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信長的恩德
我常常在想一個問題。
信長跟曹操,到底誰強些?
織田信長經常被拿來與曹操作對比,甚至信長在本能寺之變中過世還沒多久,就有些文人将信長稱為“日本之曹操”。
他們倆确實有很多相像的地方,一樣的殘暴,一樣的的霸道,一樣的對成為“地球霸主”充滿野心,甚至在在文學方面,他們也都有屬于自己的領域造詣。
曹操的詩歌千古流傳,而信長的茶道與插花技術,至今仍為日本人津津樂道。
不過,曹操指揮過八十萬的大軍,信長最高時,也隻有十五萬。
曹操死前,他手裡有将近半個中國。
而本能寺裡的信長,終其一生,領地都沒跨過七百萬石的大關,也就是說,還不到一半的日本。
“你還敢回來啊。
”父親看着我,不陰不陽的說道。
你不用懷疑,這些年,我犯了錯誤,他一直都是這副表情,既不發怒,也不微笑,隻是用這種難知陰明的神情看着我,嘴裡說話的口氣不會太嚴厲,但卻讓你會有一種相當難受的感覺。
這招對付平時的我,相當管用,我進場被他“訓”得擡不起頭來,恨不得找把刀切腹去。
不過,今天我卻是沒什麼好怕的。
從陣地回來的路上,我已經從一臉興奮地侍從那裡得知,大海航行的舵手,人民心中最紅最紅的紅太陽,偉大的革命導師織田信長大殿,當着群臣的面,将我表揚了一番,據說還有賞賜。
這下好了,連父親也不會治我的罪了(其實我自己根本就沒覺得自己犯啥事兒了),因為信長都對我給予表揚了,如果這時他再給我點責罰,那信長那裡臉就挂不住了,這不就代表自己有眼無珠,好壞不分嗎?
“兒臣知罪,”我嘴上說得誠懇,心裡卻有恃無恐,“兒臣違反軍令,擅自攻擊朝倉軍陣,罪該萬死,請父親降罪吧,即便您命令兒臣切腹,兒臣也絕不會有半分猶豫的。
”
我越說越不像話,我身後的細川忠興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來,我看到坐在兩側的武将們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如果不是有父親坐在主位上,他們也會向我身後那位一樣笑出聲來。
“好了,你這家夥,别再裝了!
”連一向嚴肅的父親也忍不住笑罵道:“聽你這口氣,根本就不像是在請罪,簡直就像是在向我表功。
”
“其實我是真的有錯的。
”就在幕府裡的氣氛活躍起來後,我卻變得認真起來了。
開始進行自我檢讨。
因為我知道,這個時候認錯是最好的時機,就跟前世,在爸爸買彩票中獎時讓他為考零分的試卷簽字一樣,樣好好把握。
(作者吐槽:這時我就幹過)
其實我知道,父親根本就沒有生氣,雖然我違反了軍令,擅自出擊,卻也立下斬殺敵方大将(就是那個被我射死的督戰官)的功勞。
這對于初次上陣殺敵的我而言,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了,記得他一次在喝醉酒後跟我講,他十一歲時,初陣是與齋藤道三一起去反擊西侵的南信濃豪族,當時他吓得腿都站不直,如果不是姑父齋藤道三在那裡,他都要吓哭了。
總之,我第一次上陣,取得了還算不錯的表現,這讓他很滿意,加上又有信長的認可,他就不追究我的過失。
“這樣就好,”父親點了點頭,“以後沒有我的軍令,你不要擅自作主張。
”
“可是戰場上是随機應變的,”我求教道:“如果我處在非常‘重要’的時刻,而一時半會兒又借不到您的指令,是不是可以自己拿主意?
”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也隻能這麼做了,不過做之前,你最好還是跟身邊的殿下們商量一下為好。
”
“兒臣受教了。
”
“哦,”父親向剛剛想起什麼事一樣,“這裡有件大事,必須跟你說一下。
”
“什麼事?
”
“主公已經答應了,”說到這裡,父親的年上露出了揶揄的笑容,“将他的女兒香公主許配給你了!
”
“啊!
”我驚訝的叫了一聲,“香公主?
到底是怎麼回事?
”
我要結婚了,我自己居然還不知道!
