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妞的憂傷
運輸機從阿-巴-尼-亞起飛,用了兩個多小時的飛行時間,我們回到國内。
一路上,順利的難以想象,法國人走了一條直線,節省了40分鐘的飛行時間,從阿-巴-尼-亞筆直送我們回中國。
在這之前,法國人跟沿途的國家早打了招呼,他們的飛機将在十幾個國家上空經過。
那些國家知道這是聯合國承包的專機,立即開放天空,讓運輸機從頭頂越過。
商隐在W國,也搭乘民航班機在首都國際機場降落。
法國人的運輸機飛到凹子山旁邊的省城機場。
這可是個大新聞,法國軍機送中國特種兵回國,我們從機場出來時,道路兩旁站滿了攝像記者。
三輛越野車停機場門口。
我們走出機場,迅速登車,沒給新聞媒體任何采訪的機會。
倒不是我們冷漠。
而是職責使然。
在沒有上級的同意下,我們不得在鏡頭中出現。
即使出現了,也不得說一句話。
所以采用了這樣的回避。
隊員們的表情很淡然,仿佛是普通的出差,而不是打仗。
我就要這種超然處置的态度。
在7308,打仗是經常的事。
不必搞得凱旋而歸,熱熱鬧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們打了個大勝仗。
倒是周娴,這次回來。
捂住嘴嚎啕大哭。
周娴的情緒一直不好。
在阿-巴-尼-亞的中國辦事處的時候,得知我們去救法國騎兵中隊,她拽住我不放,不許我去救人。
當時我以為她受了刺激,怕我們有危險。
事實不是這樣,她患了跟我原來一樣的戰後綜合征。
左桃左梅犧牲的情景頻頻在她眼前出現,讓她筋疲力盡難以控制。
睡覺也睡不好,真是夜不能寐,茶飯不思。
隻是十多天功夫,她就消瘦了許多。
呆在辦事處的那幾天,周娴像隻瘦弱的小貓坐在宿舍的床上,哪裡也不去,也不跟其它的戰友交流。
吃飯也是武警戰士送進去。
她很少吃飯,每天就吃那麼一點。
在阿-巴-尼-亞的那段時間裡,我疏于照顧她,這次帶她回國,我幻想着,一定要把她帶在身邊,好好照顧她。
這是我的承諾。
我曾經在周政委面前承諾過,要好好照顧她。
男人一諾千金!
周娴哭啼的時候,大家夥在車内沒有說話。
都安靜的坐着。
盡管沒有人說話,但我能感受到大家心理的變化。
兩個女兵就這麼犧牲在國外,埋在北非那個戰火紛飛的土地上。
幾年過去,那片滾燙的沙漠會風雨無痕的掃去兩堆小小的墳茔。
誰也不知道那片土地死過人,也更不知道兩個女兵曾經為阿-巴-尼-亞的和平戰鬥過。
這是多麼無奈的事情!
中國的軍人,長眠于異國他鄉。
卻回不了祖國的懷抱。
按照常規,烈士的遺骸應該接回來。
舉行一個風風光光、聲勢浩大的安葬儀式。
但我們這次行動是隐秘的。
盡管這時候已經傳的沸沸揚揚。
之前的行動的确是遮人耳目。
從中國土地上,直接調兵去北非,這麼遠的機動距離,這麼遠的攻擊路線。
太招搖過市,會刺激一些國家,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因此,不得不選擇低調行事。
兩個烈士隻能就地掩埋。
看機會吧?
如果有合适的機會,我會把兩個女兵帶回家。
放在我們7308的山谷,她們都是當之無愧的好兵。
最好的特種兵!
周娴的哭泣,跟兩個女兵有莫大的關系。
她回來了。
可她的戰友沒有回來。
一起去,熱熱鬧鬧,滿懷憧憬。
回來時,一個人。
盡管有我們這些男兵陪伴,可她依然憋得慌。
因此,大夥對周娴的哭泣表示理解。
從飛機下來的時候,周娴跪在地上,對着機場上滾燙的跑道來了一記熱烈的長吻。
接着,潸然淚下。
我扶着周娴,不,幾乎是摟着周娴走出機場大門。
我不忌諱與她的關系。
我和妞的故事,早已經傳播整個軍區。
戰友們都認為我與妞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還有老首長的支持。
包括過世的政委,都竭力撮合我與她的關系。
我覺得,是時候了。
我該像妞表白什麼。
我将接納她。
妞的憔悴與柔弱讓人憐愛。
這個跟她原來的模樣截然相反。
原來是她是咄咄逼人的,基本上是以自己為中心。
她想怎麼幹,就怎麼幹。
加上周政委的緣故,大家都讓着她。
妞變成這個樣子,我有很大的責任。
如果不是凹子山特種兵大隊的戰友們對她冷眼相看,她怎麼會去了遙遠的北非。
不過,妞去北非,也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她接到了任務。
她才去的。
作為軍人,特别是7308的隊員,奔赴海外執行任務,那是軍人的榮光,是上級對她的信任。
所以,當時的我的确多慮了。
我們從遙遠的北非回到祖國,回到省城機場。
迎接我們的,隻有三個士官司機,兩名軍官。
一個軍官是獵鷹。
他是凹子山特種兵大隊的副大隊長。
獵鷹是那種沉穩的老兵,有他在,你永遠别擔心家裡沒人照顧。
他這個人,雖然有些保守,但會把部隊照看的很好。
獵鷹在副大隊長的崗位上,一幹就是8年。
毫無怨言,勤勤懇懇。
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助手。
他曾經跟我開玩笑,他是最優秀的副手。
我們的飛機一降落到機場,獵鷹就通過電台給我通話。
他在通話器中說:“大隊長,7308真是好樣的,這次把勝仗打到聯合國去了!
”
獵鷹不善于言辭,但他對部隊的感情,比大山還重。
另一個迎接我們的軍官其實不是軍官,而是一名将軍。
中将。
既然是中将軍銜,那麼肯定是軍區的首長。
沒錯,就是C軍區的首長,我們的老上級,老大哥,C軍區參謀長陸劍飛。
說起陸劍飛,曾經有個故事。
當初春雷行動受挫後,我逗留在T國,生死未蔔。
那個時候,飛鷹的病正在發作,也沒有精力管理部隊。
那是一段痛苦的時光。
整個凹子山特種兵大隊籠罩在煎熬之中,都憋着一口氣。
都發瘋般的訓練。
作為軍區主管訓練作戰工作的陸劍飛,到凹子山視察。
對士兵們不顧安危,不顧後果的訓練方式吓呆了。
他當時想制止,結果遭到無視。
特種兵們不服從他的管理。
讓他異常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