人若不孝的話,就連畜生都不如,死後要墜入畜生道,世世受被人宰殺之苦。
而且先生還說,這個孝順不但要孝,最重要的是順,順從父母的意思不能違背,不然就叫忤逆。
先生還說,這個母親說的是嫡母,那些妾室什麼的都是奴才,因為嫡母寬容,才容許她們活着,不然是都可以打殺了的……”
阿玖聽得目瞪口呆,這洗腦洗的,這是要讓天下的子女日後都要做父母手中的提線木偶麼?
是人就有思想,怎麼可能事事都聽别人的?
這個教課的夫子還真是混賬!
昭帝心下了然,這些話一聽就是太後的手段。
當初他年少時,太後沒少讓人在他耳邊提點他要孝順,隻是沒有現在說的這麼誇張這麼厲害罷了。
“盡信書不如無書。
先生的話雖然有道理,但也不是都對的,你們要學會自己判斷是非對錯。
”昭帝跟兩個皇子說一句,轉移話題,“你們沒有坐騎,朕讓人挑了兩匹小馬送了過來,一會兒你們看看合不合心意,不合心意的話,朕再帶你們去馬房挑你們自己喜歡的。
”
昭帝他們去演武場,阿玖不方便跟着,将人送出朝陽宮就返回來,讓人在院子中立好了靶子,自己拿着弓箭射一會兒,想起什麼吩咐抱棋,“以後再用膳的時候,你就吩咐禦膳房裡照着皇子的份例做兩份膳食出來,給十八和二十六送過去,銀子從朝陽宮的賬上走。
”
“娘娘,奴婢剛才聽人說,這個月月底梁國的使團會過來,現在已經在路上了。
”抱琴從外面走進來笑道,眼底一片興奮。
阿玖納悶的看着她,“來就來,你這麼高興做什麼?
”
“那可是梁國使團啊娘娘,奴婢長這麼大,還沒見過使團長什麼樣子呢。
”抱琴一臉欣喜,興奮都露在了臉上,“而且奴婢還聽說,這次梁國的國師也會過來。
據說那個國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蔔吉兇未來……總之,是很厲害的一個人。
平日裡他都是在梁國的皇宮待着,極少出來,沒想到這次梁國皇帝竟然把他給派過來了。
到時候娘娘您一定要抓住機會,讓這個國師給您算上一卦,奴婢就再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
阿玖好笑的看着她,“要是蔔的卦象不好呢,你也不用擔心麼?
”
抱琴趕忙吐兩口唾沫,一臉不贊同的看着阿玖,“皇後娘娘您身份高貴,八字極好,怎麼會有不好的卦象呢?
您可千萬不能說這不吉利的話。
”
“既然本宮八字這麼好,那還用的着别人蔔算麼?
好了,算卦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梁國使團過來也和咱們沒有什麼關系。
今天早上交給你們的賬冊都算好了沒?
有沒有什麼纰漏?
”
抱棋抱琴搖頭,德妃淑妃做事周全,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面讓人拿捏住把柄。
“賬冊的事情本宮不懂,你們心裡有數就行。
現在本宮有了掌宮之權,後宮裡的事情你們看着整頓,但隻一點,不能讓别人挑到錯處拿捏到把柄,旁的,随意你們折騰,出了什麼事,有本宮給你們兜着。
”
抱琴抱棋眼睛一亮,“娘娘放心,奴婢們一定不會給娘娘丢人!
”有了皇後親口允許的這些權利,她們可以再把後宮裡面好好捋一遍,把那些對皇後存着别樣心思的人一個個的剔出來。
“皇後娘娘不好了,安太醫對申貴嫔身邊的宮女不軌,被申貴嫔發現,要把安太醫拉下去打死!
”一個宮女滿頭大汗,神色慌張的跑進來報信。
阿玖看她一眼,認得這是朝陽宮裡的一個三等宮女,平日裡也就做做跑腿的活。
抱棋皺眉,“怎麼回事,慢慢說,你這樣說的不清不楚的,讓娘娘怎麼去救人?
”
阿玖擡腳往外走,“邊走邊說。
”不管安太醫是怎麼回事,安太醫是她的人,她就得想辦法保下來。
那宮女也不敢擦汗,跟在後面緩口氣道,“奴婢方才去浣衣局拿咱們宮裡前兩日送過去浣洗的衣裳,走到半路上就聽幾個小丫頭在旁邊說話。
奴婢好奇,就聽了一耳朵,這才知道是安太醫出了事了。
今兒個中午申貴嫔突然肚子疼,讓她身邊的宮女去請太醫,正好安太醫當值,那宮女就把安太醫強行拉了過去。
後來安太醫給申貴嫔開了方子,申貴嫔就睡下,迷迷糊糊的聽到房間裡有動靜,睜開眼就看到……看到安太醫對她身邊的大宮女不軌,申貴嫔當即大怒,讓人将安太醫拉下去打死,這件事情連太後都驚動了。
奴婢不敢耽擱,得了信就趕回來禀報。
”
阿玖贊許的看她一眼,“你做的很不錯,賞!
”
那宮女臉上一喜,“奴婢謝娘娘。
”
抱棋擔憂道,“奴婢看這件事情不尋常,或許是提前做好的套設計了安太醫,沒準連娘娘您都算計上了,您這麼過去,會不會中了她們的圈套?
”
安太醫是太醫院院正,是皇後娘娘的專屬太醫,太醫院裡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低位份的妃嫔沒有資格要求院正看診,但這麼多年來大家也都默認了這條規矩。
申貴嫔不過是一個從四品的位份,她身邊的宮女就敢強行拉安太醫過去看診,若說沒有倚仗,打死她都不信。
何況安太醫是什麼人,能穩坐院正的位子一方面是皇後的扶持,一方面是他為人圓滑,讓人拿捏不住把柄,這樣的老油條能看上後宮妃嫔身邊的宮女,還在後宮妃嫔的寝殿裡調戲?
這件事情橫看豎看都透着陰謀的氣息,實在是讓人擔憂。
阿玖輕哼一聲,擺出一張無辜臉來,眨巴一下眼睛道,“陰謀?
你想多了吧?
難道不是申貴嫔看上了安太醫的皮相,求偶未成,因愛生恨,所以才故意冤枉安太醫的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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