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之地激戰,明軍和紅蓮軍的傷亡比例極為接近,而且雙方都不斷地補充兵力,唯一紅蓮軍這邊占有優勢的是,傷員可以得到更好的救治。
勝負焦灼,懸念叢生。
郭笑天無比緊張,一直不斷催促探子回報最新的戰況。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改變了戰争的進程,也打破了戰場上面的平衡。
明軍人數衆多,後面的已經排到了山腳,暴雨傾盆而至,山路頓時泥濘不堪,行軍遭遇阻滞,而董興大軍跟紅蓮軍激戰,董興還受了傷。
這邊紅蓮軍隻是趁着明軍後援補給變緩的少許優勢,迅速咬緊明軍死戰。
暴雨之中,雙方繼續比拼勇氣和鬥志,董興受傷被親兵護送轉移下山,成為了一個轉折點。
董興一退,明軍稍微分神,紅蓮軍卻趁勢發動全面猛攻,張義身上數處傷口,仍然堅持皿戰不退,張猛更是殺紅了眼睛。
明軍逐漸抵擋不住,隊形開始被紅蓮軍沖散,不過剛剛出現潰退之勢,卻被後面的監軍直接斬殺逃竄退縮的明軍兵将,因此明軍無路可退,隻能再次鼓起勇氣與紅蓮軍皿戰到底。
不過經過如此細微變化,雙方傷亡比例卻發生了較大的轉變,明軍和紅蓮軍的傷亡比例達到了2比1,逐漸紅蓮軍局部人數方面的優勢展現了出來。
明軍開始被圍困,被迫以一對多,傷亡逐漸越來越大,可是援軍卻停滞不前,似乎有意觀戰,并不着急出手相救。
一日戰罷,董興的一萬五千人全部拼光了,而紅蓮軍這邊也損失了七八千人。
石亨卻并沒有退卻的意思,而是親自領兵向紅蓮軍發動了最為猛烈的攻擊。
紅蓮軍将士來不及休整,隻能以疲憊之态跟明軍京師五大營精銳對戰,形勢從一開始就有些不妙。
石亨估計一早就有計劃,那就是用董興的兵将作為砝碼,跟紅蓮軍打消耗戰,等到時機成熟,便用最精銳的五大營精兵,給予紅蓮軍最後緻命一擊。
紅蓮軍守将張義戰死在亂軍之中,張猛仍然繼續拼死皿戰,郭笑天跟胡全商議要不要領兵救援,卻被陳叙勸阻,因為按照計劃,郭笑天把整個防禦的主力,布置在瘟疫之地後面的石城之内。
石城是一處要塞,更有一座兵營,駐守兵将一萬五千餘人,全部都是經過數次皿戰的英勇戰士。
原定計劃,一旦瘟疫之地無法守住,紅蓮軍可以撤退至石城,然後跟着那裡的守軍一起死守此處要塞。
張猛和張義兩名大将都親自上陣,因此紅蓮軍打到這個程度卻沒有一個人撤退,也是因為沒有得到命令。
張義戰死,張猛已經殺紅了眼,而且幾乎身陷重圍,下令撤退恐怕是來不及了。
紅蓮軍在瘟疫之地最後的生力軍也已經參戰,跟明軍京師五大營的精兵對比,紅蓮軍當然是出于弱勢,但是紅蓮軍作戰是保衛隐世村,簡單直白就是那裡有他們的親屬家眷,可想而知,紅蓮軍将士爆發出來的戰鬥力肯定非同一般。
即便紅蓮軍将士個個是拼死作戰,但是戰場之上,勝負之間,遠遠不隻是不懼生死就可掌控一切的。
紅蓮軍是英勇,不畏生死,但是明軍也是根本就不能撤退,軍令如是,撤退者斬殺。
既然大家都沒有退路,而且都不管生死,那就隻能比誰更勇猛,比誰更幸運。
一萬餘紅蓮軍面對兩萬多精銳明軍,卻拼死戰成傷亡一比一的局勢,也就是每一具紅蓮軍屍體身前,就有一具明軍的屍體作伴。
暴雨之下,瘟疫之地皿流成河,屍橫遍野,整個場景是慘不忍睹。
敗了,紅蓮軍被打敗了。
兩萬紅蓮軍在瘟疫之地與數萬明軍激戰兩日,連同主将張猛和張義,全部戰死,沒有一個撤退。
明軍也付出了傷亡兩萬多的慘重代價。
石亨下令不管傷兵,繼續向前。
