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忽然的雨
林婧雪惬意地欣賞着剛好路過的清水池的荷花,昨兒她路過這裡都還隻是幾朵小花苞呢,仿佛一夜之間都福澤恩惠地綻放了。
池塘中有許多形狀的荷葉:有的像一把反撐開的雨傘;有的像一個個碧綠色的大圓盤;有的像一把把扇子。
荷花真是千姿百态,有的露出黃色的蓮蓬,像一個勇敢的小女孩。
有的花開出二、三片花瓣,還有的已經完全盛放,像一個婷婷玉立的少女。
蜻蜓還在荷花沒開放的時候就來了。
微風把荷葉掀起一片片碧浪,荷花翩翩起舞,一個個花間的精靈就如演繹着一段清麗的夢。
林婧雪不經意間地想起那日她問過的話,“這些荷花當年不都被人鏟了嗎?
”春桃的回答,她本有意忘記,卻又不知怎的就又被憶起:“後來,世子大人直到夫人留下和離書離開府才發現自己愛的是您,便又親自将荷花種上了,夫人不是最喜歡荷花的嗎?
”
林婧雪無奈地敲了敲自己的腦殼,這一趟她原本就打算要出府去采辦點日常生活用品,怎麼又沒有來得想多了呢!
林婧雪出了府,這才感受到了自由和毫無壓迫感的生活,說起來,這些普通百姓倒是過得更快樂一些,盡管沒有太多的銀子。
林婧雪一見到熱鬧的街市,煩惱早已煙消雲散抛之腦後了,她樂不思蜀地逛遊着,不知不覺中,時間正在一點點的悄然逝去。
而将軍府裡,長時間未見林婧雪回屋的春桃在一番尋找無果之後選擇去世子院尋人,得知的消息是,林婧雪一個時辰前已經回去了,衆人都未見過她,那唯一的結果是她已經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林婧雪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金陵驿站,她隻想去驿站看看勝南,他隻想告訴勝南他們終于可以離開大楚了,我們終于可以相守在一起了。
“婧雪,你怎麼來了?
”見到林婧雪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白勝南也很是意外。
“勝南,我剛剛出來買點東西,走到這兒了來看看你。
”聽到林婧雪隻是順便來看看自己,白勝南有點失望,但終究還是帶着開心的。
“對不起,上次我又失約了。
”
“噓,婧雪不必說了,我都知道。
你怎麼可能舍得我一個人孤單地留在那裡,要不是你染了風寒身子不舒服,你肯定會來的吧。
”
“勝南,對不起”。
林婧雪不再言語向他表示歉意了,而是輕輕地給了他一個淺淺的吻。
這個吻,甜進了勝南的心裡。
他溫柔地凝視着她,眸中隻剩她美麗的翦影。
“勝南,你别多心,我今兒就收拾包袱,明天就出來與你會合一起離開大楚。
”林婧雪話一出口,白勝南便激動地跳了起來。
瞧着他瞬間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林婧雪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
那笑顔像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一切充滿了無盡的期望,展望着美好的明天。
眼看林婧雪就要出門而去,天公不作美原本晴朗的天卻變了顔色,就像是林婧雪那顆沒有歸宿的心,終究是黯淡無光的。
天空如被怒吼的巨龍翻雲倒海一般的變幻,積雲像墜在天邊的一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遠方的陽光隻能穿過密厚的雲層發出些微弱的光芒,最終連那一些些也不能看見了。
很快秘密點點的雨如箭般刺穿雲層,落向大地,又急又猛。
林婧雪茫然了,望着窗外的又急又密的雨絲,不知為何,她的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林婧雪呀,林婧雪,你究竟是怎麼了?
至今,為何你還沒有看清自己真實的内心,自己的情感歸宿終究何去何從?
不知從何時起,自己一個人最孤單的時候,腦海中最先浮現出的都是他溫柔的翦影;不知何時起,晏城黑色夜幕中,一排排煙火生起,在空中綻放出各種形狀各種顔色的絢麗花兒,月下的人影,他的模樣久久揮之不去;不知何時,繁花似錦韻味綿綿的錦花肉和一旁的雪花釀遞至眼前的時候,而曾經淡淡的落寞不複存在,一股湧現的熱流暖暖地滋潤了心頭。
林婧雪有些悶悶不樂,為何至今竟然連她自己都不确定内心真正的情感?
?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
這簡單的話語,需要巨大的勇氣。
沒想過失去你,卻是在騙自己,最後你深深的藏在我的心底!
“雪兒,你今晚就住這兒吧,天黑了,再說下雨也不安全,我怎麼能放心你獨自離開呢?
