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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早睡早起,睡懶覺這樣的事情,自從小學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除此之外,我的睡眠時間也非常的固定,一直徘徊在六個半小時左右,超過這個數值太大的話,就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了。
也就是說,如果晚上八點鐘睡覺的話,那麼淩晨兩三點就會是我的夢醒時分了。
因此高中住校時,我的那幫舍友,總是被我這個“夜貓子”、“午夜幽靈”,折騰得苦不堪言。
但是這個時代之後,我這個習慣依舊沒有什麼改變
不過今天好像是個例外啊。
早晨的日光從窗戶照射進來。
當我從睡夢中醒來時,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
因為原本就有早睡早起的習慣,所以我的時間觀念準确的吓人。
即便眼下,在我手中什麼計時工具都沒有,但我還是能很精确的判斷出,現在大概是早上七點半左右。
“慘了!
慘了!
”
我手忙腳亂的穿起衣服來,距離我們“三将監”的集合的時間已經隻剩一刻鐘不到了,這樣下去,我毫無疑問會遲到的。
果然,等我去集合點――蒲生氏鄉的房間的時候,織田信澄和他已經在那裡等我了。
不過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因為他們二人都隻是在,悠閑的吃着納豆和米飯,喝着味增湯。
“喲!
為了織田家的大業,日理萬機,廢寝忘食工作的明智大人來了,歡迎歡迎!
”看到我的到來,嘴裡還含着納豆的織田信澄嘲笑了一句:“能跟國之棟梁明智大人一起用早飯,真是吾等的榮幸啊。
”
“去去去!
”我沒聲好氣地回了句:“本大爺堂堂國之棟梁,豈能跟你這種人一起吃飯?
這樣會倒了我的胃口的,氏鄉,來!
把這個家夥轟出去!
”
“哈哈哈,”蒲生氏鄉被我們兩個人的“相聲”給逗樂了,“好了好了,明智大人快來吃飯吧,在不吃飯就要涼了。
”
就在我們三個年輕人,一邊插科打诨,一邊享用着悠閑的早餐時光時,走廊上的侍從來報:“三位大人,外面有個僧人求見。
”
“僧人?
”我們三個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德川家康禮佛,他是個虔誠的律宗信徒,東海道的名寺高僧,大多都和他有些交情,不過話說回來,眼下三河的局勢非常緊張,人們行事也是非常的小心,因為稍有不慎,就會莫名其妙地卷入這起叛亂事件中來。
德川家的武士們更是吓破了膽,因為這件事稍有不慎,或者說引得織田信長不愉快,那麼滅頂之日久不遠了,同樣的,關東的武田勝賴,或許也正在找機會,想借這次機會,侵吞德川的領地。
于是乎,出于自保的考慮,德川領内上上下下,士農工商,各層人士,都不願意跟此次事件中的德川信康等人和前來調查的我們扯上任何的關系。
“這個時候,會有和尚來求見我們,”織田信澄一臉疑惑地看着我們,“他不怕引火燒身嗎?
再說,他有什麼事情嗎?
”
“見就見呗,有什麼大不了的?
”蒲生氏鄉倒是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反正自從我們進入三和的地界以後,除了德川家的上層,誰不把我們當瘟神來看啊?
”
聽你的意思,我們三個是要自暴自棄嗎?
“那就這樣吧,讓他先等着,我們吃完飯之後就見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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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也是分很多種的,像我見過的那群一向宗的僧兵,簡直就是一群比法lun功還要瘋狂的人。
可兒才藏的師傅――寶藏院胤榮,長得一臉橫肉,身材也是雄壯魁梧,純粹是個酒肉和尚,聽可兒才藏私底下跟我說,他的那個師傅,除了嫖妓之外,基本上把佛家的所有清規戒律,都破了個幹幹淨淨。
得道高僧我也見過不少,京都中的清涼寺,相國寺等名寺古刹,都有一群仙風道骨,看着就很有學問的主持和高僧。
不過眼前這個和尚,就相當的普通了,不僅長着一張一轉身就會忘掉的大衆臉,而且穿得也和一個在平常的和尚沒有什麼不同。
我們不約而同的在心裡想:真是讓人失望,還以為是什麼得道高僧呢。
“敢問師傅尊姓大名,”織田信澄想了想,覺得稱呼眼前這個人為“大師”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就改用了比較普通的“師傅”,“到我們這裡來有何貴幹?
”
聽到“貴”這個字眼,我突然想到,這個家夥不會是來找我們“化緣”打秋風的吧?
這樣可就糟了,我是天主徒,沒理由去幫你一個異教徒。
“小僧是附近大野寺的一名小小僧衆,發送名叫做孝恒,‘師傅’兩字實在不剛當”。
孝恒和尚對我們三人,鄭重的施了一禮,“我确實是有事情,要來拜托三位大人的。
”
“哦?
什麼事呀?
