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人,您來了?
”
來人穿着紅色官服,看樣子應當是州府官員,位置還在馮呂之上。
“恩,學子們準備的如何了,可不要誤了時辰。
”
被稱呼為許大人的是一個五十左右的男子,他留着大胡子,面上露着嚴肅的光芒,咋一看和過年時貼的門神鐘馗有幾分相似。
“好的,許大人。
今年這科考有些特殊,張家學子還有張與可舉人的學生高仲,以及範磊、夏衍等人為了避嫌都準備退出縣試,明年再來……”
馮呂笑着朝着許大人說道。
“恩?
”
聽見這話許大人面色變了變,這是什麼意思?
算算人數這樣已經有了七八人,整個涪州縣隻有十幾個參加縣試的學子,眨眼的功夫便是去了一半!
“他們避嫌,有什麼好避嫌的?
”
科舉是明朝的根本,所以許大人當即正色的朝着馮呂詢問起來。
“哦,這張家學子是我表親,高仲是我表親的學生。
而我又是涪州縣令,他們自然是要避嫌的。
”
馮呂簡單的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這,”許大人卻是笑了:“這關你何事兒,知州大人不是已經說了,這涪州縣縣試交給我來主考,你在一旁監考,難道你沒有和他們講?
”
“哦,”
馮呂拍了一下腦袋,恍然說道:“哎,下官卻是忘了這事兒……”
歎了一口氣,許大人搖了搖頭:“快些和他們說一下,這時辰可是不能再耽擱了!
”
說完這許大人卻是搖着頭不如到了考場,等待着他們的進入。
直到這個時候,馮呂才又走到了所有的中間,朝着在場所有考生說道:“抱歉了,諸位,有件事情我忘記了!
”
“知州大人早就有吩咐,因為我初來涪州上任,政事不熟,而且和本地有親戚,所以這縣試我隻是代為監考,而主考的是我們涪州通判許世龍許大人。
”
嘴角微微翹起,馮呂的笑容很是得意,然後吩咐着所有滿足條件的學子朝着考場的大門走去,在那裡縣衙衙役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許通判主考?
”
聽見這話範磊和夏衍吃了一驚,主考竟然是涪州赫赫有名的許世龍。
這許世龍是涪州縣的上一任知縣,在涪州有着冷面判官的稱号,為人正直,而且認死理,喜歡和上司死磕。
他本事秀才出生,在縣衙吏部任職,然後便是一路升職,最後竟然當上了一縣父母,讓周圍的人大跌眼鏡。
這還不算,當了縣令之後政績突出,而今已經是涪州通判,實打實的涪州二号人物。
“看來你家表叔是拿着我們幫他立威,打壓那些欺壓他的豪族呢。
”
高仲聽見這話,笑了笑,顯然這一切都是馮呂故意為之的。
“我們還是先去考場吧!
”
張凡宇朝着高仲說道。
西南地區雖然參加科舉的人數不多,但是科舉的标準規矩還是遵守的。
進考場之前,驗明正身,搜查身上是否攜帶小抄等作弊工具。
衙役們搜查的一絲不苟,所有物品,包括考生身上的衣物都要經過詳細的檢查。
高仲和張凡宇他們很快便是通過了檢查,朝着考場的内部走了去。
在這個時候馮呂帶着笑容走到了高仲的面前,壓低了聲音朝着高仲說道:“這下子我們兩個兩清了。
”
“兩清?
”
高仲皺了一下眉頭,貌似自己不欠馮呂什麼啊,談何兩清?
“你這娃子可莫要忘記了,年級尚小需獵犬傍身?
”馮呂停了下來朝着高仲說道:“若不是因為你這句話,我有了感觸,上書給了聖上,沒曾想剛一上任便挨了批,罰了我俸祿不說,整個涪州的大戶都小看我一等,那範磊和夏衍兩個娃娃也敢騎在我脖子上,你說這關不關你的事兒,是不是你欠我?
”
因為這個?
高仲苦着臉:“馮大人,請你給我一千兩銀子!
”
“啊,我憑啥給你?
”
馮呂看着高仲說道。
“是啊,我又沒叫你給聖上上書,是你自己做的,關我何事兒?
”
高仲攤開了手,聳肩說道。
“無趣,你這娃子難道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在涪州縣我欠你,總比你欠我要好些,你明白麼?
”
馮呂笑了笑,然後指了指後面。
後面的考生還在檢查,衙役們還在詳細的搜查着每一個考生的物件和衣服。
這個時候馬上就要輪到範磊和夏衍他們了。
看着二人馮呂又朝着高仲施了一個眼色,提示他好戲馬上就要上演了。
範磊和夏衍二人如同旁人一般,打開了自己的物品,攤在了檢查的桌上,自己也站好攤開雙臂等候衙役們搜查。
就在這個時候,翻看随身物品的一個衙役吃驚的叫了起來:“小抄,是小抄!
”
“還有這個裡面也有!
”
翻出小抄的物品正是屬于範磊和夏衍二人的,翻出了這些東西,衙役們當下便是将範磊和夏衍二人直接給拿了,然後拿着放在一邊的枷鎖直接給拷了起來。
作弊,在科舉之中可是大罪,情節嚴重的可是要面臨殺頭的威脅。
“不是,這東西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
被抓住之後範磊便是大聲尖叫起來,而一旁的夏衍直接面色蒼白,吓得連話都說不好了。
涪州對于作弊也是非常痛恨的,畢竟數百年前的涪州可是整個西南的文學聖地,是容不得亵渎的。
照着西南的規矩,隻要找到了證據,連審判都不用,直接上了枷鎖,然後跪在縣衙門口,考試幾天便是跪幾天,不能吃喝,也不能去茅房,親人也不許靠近。
“唉……”
高仲歎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顯然這是馮呂的手筆。
“怎的覺得我做的過分了?
”
馮呂笑着看着高仲。
“有點兒……”
高仲點點頭。
“你信不信,若是換了我表哥來,這兩個娃娃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這範、夏二家,平日裡每少和我作對,表哥又不在城裡,張家也被他們欺負的不少,這次我隻是敲敲警鐘而已,如果真的把我給惹火了,可就不是兩個小娃娃不參加科舉這麼簡單了……”
馮呂拍了拍高仲的肩膀,然後邁開了步子走向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