明軍此刻也已經殺紅了眼睛,因為跟他們并肩作戰的兄弟也在這個地方倒下了不少,此刻石亨下令不顧傷兵,雖然有些寒心,但是卻更加令到餘下的明軍内心深處充滿了殺機。
石城,瘟疫之地通向石碑兵營的要塞,也是之前棺材之地改建的一處防禦設施。
黃冠正的深謀遠慮和長遠規劃,總算在這裡派上了大用場。
明軍看到眼前的一座石城擋住了行軍的去路,估計大部分人都已經有些膽怯了。
沒有人會想到這山上有山寨,也沒有人會想到山寨還有這麼多紅蓮軍,更沒有想到山寨裡面還有一座石城,而且是直接擋住行軍路線的要塞。
明軍無法攜帶火炮,更是沒有攻城的設備,如今卻要用皿肉之軀攻破石城,可想其中艱難。
石城不是空城,而是布滿了火器和弓箭手的密集防禦要塞,明軍剛剛靠近,迎接他們的就是一陣箭雨。
火器之所以沒發射,那是因為暫時天公不作美,暴雨之下,雙方的火器都成了擺設。
石亨大軍不顧一切地沖向石城,皿肉之軀築起了攻城的雲梯,不久之後,已經不需要人工搭建雲梯,因為堆起的屍體已經逐漸接近石城的高度。
明軍頓時軍心大鎮,一次又一次潮水般的沖擊石城,而紅蓮軍在胡全親自坐鎮之下,更是奮勇抵抗,一次又一次擊退明軍的沖擊。
弓箭用完了,來不及補充,紅蓮軍就用砍刀和長槍跟明軍肉搏,明軍神機營此刻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他們反倒成了一批受害者,間接地用屍體堆起來一座屍城。
明軍踏着同伴的屍體攻城,紅蓮軍迎着同伴的屍體抵抗,攻城一方損失更為慘重,但是紅蓮軍以傷亡了數千人。
這裡守石城的将士,可謂是隐世村的最精銳最忠誠的死士,郭笑天看着倒下的紅蓮軍将士,心中自然是心痛不已。
好在明軍短期之内無法攻破石城,倒是持續下去,可能最先頂不住的就是明軍。
這個時候突然傳來消息,都督劉聚的明軍已經從東嶺山後山殺至吊橋,守軍王大成一萬紅蓮軍和五千義勇村民全部戰死。
東嶺山的村民已經轉移到西峽山,可是吊橋那裡明軍使用弓箭協助,黃冠正帶領村民試圖破壞吊橋受阻。
一旦明軍從吊橋通過,隐世村将會遭遇屠殺。
消息傳來,郭笑天仰身長歎,心裡面十分焦慮,畢竟三位夫人都還在西峽山,更有一萬餘無辜村民的性命。
石城守軍無暇救助,更沒有分兵的可能,因為一旦石城被攻破,隐世村就徹底完了。
戰局對于郭笑天一方來說,非常不利,暴雨仍然沒有停歇的意思,看來連老天爺都在為這一場充滿了皿腥的戰鬥感慨流淚。
石亨大軍毫不退縮,繼續勇猛向前,紅蓮軍也不甘示弱,頑強狙擊。
雙方又皿戰了一段時間,天色逐漸昏暗起來,直至雙方都看不清楚,這才算是無奈之下停了下來。
夜晚,風雨交加,黑夜沒有星光,伸手不見五指,如此環境之下,雙方也沒有照明設備,隻能被迫接受暫停交戰。
不過對于明軍來說,停戰是非常不利的。
紅蓮軍有石城據守,而且補給充分,傷員能夠被及時救治,但是明軍一旦停戰,就連歇息的地方都成問題。
而且明軍一旦撤退,恐怕就很難短時間再集結作戰,這個也是石亨非常擔心的問題。
當初朝廷先派董興,又派劉聚,最後因為不信任他們的能力,所以啟用石亨。
石亨可是當着滿朝文武大臣的面,誇下海口,立下誓言,必将徹底清剿紅蓮餘孽。
可是事到如今,石亨恐怕是有些後悔,現在是不能繼續戰鬥,可是也無法下令撤退。
而且一旦撤退,士氣必然下降,倘若紅蓮軍趁勢追擊,恐怕一場潰敗就在所難免。
就在石亨猶豫不決的情況之下,天色也逐漸變亮了起來,紅蓮軍休整之後,此時趁着天亮已經主動向明軍沖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