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王行儉大人對諸位行酒,說道:“在座諸位,皆為王某人至親。
前年和舊年,王某人為奸人迫害,遭遇冤獄,卻從未想過還能與諸位相見,更别提痛飲幾杯。
此番借王某人賢侄郭笑天還以清白之身之際,請諸位親友同賀。
王某人先飲而盡。
”
酒過幾巡,王行儉大人突然傷感起來,滿臉淚痕沉重地說道:“可惜清築兄不在人世,所幸皿脈未斷。
郭賢侄你聽好,王某人雖不才,但郭賢侄以後若有所托,王某人自當不會推辭。
”
郭笑天跟王行儉大人又喝了幾杯,反倒是一直留意席間除了那位自稱于廷益的中年男人很少話語,其餘幾個倒是跟王大人有說有笑,相談甚歡。
郭笑天好奇地低聲向王大人詢問道:“王大人,那位于廷益,是何人?
還請王大人引薦引薦!
”
王行儉大人簡單跟郭笑天一介紹,結果反倒是把郭笑天吓了一跳。
這位自稱于廷益的中年男子,居然本名叫做于謙,廷益是他的字号。
“于謙?
你就是于謙?
”郭笑天不知道是喝大了,還是有點兒不敢相信眼前的中年男人就是于謙,總之郭笑天的魯莽,有失禮數不說,而且直接讓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于謙本人更是惶恐不已:“不知郭少兄有何指教?
”
“于謙,你就是于謙?
來來來,我們一定要喝幾杯,今日有幸得遇于大人,我郭某人也不枉此生了!
”郭笑天是真喝大了,所謂酒壯英雄膽,言語更是無所顧忌了。
于謙跟郭笑天接連痛飲幾杯之後,不解地問道:“難道郭少兄認識本官?
”
“于大人,郭某人不才,得遇于大人,榮幸萬分。
倘若于大人不嫌棄,郭某人倒是想追随于大人,鞍前馬後,悉聽差遣。
”郭笑天此番話一出,倒是把王行儉大人給整糊塗了。
于謙看着王行儉大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倒是王大人反應夠快,馬上說道:“郭賢侄有心仕途,決意報效朝廷,于大人日後有機會定要多多提拔便是。
”
說到這裡,王行儉又想起了什麼,轉身對郭笑天說道:“郭賢侄,明年初便是科舉春闱之時,不知賢侄是否參與會試呢?
”
郭笑天心中暗驚,卻不知如何作答。
張聰倒是插話道:“郭大哥因得罪權貴,遭受冤獄,恐怕是來不及參與本次春闱了。
倒是日後機會大把,以郭大哥的文采,他日高中自便不在話下。
”
郭笑天趕緊謙虛幾句,王大人卻突然來了興緻:“那日在诏獄倒是見識過郭賢侄的文采,不知今日郭賢侄能否再賦詩詞以助酒興呢?
”
郭笑天原本不想再顯露什麼文采,但是此刻原本就是已經喝大了,而且又不想在錢婉兒和于謙面前丢人,所以豪興頓起,居然不推辭直接起身便吟唱道:“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别夢寒。
”
郭笑天起身吟唱,一杯酒直接下肚,突然再吟道:“天地男兒多壯志,英雄兒女太長情。
壯志淩雲渾不怕,長使英雄淚滿襟。
”
席間諸位聽罷皆嗟歎不已,郭笑天卻繼續吟唱起來:“望江山,世間紛亂如火,拯救蒼生在風起雲湧。
夜無窮,不怕恍如一夢,忠勇擔當自有人會懂。
在馬蹄聲中縱橫,刀槍劍戟裡常勝,禦龍踏雲端美名天下頌,英雄的眼淚隻能落心中,榮耀和感動留在戎馬一生。
”
此曲一出,雖與争鋒?
不僅于謙和王行儉大人頓時對郭笑天再次刮目相看,就連錢婉兒也都驚歎不已。
于謙突然起身對郭笑天說道:“郭少兄豪情萬丈,似乎有意功名,何不報效朝廷?
