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城頭守軍還是天機門,均是心中暗感駭然,他們從來都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作為南方兵系,成軍與天機門并沒有與北方胡族作戰的經驗,有此反應也不足為奇。
其實,北方騎兵不管是漢人也好,還是胡族也罷,騎shè是最基本的技能,繞城飛shè并不算什麼。
難以想象,如果騎兵不能在馬上shè箭,那麼和騎馬的步兵又有什麼區别?
如果一名騎兵連繞城飛shè都不會,隻能說這個人不是個當騎兵的料子。
在雲峰還沒來到涼州的時候,涼州軍的騎shè能力與羌、氐、匈奴等周邊的馬上民族相比,并不落于下風,這很正常,兩支騎兵對沖的過程中,如果一方不會shè箭,就隻能冒着對方的箭雨向前沖,在兩軍接觸之前将不可避免的造成大量死傷,甚至整支騎隊因此而崩潰掉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隻不過目前的涼州軍多了個返身回shè的技能,騎shè水平提升了整整一大截,這才把周邊各民族遠遠的甩了下來。
(
李國看着城下耀武揚威的晉軍鐵騎,氣急敗壞的叫道:“shè,shè死他們!
弩手上前!
”
近百名弩手立刻來到城垛處,緊密的列成了一排,端起弩機斜着向城外探出身子,由于距離問題,越排在後面的弩手傾斜的角度就越大,能參與攻擊的弩隻能有這麼多。
“放~!
”随着城頭一聲令下,一輪輪弩箭潑灑向城下的敵騎,然而,令他們震驚的事情發生了,明明看到烏黑的箭頭已經擊中了對方身體,可對方卻像個沒事人似的,依然策馬飛馳,隻有個别馬匹中箭摔倒在地面,但馬上騎士當即敏捷的打上兩個滾,卸去沖力,然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撒腿向回飛奔而去。
有些功力高深的将領卻是看的清清楚楚,大部分弩箭都被對方身上的網狀铠甲彈了開來,隻有極少一部分插入了铠甲裡面。
這一批騎兵穿的正是鎖子甲,涼州軍中僅有的五千具鎖子甲全在他們身上,雲峰也在後方觀察着鎖甲子的效用,心裡還是較為滿意的,雖然不能百分之百的防箭,但防護力的确提高了不少,隻要不是被倒黴的當場shè中面門,憑着鎖子甲與絲綢衣的雙重防護,的确能夠将戰死率減少至最低。
受到來自城頭的攻擊,曾大牛立刻就不樂意了,他可是在雲峰面前誇過海口的,如今敵軍的這種行為就是**裸的劈臉呼,當即招呼騎隊順着城牆奔了過去,将士們舉弓就shè,在轟隆隆的馬蹄聲中,把一枚枚箭矢shè向了半空,然後又叮叮當當的落在了城頭上面。
守軍連忙躲向城垛後方,盡量蜷縮住身體一動都不敢動,但仍然有個别跑的慢的中箭身亡,還有些不信邪的或者xìng子火爆的,想站起向下shè箭,但隻要一露頭,即刻就被當頭一箭shè中面門!
原本李國還準備使用投石機呢,但是,在連續不斷的箭雨下,除了城垛後方,城牆上根本就無處立腳,隻能眼巴巴的看着一枚枚箭簇從頭頂掠過。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騎兵shè出的箭矢除了剛開始一陣子外,後面的并不密集,其用意不在于傷敵,隻要壓制住城頭火力就已經達到了目标,以給正在築壩的軍士們提供掩護。
猛然間,城池下方爆發出一陣震天的歡呼聲,頓時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隻見一座純以沙包與車輛築成的簡易堤壩卡住了漢水與護城河的咽喉,盡管仍有涓涓細流從沙包縫隙中流出,但是護城河除了底部的幾個小水坑外,已經露出了真容,原來,這是一條深兩丈的壕溝。
城頭守軍盡管都清楚護城河被截斷是遲早的事,可是這一幕真正出現在眼前,仍然忍不住的一陣臉sè發白,城池的第一重倚仗就這樣被對方不費吹灰之力的破去了。
“阿兄,這該如何是好?
”躲在城垛後的李雲面sè難看的問道。
李國無奈道:“為兄又有何法?
隻能死守城池,如今就是想棄城出逃也是無能為力,隻能盡力守到主上發兵來援。
”
李雲懊悔道:“要是當初阿兄聽從弟的建議于護城河與漢水的交彙處修一石堡,也不至于落的個如今這般地步。
”說着,還搖了搖頭。
李國臉sè變得難看起來,不悅道:“好了,多少年前的事了,還提它作甚?
你當年不也是沒堅持嗎?
接下來晉軍定然會填壕,還是多想想如保能保壕溝不失吧?
”
就在這個時候,城頭下方“當當當~!
”的鳴金聲響起,李國兄弟倆透過城垛側頭看去,參與築壩的晉軍帶着滿身泥水正cháo水般的向後退卻,緊接着,晉軍陣中又是一通号角長鳴,從兩翼一左一右轟隆轟隆馳出兩條細細長長各五千人騎隊,分别向着城池交彙而來。
其中一隊依然在距離三十四丈處向城頭放箭,另一隊則繼續向前依次往壕溝内擲出一袋袋的沙包。
而原先繞城飛shè的身披網狀甲的騎隊則趁機退出了戰場,三隊騎兵共一萬五千人在城前狹小的地域上縱heng交錯,互不幹攏,如同穿花蝴蝶般令人眼花缭亂。
然而,城頭守軍卻沒有感到絲毫美感,畢竟壕溝一填,原來有險可倚的南鄭城就變得和普通城池沒什麼兩樣了。
雲峰的心情和城頭守軍差不多,他也沒覺得有什麼開心之處,他的心裡在滴皿!
火油彈的造價很便宜,畢竟原料以石油和石丸為主,又不需要jīng雕細琢,成本主要體現在工匠的工錢方面。
然而,他沒有充足的投石機,一次xìng發shè二十枚火油彈難以形成火力壓制,就在這種艱難的情況下,他的二十台投石機還不能調走,必然得留在原地繼續發shè火油彈,否則守軍會重新布置投石機來轟擊堤壩。
假如他繼續等,等大量投石機造出來再攻城的話,那麼糧草消耗又是個天文數字。
無奈之下,隻得使用繞城飛shè這一奢侈的戰法。
繞城飛shè對箭矢的損耗是非常大的,五千騎,一人配二十支箭就是十萬枝!
十萬枝箭矢能夠使用到填平壕溝嗎?
明顯不可能,這個數字得要翻上幾倍甚至十幾倍才行!
shè城和shè人還不同,涼州軍返身回shè的命中率總體保持在三分之一左右,也就是說有三分之二的箭矢撿回來可以重新使用,shè在人身上的也可以回收一小部分。
然而,shè城的回收率卻低的可憐,畢竟鐵制箭頭以高速撞擊到堅硬的城磚很容易破裂變形,據雲峰估計,回收率最多隻能達到兩層,就這還得有個前提,必須攻下城池才行,否則這一輪攻城失敗,那他就等着哭死吧,很快他軍中将陷入無箭可用的窘境。
更何況壓制火力隻能用弓騎,不能用弩,弩的彈道平直,從下向上發shè全shè天上去了,弓則不同,彈道彎曲,可以作抛物線攻擊。
諸葛顯在來信中說,奪取城門約需要一個時辰左右,雲峰在心痛的同時也在默默計算着填壕進度,感覺時間已差不多了,立刻指示傳令官點燃狼煙。
傾刻之間,一道又黑又粗的狼煙沖天而已,筆直的刺入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