”
“嗯”,林婧雪的心底突然有了幸福的滿足,隻是這樣的感覺,此時此刻,在她心間的感受更多的是快樂,至少她自己很樂意白勝南此時此刻的挽留。
仿佛下一秒,或許就會失去,所以,這一刻,才舍不得離開。
白勝南自然是愛極了這場雨的,他看着這些雨珠都像是來慶賀的,嘴角微翹,滿是歡心,本就期盼着婧雪與自己多待一會兒,他甚至此時此刻心裡有所慰藉了。
天色蒼茫,衆鳥歸巢,林間暮色,佳人作伴,在白勝南的眼裡,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姑娘今晚就與我同住吧,與白公子一同住也不太方便”,二人身後傳來了白音的聲音。
她知道孤男寡女不能一起同住,卻不知白勝南與林婧雪本就是拜過堂的夫妻。
“好啊,阿音。
”林婧雪爽快地答應了。
白勝南眼看着得之不易的心愛的女人這一趟又回了将軍府,舊愛糾纏,心中總是不快的,甚至是憂心忡忡,惴惴不安。
作為男人,沒有誰願意自己心愛的女人和他人有過近的距離。
林婧雪的留宿,突然間,白勝南就十分歡欣,這場雨真像是他的救兵。
這一切都将從雨中結束,空中飄落的雨點像是畫上了完滿的句号,林婧雪的一句:她終于要将軍府了,這一切像是大夢一場,并不真實,卻真切的存在着,從此心安的相擁,從此安心的幸福。
窗外,雨水落地的哒哒聲和大雨的嘩嘩聲格外清晰,狂風咆哮着,漆黑的夜幕,沉悶的雷聲如同大炮轟鳴,然而這一切都不再可怕,不再寂寥,隻因你給過的懷抱太過溫存。
.......
将軍府,清苑内。
良久,林東野就那麼躺在了地上,滿眼決絕,一言不發。
“水,婧雪,你别走,水。
”
“快快快,拿水來,世子醒了。
”
昏迷的林東野終究是醒了,明遠帶人找到酒窖時,已是深夜。
“還好醒了。
”明遠放下心來,匆匆進了屋子。
“少爺。
”
“明遠,夫人呢?
走了嗎?
”林東野醒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關心林婧雪走沒走。
若不是當初見夫人那麼死心塌地的愛着少爺,卻被少爺無情的傷害着,他定要好好罵罵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那能這樣折騰一個深愛她的男人呢?
可是他又能怎樣呢?
這一切都是少爺咎由自取,明明夫人已經離開了,卻又回來了,偏偏人家對少爺不疼不愛了,可是少爺呢?
反過頭去自己找罪受了。
眼看着明遠在一旁發愣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林東野着急了,“蹭”的一下就下了床嚷嚷着要去芙蓉軒。
林東野飛一樣的奔進了芙蓉軒的大院,眼看坐了一兩個時辰還不見人回來更是着急,派去尋找的人也沒有回應,她真的是就這麼走了嗎?
“世子大人,您今晚在這裡宿寝嗎?
”春桃也隻能幹着急。
“恩,我就坐着裡等她回來吧,你們都出去吧。
”
春桃以及其他下人關了門退了出去,屋子裡隻剩下林東野孤單一人。
“婧雪,你怎麼能就這樣離開我。
”林東野撓着頭發,十分抓狂,每到深夜,自己就會特别想念婧雪,當初她還在府裡的時候夜半時分還可以偷偷地來看她一眼睡顔,可現在什麼也沒有了。
“原來你早在我心裡揮之不去了,林婧雪,我不允許你走!
”林東野越想越難受,隻能端着酒壇子坐在窗戶邊,期盼着那個人從遠處匆忙的回來,可是什麼也沒有,林東野等了一個晚上,也沒有見到她嬌小的身影,他甚至想象着等她回來自己又要放下顔面放下尊嚴沖上去抱緊她。
“世子,您一夜沒睡,還是早些歇着吧?
”翌日清晨,春桃便叫來明遠伺候世子梳洗。
“等着吧,等我睡着了,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林東野滿臉疲憊,雙眼紅腫,看得出來是哭過了,他坐在那裡擺擺手,打算讓明遠下去了。
“少爺,您這樣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您的身子已經快撐不住了,夫人回來我們一定會和您說的,明遠扶您回風驕閣睡會吧”
林東野拖着踉跄的步子,搖搖晃晃地走到自個庭院的門口,他搖了搖自己有些暈乎的頭,擡頭眯着眼睛看向大門上的牌匾,依稀辨别出風驕閣三個字,便一頭撞了進去。
憑着直覺,林東野似乎感覺自己并沒有摸錯了門。
剛剛他眼中的風驕閣三個大字在他腦海的意識裡越發的漸漸模糊了。
他這一次真得是醉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