”
“貧僧原名岩居八郎次郎,貧僧原名岩居八郎次郎,從這座岡崎城的城主還是先代廣忠公的時候,那時的貧僧就已經擔任了城下的守兵了,後來少将主宰了這座城,我因為資曆比較老,被他提拔為城奉行,一直做到天正二年才隐退出家。
”
“原來是老前輩啊,失敬失敬。
”
“不用如此客氣,貧僧原本也隻是一名奉行而已,比不得三位殿下,”孝恒笑了一下,但我感覺得出,這笑容裡有苦澀的味道,“貧僧已經出家好幾年了,以前的事情是再也不想提了。
”
“哦,師傅你看得還真是開啊,不過,你到這裡來,有什麼見教嗎?
”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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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恒心中也有些迷惘,他知道自己的話,會給德川家的自保帶來許多幫助,這點,是德川家康也不知道的,但是,話到嘴邊了,他卻有些猶豫。
再怎麼說,自己也在把三河人的事情透露給外國人聽,這不是什麼光彩的行為,而且,三河人脾氣耿直卻又極度排外,他們對于锱铢計較,唯利是圖的尾張人,更是沒有任何的好感,這點在清州會盟之後依舊如此。
但這件事情關系到德川家上上下下的生死安危,容不得任何的猶豫,相比之下,自己的名譽完全可以放在一邊。
“貧僧要向你舉報一個人,”孝恒和尚終于下定了決心,“此人是大奸大惡之人,請三位務必禀報少将大人,将此人殺之以謝天下!
”
“哦?
你說的是什麼人啊?
”
“德川家的家老,同時也是現在,岡崎城的管家――大賀彌四郎!
”
“嗯?
!
”
我眼皮跳了一下,《德川家康》裡面也記載過這麼一個人,确實不是什麼好鳥,一直以為是小說杜撰出來的,沒想到還真有這麼個人。
(大賀彌四郎曆史上确有其人,在德川信康切腹自盡後,被德川家康罷免,此後不知所蹤)
“貧僧特來請求三位殿下,希望三位能夠勸說德川少将去殺了了那該死的彌四郎。
”孝恒和尚聲音高亢,與其中包含殺氣,一點都看不出是個出家人的樣子。
“什麼?
!
”蒲生氏鄉一怔,“這個大賀彌四郎,現在已經被少将殿下連同中務殿下一起給拘禁起來了,你說他該死,是為什麼?
”
“這個彌四郎,精于計算與丈量,對内政之道非常熟悉,少将殿下也正是欣賞他這一點,才讓他擔任了德川家的武士,但自從他成為本家的奉行之後,便公器私用,貪污公款,收受賄賂,用人唯親,更可惡的是,元龜二年,東海道發生了饑荒,大家都吃不飽,而他作為奉行,竟然私自将所産不多的糧食倒賣給同樣收成不好的北條家,三位殿下,試問一下,這種人都不該死,那這世上還有什麼人不該死呢?
!
”
“不錯!
”織田信澄義憤填膺道:“這種人應當千刀萬剮!
”
“等等!
”心思比較缜密的蒲生氏鄉問道:“這人罪大惡極,師傅你作為知情者,沒有将這件事情告訴德川少将殿下嗎?
”
“唉~我很這種奸人入骨,怎麼會沒有說呢?
”孝恒和尚歎了一口氣,“但彌四郎那家夥乃是大久保七郎右衛門忠世大人所舉薦的,而大久保大人一向深得少将殿下信任,所以愛屋及烏,無論我怎麼說,少将殿下都充耳不聞,反倒斥責我嫉妒同僚,而大久保大人雖然寬宏大量,沒有對我生氣,卻也沒有把彌四郎的種種行為當回事,唉!
”
好吧!
終于涉及到了官場上的事情了。
“後來,彌四郎那個混蛋不知怎麼,知道了我舉報他的事情,恨得咬牙切齒,揚言要報複我,我區區一個奉行,怎麼鬥得過他一個家老呢?
我見自己無妻無子的,索性就不做武士了,直接到附近的大野寺出家,也算是為了避難吧。
”
“說了這麼多,這也僅僅隻是德川家的私事而已,”織田信澄聳聳肩,攤攤手道:“我們三人都是外人,實在不好出面解決這件事啊。
”
“喂!
信澄!
你還聽不出來嗎?
”對于織田信澄大腦的“慢三拍”,我有些看不下去了,“人家師傅到這裡來,難得就是為了向我們三個訴苦嗎?
”
“可是他要殺那個彌四郎,我們實在無能為力啊。
”
蒲生氏鄉看向孝恒和尚,“師傅,我想問你一句,你接下來的話,是不是想說,德川家的家老,大賀彌四郎大人,與此次的謀反案有關呢?
”
“正是!
”見心意終于被人知曉,孝恒充滿感激地看着蒲生氏鄉,“大賀彌四郎,才是這次謀反事件的真正主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