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教皇初任紅衣大主教的那段時間一直被人所诟病,教皇甚至為了他啟用了數百年都不曾見過的紅衣大主教見習制度,這也為後來的神學家們堅定的認為艾爾阿爾貝托是克萊門特教皇一直暗中培養的繼承人提供了有力的證據。
以這個觀念作為根基,艾爾對科拉爾大主教的反戈一擊看起來就似乎不那麼讓人心生疑慮了。
但是這樁認知從頭到尾都存在一個不容忽視的矛盾之處,如果真的教皇一直屬意于艾爾繼承教皇之位,那麼為什麼當年會對他如此的不理不睬,任憑他被欺壓?
不過這也有人做出了解釋,這是教皇當時就發現了科拉爾大主教有謀反的意向,所以早早做出了防備,艾爾阿爾貝托就是他事先準備好的一枚棋子。
值得一提的是,黃金教皇的統治與前任的統治存在一個相當有意思的銜接,可以稱作是前任的去粕存精。
要知道,克萊門特教皇的統治時期可以稱之是曆任教皇統治史上最接近君主國官僚統治的時代,各種層出不窮的監管制度讓當時的神職人員叫苦不疊,可那也是民衆風評最好的一段時間,如果說後來黃金主教能達成政治和宗教的高度統一又彼此獨立,這段時期的種種嘗試應當是一份異常珍貴的經驗。
――大陸神學家伊萬達特魯提斯研究筆記
這個世界上所謂的聰明人往往如此,他們總是習慣于高估自己,然後将對方的智力放在極其低下的境地。
科拉爾是這麼對待艾爾的,教皇也同樣……苦逼的新任紅衣大主教一邊要應付着各色前來恭喜的人群,一邊還要殚精竭慮地替雙方在話語中補漏洞,還得補的不讓當事人察覺。
這着實是一份異常勞心勞力的工作,
但是,帶來的回報也是相當的卓有成效的。
艾爾至少在表面上取得了科拉爾大主教的諒解,現在又在繼續接手查克萊門特大主教遇害一案,而科拉爾大主教也在公開場合不止一次地對艾爾進行表揚,同時也對他的工作表示支持,更有在有好事者提到查案一事時候的微妙歎息……
這樣以來,聯想到勒戈夫的第八騎士團這會也正在維持秩序,衆人哪還能不明白?
這是科拉爾大主教甩鍋成功,教皇在這次博弈中做出了妥協!
你看這不又重新找了個替罪羊?
為了讓這替罪羊看起來更真實可信,連見習紅衣大主教這種幾乎隻存在于記載中的舊制度都被翻出來了,這難道還不能說明教皇這次展現出的誠意和弱勢地位?
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那個洞悉一切的人,各自憑着自己的想象做出了自己的認知,當然他們大多數都深信自己押對了寶,跟着科拉爾大主教一起插手到這次針對克萊門特的輿論中實在是太正确了!
下手早的自然興高采烈不提,下手晚了簡直後悔不疊,痛哭流涕不知道何時才能遞上投名狀,這一波的好處可是已經過去了!
科拉爾大主教至少在現在變成了這一次争端的最大赢家,衆人有多麼追捧他,現在看艾爾的神色就有多同情。
如果說之前有人嫉妒過艾爾簡直是坐了火箭一般的蹿升速度的話,那麼現在剩下的也隻有同情了……啧,這就是家裡背景不夠硬的壞處啊,好不容易爬上來,還不是分分鐘就變成貴人們相互攻殲的炮灰?
你看看和暮曉之晨光同期的勒戈夫,人家現在第八騎士團可是真真正正的實力派,手裡掌着的可是帕提瓦的實權!
啧啧……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大概是因為艾爾現在所處的地位實在是太微妙,所以衆人根本連嫉妒他都懶得嫉妒了,畢竟這樣一個明擺着的替罪羊替他們承擔了絕大多數來自于教皇的狂風暴雨,甚至還背負了大多數之前輿論風波可能的惡果。
啧……這樣的小可憐,長得還那麼好看,和他計較作什麼呢?
大抵是因為這種微妙的心理作祟,所以艾爾并沒有遭到過多的為難,相反,還有一些心懷愧疚的人會主動給他提供幫助。
不過有更多的人卻想着,這麼好看的美人兒卻要背這種鍋,到時候等教皇真下手了那可就看不到了!
要是前者也就罷了,後面這群人是怎麼回事?
每天送往艾爾住處的花和各種邀請函簡直海了去了,還伴随着各種各樣可疑的東西,托尼每天簡直加班加點都要忙不過來。
等到竟然有人送來充滿了暗示意義的貼身衣物的時候,女海盜爆發了。
依蘭達:“?
?
?
”
這是老娘的人你們每天來送花約炮是想要打架嗎!
暴躁的依蘭達簡直當天晚上就要拿着邀請函一個個把那群滿腦子全是淫穢思想的貴族們虐成渣渣,後來還是艾爾親自出馬安慰了這條噴火的女暴龍,當然,用哪種方式安慰大家都心知肚明。
總之第二天,嬌弱的艾爾大主教又犯了病痛,就連那天應該參加的教皇的會議都沒能去成。
當然,這在外人眼中則成了艾爾消極怠工的明顯證據,這倒黴孩子多半也不願意幹,不過,那有什麼辦法呢?
原本被衆人羨慕嫉妒恨登上了順風車的艾爾大主教,一夕之間變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棄子,别人倒是為他惋惜,好不容易才一朝翻身,結果卻是這樣的下場。
同情之餘,對科拉爾大主教以及教皇的心術也就更加敬畏了幾分,艾爾作為受害者倒是反而因禍得福了。
艾爾這段時間的裝傻充愣賣苦逼取得了超凡脫俗的效果,居伊以前自诩自己好歹是塔蘭朵思宮廷裡混過來的人,什麼世面沒見過,可現在看到艾爾這種高杆的當了婊子還有人哭着喊着上趕着立牌坊的行為簡直目瞪口呆。
他當時要有這個能耐,哪還會在博杜安跟克裡斯撕這麼一場,早就分分鐘統一了阿爾蒂爾吞了瑪尼自己玩萊曼群島了!