隻是行軍打仗恐怕跟郭少兄唱詞不符,不知郭少兄如何以為?
”
郭笑天回應道:“一将功成萬骨枯,古來征戰幾人回?
郭某人隻是有感而發,隻圖口上痛苦盡興罷了。
”
王行儉大人卻說道:“郭賢侄倒是不必自謙,既然有此抱負,想必日後定有報效朝廷的機會。
隻是那唱詞是否出自郭賢侄之手呢?
王某人倒是有些好奇。
”
郭笑天躬身答道:“倒是出自愚下之手,不足之處,還請王大人指教。
”
在一旁一直插不上話的張聰的父親,這個時候總算是有機會了,他站起身來說道:“原來頑劣之兒交結了如此文采的兄長,實在是家門之幸啦!
郭賢侄,倘若不嫌棄,以後就暫時住在我京城的宅院吧。
”
郭笑天原本隻是不想在于謙和錢婉兒面前丢人,所以有意賣弄一下,結果倒是令郭笑天自己都沒想到,居然一下子成了衆人的焦點。
其實郭笑天不知道,明朝這個時候文人有文采固然是好,但是其實也并沒有太大的用途,至少是跟唐宋的文人無法相提并論。
隻不過這次碰巧是在王大人的酒席,而且剛好是大家都有些喝高了的特殊情況之下,所以酒後詩情畫意都出來了,以至于此時王大人一行人都對郭笑天的文采非常贊賞。
接下來就是各位互相顯露才華的時刻,郭笑天也就不便繼續賣弄了。
又喝了一會兒,王大人開始有些體力不支,于是衆人也就借機告退讓王大人早些休息。
張聰跟郭笑天和錢婉兒同乘一座馬車,将郭笑天送回去安頓好之後,張聰這才告退。
郭笑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但是郭笑天一醒來就看到錢婉兒正坐在自己身邊,居然一直守候着。
“婉兒,你昨夜沒睡?
”
“睡了一會兒,不妨事。
郭大哥,你好些了嗎?
”
“我,我,我頭好疼!
”
“郭大哥昨夜吐了幾回,也哭鬧了一陣子,現在總算是好多了。
”
“婉兒,我昨天晚上吐了?
哭鬧了些什麼啊?
”
“郭大哥可能真的醉了,自己說了些什麼都不知道了嗎?
”
“婉兒,我到底胡言亂語了些什麼啊?
”
“郭大哥,昨夜哭鬧呼喊一個人的名字,倒是讓婉兒很好奇,這位叫做柳岩的女子,跟郭大哥什麼關系?
”
“柳岩?
昨夜我哭鬧時呼喊這個名字?
”
“是的,郭大哥一直呼喊柳岩這個名字,而且一直說對不起,似乎郭大哥做了對不起這位柳岩姑娘的事情。
”
“婉兒,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可能昨夜太醉了,以至于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
”
“既然郭大哥不想說,婉兒也不便追問,隻是既然郭大哥做了對不起那位姑娘的事情,郭大哥日後一定要好好珍惜那位叫做柳岩的姑娘。
”
“婉兒,你吃醋了?
”
“吃醋?
沒有啊?
”
“婉兒,你是不是心裡面有些不舒服啊?
”
“郭大哥,婉兒的心意想必郭大哥一定知曉,隻是為何從未聽郭大哥提及過那位柳岩姑娘?
想必郭大哥還有很多事情都瞞着婉兒,這倒是讓婉兒心裡面有些不舒服。
”
“婉兒,不,娘子。
郭某人向你發誓,在這個明朝時代,郭某人心裡面就隻有錢婉兒一個女人,錢婉兒就是郭某人的娘子!
其他女子都無法替代!
”
“郭大哥,婉兒知道了。
”
總算是跟錢婉兒解釋清楚了,郭笑天卻有些惆怅,所謂酒醉人不醉,昨夜既然自己哭鬧呼喊的名字還是現代社會自己妻子柳岩,對不起她的事情恐怕這輩子是沒有辦法補救了。
想到這裡,郭笑天長歎一聲,亦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