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妻木光忠心情還算不錯,他買着小碎步,朝中軍大營走來。
而此時的我,并沒有呆在中軍大營的幕府中。
旗本給我拿來了折凳,茶幾還有一杯熱氣騰騰,清香四溢的茶。
“喲,妻木大人。
”
看到了妻木廣忠,我擡起手,跟他打了個招呼。
“拜見少主!
”
雖然是外甥,但更是自己主公的兒子。
在這先君臣後父子的年代,什麼親情,全都可以排到第二位。
“嗯,你們去給妻木大人拿個凳子和茶杯。
”
旗本們很快就把凳子與茶杯取了過來,并将茶斟上。
此時已經臨近中午,視線格外的好。
我雖然一副優哉遊哉,氣定神閑的模樣。
但妻木廣忠還是很容易發現我臉上面部神經的瞬間緊張。
實際上,我的内心并不如我的表面這麼鮮活,我此時的心跳絕對比平常高出一倍。
我以前不是沒經曆過這種情況,但那時,身邊都有人照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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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妻木廣忠,于文于武,都不算太傑出,我還真不知道能不能信他。
此時,軍營的駐紮地點在離丹波丹後交界處二十裡遠的一處叫做“安平原”的地方,地勢有點高,但東西都沒有防守的屏障。
“少主殿下年紀輕輕,面對戰陣就如此笃定,真是有大将之風,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将來一定是一位威震八方,勢壓群雄的蓋世武将!
”妻木廣忠喝了口茶,轉了轉手裡的茶杯贊歎道。
“是嘛~~~”
面對他非常明顯的吹捧,我隻是笑了笑,并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
“我年輕時的第一陣是跟随齋藤道三殿下進攻尾張,那時的我,渾渾噩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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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來,真是好笑啊~”
說道這裡,他笑出聲來。
“是嘛~~~”
我還是着微笑,并沒有說太多話。
時間慢慢過去,太陽越升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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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殿下!
!
!
”
一個黑衣忍者騎着馬疾速奔到我面前。
他跳下馬,單膝跪地。
“怎麼了?
!
”
“有敵人來襲!
”
“什麼?
敵人?
”
我眉頭一皺,敵人不都在前面嗎?
“在西邊,有大隊人馬殺過來,小的估計軍勢已經超過五千了!
”
納尼!
!
!
!
!
!
五千敵人?
!
我大驚失色,一把跳了起來。
“怎麼可能,丹後一國不過十二萬石,一色家再有實力,能聚齊七千人馬就已經是極限了,怎麼還會有三千?
!
”
“回禀少主!
不是一色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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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他有些畏懼,我怒不可遏,再也不顧形象,走上前去,一腳将他踹倒在地。
“是什麼?
!
快說!
耽誤了軍情,我就将你處以極刑!
!
!
”
“具體是哪家,小的也不敢肯定。
”
這一踹,明顯有效果,那個忍者說話順溜多了。
“但小的看見了毛利家的家徽。
”
毛利?
我倒吸了一口氣,怎麼會是他們,他們現在應該還在但馬國才對啊,山名佑豐死守城池,穗井田元清進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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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毛利的勢力從沒滲透進過丹後,他們怎麼會如此輕易的一馬平川的打過來的?
“除了毛利家的家徽之外,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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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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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想喘口氣,看到我越來越陰沉的眼神,連忙接下去說道:
“小的還見到了赤井氏的家徽!
”
好啊,原來是赤井直正!
赤井直正當年多次與丹後國的豪族交手,也曾經多次殺進過丹後國,對于丹後的地理形勢自然是了如指掌。
“原來是赤井那個老狗投靠了毛利,把毛利帶到丹後來的!
”
妻木廣忠大聲咆哮道。
“當初就應該直接讓波多野宰了這個老東西!
現在就沒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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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開始了對赤井直正的謾罵。
“妻木大人!
”
我大聲止住了他,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好,實在不想再聽他這麼罵下去了。
“少主有何吩咐?
”
“把大家都召集過來,商量排兵布陣的事情,要快!
”
“是!
”
他應了一聲後,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大殿知道這件事嗎?
”
我接着問那個忍者。
“不,小的還沒有去禀報大殿!
”
“那好,你盡快到戰場上去把這個消息禀報給大殿,記得是大殿,千萬不要讓戰場上别的殿下知道,這樣會影響軍心的!
”
“是!
”
“等等!
”
就在他準備離去的時候,我突然又叫住了他、
“少主還有何事吩咐?
”
“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帶一個二十人的小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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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注意安全,小心點!
”
“是!
”
本來我的口氣嚴厲,還踢了他一腳,讓他對我充滿敬畏,現在我突然又關心了他一下。
盡管對我而言隻是無關痛癢,随口說出的一句話,但卻頓時讓他這個早就沒有尊嚴的忍者感到“受寵若驚”。
于是在“斯德哥默爾綜合症”效應下,我在他眼中的形象竟然變得高大起來!
