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挑撥離間
“這還能有假?
”矮個子校尉給了馬駒兒一個白眼,賭誓道,“這消息是錢三告訴我的,你也知道我跟錢三的關系,他的話還能有假?
”
錢三是顔折身邊的近衛之一,十分得顔折的信任,如果話是出自于他的口中,恐怕就八九不離十了。
“哈!
”馬駒兒大笑一聲,忽然渾身都是勁兒地端起一杯酒朝天吼道,“大丈夫就該勇往直前,哪裡有什麼畏畏縮……”
“咳咳!
!
”一聲重咳在馬駒兒和矮個子校尉的身後響起,打斷了馬駒兒的話,他和矮個子校尉同時轉身,便看到身材粗壯的周諾黑着一張臉站在他們身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出聲的是周諾最寵信的近衛霍司,他是個白面書生,平日裡慣是文雅的做派,很得人心。
馬駒兒卻很是反感他這種瘦弱的滿嘴酸詞的人,被周諾和霍司當場聽了個正着,馬駒兒也絲毫不畏懼,他斜了斜眼,敷衍地朝周諾行了個禮,“周将軍。
”
“馬校尉,你隊裡士兵今日的操練情況怎麼樣?
”周諾面無表情地看着馬駒兒,一點不提剛剛的事情。
馬駒兒高昂起頭,“回周将軍,我們小隊今日已經完成三次操練的任務,現在是修整時間,晚點顔将軍還說要來指點一二,到時周将軍也來指點指點嗎?
”
這北朝的人大都尚武,所以北軍中有個“指點”的說法,其實就是互相點人切磋,馬駒兒這話當真是不太客氣,全北軍誰都知道,周諾不是顔折的對手,從來沒有跟他同時出現在切磋的場子上。
大家都心知肚明,誰也不會去那這事羞辱周諾,偏今日馬駒兒多喝了點酒,腦子有點不清楚,又剛剛聽到了顔折上書發兵的事情,腦子一熱就當面挑釁起周諾來。
周諾的臉色頓時青黑。
“馬校尉,你辛苦了,将軍晚上還要去指點我們近衛軍,不能去你那邊,隻能多多勞煩顔将軍了。
”不等周諾開口,霍司便先接過話,打着哈哈将場面糊了過去。
周諾聽到霍司的話,又見到他的眼神,心中忍着氣,神情不明地看了馬駒兒一眼,轉頭便大步離開了。
直到走到很遠,還能聽到馬駒兒猖狂的笑聲。
到了營帳裡,周諾再忍不住,他一把抄起兵器架上的長矛,虎虎生威地耍了一段,最後将它“啪”地一聲插入桌案前的瓷瓶裡,“嘭”地一聲,瓷瓶四分五裂,裡面的水流地到處都是,根本不能再聚攏。
“我真是受夠了,顔折他居然真地敢瞞着我上書給陛下,他難道不知道,現如今我們的局勢,隻能守,不能妄攻嗎?
”周諾眼神幽暗,拳頭上青筋暴起。
霍司看着那地面上恣意流淌的清水,歎了口氣,“将軍,顔将軍他到底是年輕氣盛,又缺少作戰經驗,隻怕并不知道戰場兇險。
”
“他知道什麼?
他就隻知道一昧逞英雄,他以為他武功天下第一?
這世上武功比他好的人多了去了,并不是每個人都适合當将軍,陛下讓他做副将,就是怕他意氣用事,可陛下又實在是惜才,我真是……唉!
”周諾重重地歎了口氣,眼中神色晦暗。
皇帝豈止是惜才,這些年因為他的赫赫軍功,他一直想要對他壓制不得,如今來了個顔折,皇帝的心結頓時被解了,他對顔折的信任怕是要比他多一萬倍,如果顔折真地上書請攻,那皇帝勢必會下軍令讓他照旨行事。
雖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周諾在朝中混迹多年,朝堂的水有多深他多少還是知道的,他絕對不能違抗皇帝的命令,否則面對他以及他全家老小的,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下場。
想他周諾一生為了北朝征戰沙場,難道要因為一個顔折就落得凄涼悲慘的晚景嗎?
周諾面上神色難看。
霍司聽到周諾的感慨,眸光動了動,他忽然走到周諾身邊,低聲道:“将軍,如今這種情形,隻怕我們戰也得戰,不站也得戰,不如……”霍司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到後面,隻有周諾一個人能聽見。
周諾聽着霍司的話,眼中眸光越來越亮,到最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機,“好,霍司,此計可行,既然顔折請戰,那就讓他讓去戰吧!
”
言罷,他仍有些猶豫,遲遲不叫人去下命令。
“将軍,你可以先寫封折子給陛下,說明如今的情形。
”霍司見狀,便明白了周諾的難處,他心中為周諾的忠心和處境不平,面上卻是分毫不顯,隻柔聲提醒了一句。
聽到霍司的提醒,周諾面露喜色,是啊,我寫封折子,先斬後奏,再妥當不過了,就算最後出事了,那也關乎不到他的身上。
這樣想罷,他忙走到桌案旁,奮筆疾書起來。
是夜寅時三刻,天還是擦黑的,望林坡上忽然傳來一陣震天的擂鼓聲和呐喊聲。
“殺!
!
!
”
“咚咚咚!
!
!
”
顔折帶着北軍的半支主力軍,乘着夜色從望林坡上靜悄悄地下來,直到靠近燕軍的營地才發出起戰聲,本地就是打燕軍一個措手不及的意思。
他坐在高頭大馬上,面上朝氣蓬勃,心中澎湃,目光炯炯地看着一片暗淡燈火中的燕軍,等着看他們手忙腳亂地從夢中驚醒過來。
誰知,等了半天,北軍的前鋒軍都進了燕軍的營地了,燕軍竟然還是處于一片灰暗的燈火下,沒有一絲動靜,靜地有些詭異。
空中隻有呼呼的風聲,顔折的眉頭微微皺起,看向前面過來的探子兵,“怎麼回事?
燕軍怎麼沒有反應?
”
“回……回将軍。
”探子兵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吓的還是高興的,“燕軍……燕國的營地裡……燕軍……”
“馬校尉,你來說怎麼回事?
”見那探子兵半天說不明白,顔折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直接問了前鋒軍的隊長馬駒兒。
馬駒兒的臉色古怪,“回将軍,燕國的營地裡沒有燕軍,裡面一個人都沒有,裡面的其他東西也被搬空了,隻有一些遮人耳目的燈火。
”
顔折眉頭深鎖,深深地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