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峰向下看,榆中城一覽無餘。
按說既為涼州門戶,且地形如此險要,應當築起一座堅城才對,然眼前的榆中,周不過十裡,高不過三丈,遇敵大軍猛攻,陷落隻是時間問題。
對此,雲峰十分不解。
仔細一分析,想來不出于以下兩個原因,自張寔父親張軌二十年前出任涼州刺史起,從未有外敵攻占過涼州城池,包括與氐人的沖突,也都是些規模不大的小型争戰,因此思想上松懈,這是其一。
其二則出在張寔身上,張寔身為文官,搞權謀鬥争,他是好手,但搞軍事,明顯要弱上許多,不知兵,戰略眼光不足。
但對于張靈芸帶他上山的目地卻始終想不明白,開始他還懷揣着激動,幻想着這女人被自已的王霸之氣所征服,尋一僻靜之處一吐心聲。
但一個時辰過去了,張靈芸自來到山頂後就一直在看着山下如同螞蟻般忙碌的民夫,始終一言不發。
漸漸地,雲峰熄了這份心思。
雲峰所不知道的是,張靈芸心裡絕非表面那般平靜。
步入化勁,對她是個極大》的誘惑,憑她自已,花了兩年時間都沒能達到這個境界,她知道再往後将更加艱難,好巧不巧的是,雲峰就當着她的面突破了,使她泛起了心思。
然武功拳法曆來是各派的不傳之秘,雖然有心請教,但雲峰就未必願意傳出,所以一直開不了口。
恰好今天雲峰冒犯了她,讓她在衆目睽睽之下丢了個大臉,雖然是自已的不對,但她心裡一直憋着股怨氣,氣壯人膽,有了膽氣,就想以此為由來要挾雲峰傳她入化之道,但話到唇邊,幾次又吞了回去,實在是因為打探别人武功路數是件犯忌諱的事。
因此,心中猶豫不決,就這麼傻站了一個時辰。
天sè在漸漸變暗,雲峰的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叫了起來,看了看仍然沒有下山意思的張靈芸,終于忍不住的首先開口問道:“敢問将軍,不知召未将來山頂所為何事?
”
張靈芸正愁于如何開口,雲峰主動發問剛好給了她一個順杆子向上爬的機會,不由得,嘴角現出了一絲狡黠:“你今rì冒犯于本将,此事又該如何解決?
”
先前張靈芸說要讨回公道,雲峰隻當她是随口說說,這時見她提起,才知道這女人一直記着呢,不禁苦笑道:“今rì确是未将一時沖動,該如何請将軍明示,隻要未将力所能及,自當照辦。
”
張靈芸就等着他這句話呢,當即臉一闆道:“以下犯上,按律當斬!
”随後又話音一轉:“不過嘛,本将不忍你家中嬌妻如此年輕便守了活寡,是以決定寬大于你。
”
雲峰也不出聲,他知道這女人肯定還有後話,看看她究竟想做些什麼。
果然,張靈芸的聲音接着響了起來:“本将至暗勁巅峰已有段時rì,卻遲遲不能入化,今yù向你讨教讨教,若能領悟些許,便赦你冒犯之罪。
”張靈芸這話說的臉不紅,心不跳,好象再平常不過,可她的心卻提了起來,如果雲峰當場拒絕,她也是毫無辦法,難道還真能把雲峰推出轅門斬了不成?
“恩?
”雲峰看了看張靈芸,總算是明白了她的意圖,說實話,雲峰這人沒有什麼門戶之見,他認為武功拳術應該多做交流,不能敝帚自珍,否則隻能走向沒落,最終消失在曆史長河中。
剛穿越來時雲峰的确有秘不外傳的想法,那是怕手下造反,控制不住。
但後來想想覺得非常好笑,即使把秘法握在手中,但如果倒行逆施犯了衆怒,大家一擁而上,任他武功再高,最終還是難逃一個死字。
況且這世上練武的又不是他雲峰一個,還有别的武學門派存在,沒有必要守着老本不放,增強自已實力才是正途。
雖然雲峰沒有敝帚自珍的想法,但對于教授張靈芸還是有些顧忌,畢竟她是張寔的女兒,武功練高了會不會對他雲峰不利?
會不會阻礙他的計劃?
因此,雲峰難以做下決斷,可張靈芸卻以為他深陷于門戶之見,自已這麼逼他确實過份了。
要知道,當時各門各派對于武學心法都是視若珍寶,絕不會任其流傳于外。
不由得心中一軟,脫口說道:“本将知此提議确是強人所難,若你不方便,那此議作罷,本将...本将也再不追究你冒犯之罪,你放心好了,這就回去罷。
”話語間不禁透出了股濃濃的失望之意。
雲峰看着她略帶着幾分蕭瑟的臉龐,忽然覺得這女人很傻也很可愛,竟然産生了一種想把她摟在懷裡好好呵護一番的沖動。
他不能肯定自已是不是愛上了張靈芸,但毫無疑問的,心裡已經有了她的影子,盡管她是張寔的女兒,但他實在不忍心令她傷心失望。
‘算了,張寔的事情暫時不想,先站穩陣腳再根據形勢定下一步的計劃吧。
娘的,教就教!
誰叫老子天生善良呢?
’
于是,雲峰微微笑道:“将軍即有此意,未将又怎麼拂了将軍興緻?
未将願與将軍交流一番。
”
頓時,張靈芸yīn轉晴,原來灰暗的臉sè一下子變得燦爛起來,就如同一幅黑白畫面驟然間給添加上了炫爛的sè彩,強烈的對比,竟使雲峰有了瞬間的失神!
張靈芸正處于興奮之中,并沒有注意到雲峰的神sè變化,立即走上前拉住雲峰的手,帶着些不敢相信的說道:“未料到雲将竟有如此兇襟氣度,實令本将欽佩之緻。
雲将放心好了,今晚所授絕不外傳,既使門中師長亦不會吐露一字。
”說完,不待雲峰答話,迅速轉過身,一臉莊重的跪下發了一通又狠又毒的誓言。
盡管肚子餓的咕咕叫,可張靈芸正在興頭上,沒辦法,隻好餓着肚子幹活吧。
雲峰把雷音洗髓之法教給了張靈芸,令她豁然開朗,對突破到化勁信心大增,當然了,對雲峰自然是感激不盡。
與此同時,她也沒有藏私,逼着雲峰發了一番不向外洩露的誓言,就把五禽戲的打法拿出來倆人共同探讨。
兩個武癡碰到了一塊兒,雲峰也興緻大漲,除了内家拳外,又指點了她現代格鬥技巧以及秦拳、空手道、巴西柔術等等,令張靈芸眼界大開,獲益良多,但由此也對雲峰的形意門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二人時而動手比劃,時而肩并着肩坐在山石上一起研究讨論,又時而扯着脖子争吵,吵的面紅耳赤,口沫橫飛,誰也不讓誰,都堅持着自已的觀點。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一抹嫣紅出現在了東方地平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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