香公主名叫織田香,是織田信長第四個女兒,出生于永祿六年(即西元1563年)。
對于我這未來“老婆”我知道的就是這麼多,其他的一概不知。
算起來,織田香今年也有十二歲了,在前世,不過是個小學六年級的小女生而已,不過在這裡,這個年紀差不多可以嫁人了。
其實,早在今年年初,父親就為我向這位香公主求親,畢竟我也有十五歲了,在一般的武士家庭裡,差不多孩子都能下地去打醬油了。
不過求親的并不隻父親一個,大和的簡井順慶,長光寺城的柴田勝家,佐和山城的丹羽長秀等等,無論是地方上的附庸大名,還是手下的家老重臣,都為了自己的子侄們,都向織田信長求親。
這種政治婚姻,信長必須要好好考慮,所以這事就拖下來了。
也不知是不是那天我表現得太好,引起了他的關注,覺得我是個将來還有點“出息”的人,所以,我成了這群競争人中的勝者。
“賀喜主公。
”
“少主好福氣啊。
”
“大殿對我明智家真是厚愛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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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領們也是剛剛才從父親嘴裡得知這個喜訊,紛紛送上贊美與祝詞。
反倒是作為當事人的我,呆立在哪裡不說話,這件事對我的震撼不小啊,我居然快要結婚了。
“瞧你那得意樣,”看到我愣在那裡不說話,父親有些不滿,以為我是樂瘋了“娶了香公主,你就是主公的一門衆,以後更要勤勤勉勉,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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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他又是長篇大論的訓導。
我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十五歲了,在前世,應該剛剛上高中,在這裡,我居然馬上就要成為有家室的人,這讓我多多少少有點接受不了。
不過,我也不會太矯情,像那些别的穿越者一樣:老子(老娘)要自由戀愛,不要包辦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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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個美女送上門(盡管隻是個小蘿莉),還是個公主(他爹是這個國家的無冕之王,公主之名名至實歸),我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知道了,父親,”我的臉色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以後兒臣做事必會十二萬分的認真!
不會讓您與大殿失望的!
”
今天是個好天氣啊,信長的心情不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今天,當朝倉景健的使者再來求見時(這幾天,他差不多天天都派使者來,但信長就是不見),信長一反常态讓他進來了。
“安居家使者西村景嚴拜見織田參議殿下!
”那個叫西村景嚴的人恭恭敬敬地向織田信長行過禮。
西村景嚴大約已經有五十多歲的年紀,但直觀年齡絕對要比實際年齡老上不少,竹竿似的身材在此時的日本應該算高的,但嚴重的水蛇腰和駝背卻使本來應該有的氣勢消失殆盡,兩隻發黃的小眼睛隐藏在濃密的皺紋裡,下巴上長着幾根稀疏的胡子。
這樣一個人進來後還不住的躹着躬,更增添了幾分猥瑣的氣質。
他的身後跟着一個沒有帶刀的瘦弱侍從,手裡捧着兩隻不大不小,但外表精緻的盒子。
“安居?
”信長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當然,這怎麼看都像是裝出來的,“我眼下正在對朝倉家用兵,安居是誰?
我怎麼不記得我這麼一号人?
”
前面說過,每一次投降與反叛,朝倉景健都會換個姓氏,一會兒朝倉,一會兒安居,信長這麼問,幾乎就等于是在指着西村景嚴的鼻子在罵人了。
果然,西村的臉漲紅投了,表情變得無比難堪,但作為一介家臣,他必須要把事情辦好,如果這就挂不住臉了,那他回去也隻有切腹的份兒了。
“鄙主公自知罪大惡極,已經主動放棄了朝倉之姓。
”他盡力“解答”信長的“疑惑”。
“哦,是這樣啊,”信長一副剛剛明白的樣子,“景健殿下既然是投降,那他有什麼誠意呢?
畢竟他犯上作亂,朝廷上下可是群情激憤啊,沒有誠意的話,即便是本參議,也沒法替他求情啊。
”
怎麼?
信長這是在索賄嗎?
難道他要放過朝倉景健嗎?
我們心中都充滿了疑惑,這不是信長的作風啊。
“有,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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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村臉上一喜,命令身後的侍從走上前來,将兩隻盒子送到信長面前的茶案上,并揭開了盒蓋。
兩隻精美的茶器。
我因為距離較遠,沒有看清那兩隻茶器的模樣,但我注意到,當盒蓋揭開的時候,信長的表情明顯一亮。
信長喜好茶道,這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而多年浸淫茶道,也使他的“品位”提升得相當高,一般的茶器早就入不了他的法眼,現在他的表情,說明這兩樣東西都不是凡品。
“另外,鄙主公願意奉上銀錢十五萬貫,”西村又遞上了一沓銀票,“以補償參議殿下車馬勞頓的損失。
”
“好啊,好啊。
”信長眯着眼睛,“安居殿下真是有誠意啊。
”
西村大喜過望:“參議殿下慈悲為懷,寬恕本家,恩同再造,本家上下無不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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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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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長突然咆哮了一聲,打斷了西村的謝恩,“朝倉景健挑起這次越前大亂,禍國殃民,罪無可恕,我信長深受國恩,奉命讨賊,恨不得飲其皿,食其肉,何時說過要寬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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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