忍者的眼神中帶着感激,随即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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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軍大營幕府中,明智家剩餘的家臣們,在得知了有敵人的情況下,都早已盔甲整齊的坐在這裡。
主位上坐的是我,既然父親不在,那麼作為副大将的我,自然是最有權力坐在這裡的。
自從全體成員都到齊之後,家臣們便全神貫注的等待着我下達作戰命令。
可将近一炷香的時間都快過去了,我卻遲遲沒有開口,家臣們也開始焦急起來。
松田政近年齡已過五十,他是父親在擔任京都守護時收的家臣,性情有些急躁。
他本就是性急之人,見少主不開口,而衆家臣也沒人開口說話,便有些忍不住了。
我本來就是個比較沉默的人,現在更是“金口難開”。
我雖然面色平靜,内心卻早已翻江倒海,不斷反複思考着退敵的方法。
這時卻聽見了左下手,松田政近的聲音。
隻聽他道:“少主,如今正午以過良久,軍營内的将士們早已集結完畢,在下建議,出營迎擊毛利軍,以戰為守!
”
“哦?
”
我有點意外的看着松田政近。
我的軍略都是從父親那裡學的,“以戰為守”這個概念我還從沒有聽說過。
在父親的軍略中,攻是攻,守是守,二者有明顯的區别與界限。
盡管實際中的戰略運用千變萬化,但“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這句話,我還從沒聽父親講過。
“松田大人的意思是,讓我主動出擊?
”
“是的,若是再不出軍,屬下恐将士們士氣大減,所以還請少主及早出陣才是。
”
“大家怎麼看呢?
”
“松田大人所言甚是,”
山崎長德點了點頭,附和道:
“中軍大營内不過兩千五百人,本來是應該死守本陣的,但敵人二倍于我軍,四周又沒有任何屏障可以幫忙抵抗敵人,與其守陣,不如出軍迎擊,毛利軍遠道而來,疲憊不堪,我軍正可以以逸待勞,痛擊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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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滔滔不絕地說着,一幅“戰場千變萬化盡在我手”的樣子。
而我雖然表面聽得很認真,時不時的還點點頭,但心裡卻替父親默默悲哀。
有這麼群“機智”的家臣,難怪曆史上他走不了多遠呢?
“好了,山崎大人與松田大人講得都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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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一個空檔,我終于有機會插上話。
“但是,出陣戰鬥雖然有極大的獲勝的機會,但父親給我的命令畢竟是‘守’而非‘攻’,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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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田政近和山崎長德正想再為他們的“奇謀妙計”争取一下的時候,一聽我說是主公的意思,都隻好失望的低下頭。
“所以,我打算嚴守陣地,決不允許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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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陣!
龜甲陣!
防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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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的戰場上
激戰在繼續。
随着距離的拉近,在射殺了超過百人之後,鐵炮隊在明智光忠的指揮下後撤。
而一色軍,在付出了一百多條人命之後,終于将距離拉到了不适合鐵炮發揮的程度,得到了與明智軍短兵相接的機會。
三宅彌平次和齋藤利三率領騎兵與一色軍為數不多的騎兵隊展開戰鬥,而明智光春與溝尾莊兵衛率領着手裡的長槍足輕,與一色軍足輕展開交手。
而剛才的那個出來穩定軍心的一色家武将,正在一色陣中有點手忙腳亂的指揮着戰鬥。
雙方在這幾裡地的平原上,展開了并不算慘烈的撕殺。
明智光秀看着戰場上的情況,尤其是那個一色家武将,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微笑,就算那個家夥再怎麼骁勇善戰,面對他的手裡的那些軍士,軍事素質卻是極差,手裡的武器也是非常“質樸”。
無論怎樣,這場仗,自己都赢定了!
而一色軍,今天就必須把性命交在這裡!
事實上确實如此,随着戰鬥的進行,明智軍越戰越勇,而一色軍漸漸開始不支。
平均三四名一色軍在能稍微抵擋一名明智軍。
軍陣之間的空隙随着不斷有一色軍的死亡而出現,繼而擴大
終于,一個一色軍陣開始出現崩潰!
而那個一色家武将,在不到半個時辰之後,也被明智軍的藤田行政讨取!
至于他的姓名,還沒人知道,不過這已經不要緊了。
戰局變得越來越清晰,一色軍的敗潰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就在這時,數騎飛至。
領頭的是個忍者。
“大殿!
有緊急軍務!
!
!
”
“怎麼了?
”
明智光秀心中一緊。
終于來了嗎!
“一個時辰之前,西邊有五千毛利軍出現,現在正在進攻本陣,少主已經在陣中開始組織抵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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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
”
明智光秀頓時感到身子冷了半截,本陣中隻有兩千多人馬,小五郎怎麼抵擋得住五千毛利軍的攻擊,還有,毛利軍是怎麼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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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一下子變得很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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