在科拉爾大主教的默許之下,艾爾将依蘭達抵達了帕提瓦的事情禀報了教皇。
比起給科拉爾制造麻煩,艾爾現在提出的才是教皇最心心念念的問題之所在,他現在最大的毛病就是身體不好,隻要他殺了人魚,恢複了健康,一個科拉爾算的了什麼!
到那時候,他就可以真正按照自己的意願,重新對克萊門特裡的可造之材進行培養,根本不必像現在這樣處處受人掣肘!
但是他卻沒有想過,他這麼多年來都毫無寸進的統治,難道通過吃了人魚肉就能夠取得突破性進展?
别開玩笑了。
教皇簡直是迫不及待地召見了依蘭達。
因為教皇的多疑,所以艾爾被允許陪伴在側,女海盜再次以一種被審視的身份出現在了教廷大佬的面前。
“你就是伯納德?
”教皇這段時間身體越發不好了,聲音中帶着一股仿佛被砂紙磨過衰弱感。
依蘭達這時也收起了那副在科拉爾大主教面前的不可一世,“是的,尊敬的冕下。
”
“主會赦免每一個迷途知返的羔羊,”教皇淡淡道,“雖然你之前曾經犯過錯,但隻要你有悔改的心意,并且做出了相對應的努力,就可以得到救贖。
”
依蘭達:“……”
這句話的隐含意思是……隻要能替教皇抓住人魚,那之前殺害馬修主教所謂的通緝令完全可以撤銷?
這和科拉爾大主教說的其實并沒有二緻,都是光口頭許諾許諾就想騙人賣命的,标準的想空手套白狼,當她是那些天真愚蠢的信徒?
人科拉爾大主教好歹還知道附送一個私掠許證,你就動動嘴皮?
真心是從未見過如此不要臉之人,你們教廷都是按照臉皮厚度決定職位高低的嗎?
教皇見依蘭達并沒有說話,目光投向了艾爾,後者适時地擔當了溝通的工作,“你說你曾經見過人魚,并且可以抓到它?
”
“那條人魚在塔比斯海灣,我之前從裡面出來過,也見過它,我知道它喜歡什麼,也有信心把它從那裡面誘惑出來。
”依蘭達強忍住心中的不屑,維持住了語氣中的謙卑,反正她低着頭,就算白眼翻上天教皇也看不到。
“哦?
那條人魚會上當?
”教皇顯然有了興趣,“我聽說它是邪惡的惡魔,不是那麼好欺騙的。
”
依蘭達沒忍住翻了個更大的白眼,“話是這麼說,但是我手裡的那個東西它肯定不會放過,那是一個叫卡諾比的人留下的項鍊,聽說是幾百年前的神職人員,您聽說過嗎?
”
她說完之後,适時地擡起頭,朝艾爾露出了輕蔑的微笑。
艾爾:“……”
寶寶你冷靜點,不要演的太過了!
當然聽說過,簡直太熟了。
為了保持威嚴加上遮蓋氣色的不好,房間内拉上了厚厚的窗簾,隻有燭光的照明,教皇的臉色在昏暗中顯得格外晦暗不明,如果這時真有人進來,說不得科拉爾大主教的那個借口就成真了!
“卡諾比?
”教皇面無表情地看了艾爾一眼,後者當然也已經配合着露出了極為震驚的神情,當然,連自己的先祖都不認識的話,那也未免太假了。
“卡諾比……你确定?
”艾爾有些失态地搶先問了出來,“伯納德,你之前怎麼不說!
”
艾爾的失态很好的取信了教皇,這位教宗雖然多疑,但是卻更相信自己,再說了,阿爾貝托本來就是人魚的活铒,就算是卡諾比又怎麼樣?
艾爾阿爾貝托都是現在現成的好餌料!
依蘭達有些嘲笑地看了艾爾一眼,仿佛在嗤笑這位引路人的愚蠢,“有些話我當然要到冕下面前才能說啊。
”
“冕下能給我的,你能給我嗎?
”
“冕下能把我從通緝榜上撤下來,能讓我安安心心的有赦免權的跑黃金航線,還能往更遠的遠東開辟‘生意’,你行嗎?
”
女海盜的語氣中充滿了嘲弄,“要不是為了見冕下,我幹嘛要跟你一個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在一起啊,我又不瞎。
”
艾爾默默扭開了頭,雖然早就已經排練過了但是這會還是覺得好心塞。
依蘭達倒是想安慰他,可惜現在大敵當前,隻得隐晦地抛了一個安撫的眼神給受到了一萬點傷害的小可憐神官。
啧……今晚一定要好好疼愛他!
教皇也沒想到竟然會在他面前上演這樣一幕鬧劇,一時間也有些詫異了,他在高位待久了,還真的好久沒見到這種市井潑婦般的過河拆橋。
伯納德是想通過艾爾來見到他?
這才是符合上位者的猜測。
人都是有野心的,何況一個比大多數男人都厲害的女人。
“你有卡諾比的東西?
”教皇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你怎麼能證明這一點?
”
“如果沒有那東西,那條人魚怎麼可能救我?
”依蘭達得意地笑了笑,“我的父親是酒鬼巴特,那是黃金航線最老一批的優秀水手,這是他救了一個老神父得到的。
”
“是什麼東西?
”
“一個裡面有卡諾比繪像的挂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