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四月中旬,春回大地,氣溫回升迅速,天氣好的時候,幾乎和夏天沒有什麼分别。
高非推門走進院子,蕭甯甯歪靠在藤椅上昏昏欲睡,她旁邊擺着一個竹木編制的茶幾,上面放着一杯咖啡和一碟甜點。
聽見門響,蕭甯甯睡眼惺忪的坐直了身子,說道:“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
高非:“你怎麼睡這兒了?
小心着涼。
”
蕭甯甯:“沒睡着,就是打了一個瞌睡。
”
高非伸手摸了一下咖啡杯:“咖啡都涼了,你這個瞌睡的時間可不短。
”
蕭甯甯:“啊?
現在幾點了?
”
高非:“五點半。
”
蕭甯甯吃驚的說道:“天啊,我竟然睡了一個小時?
”
高非邁步走進屋子,蕭甯甯端着咖啡杯跟在後面,嘴裡嘟囔着:“都說咖啡提神,騙人!
”
走進客廳,高非把公事包放在一邊,說道:“咖啡确實能提神,但是對一心想睡覺的人,沒什麼用。
”
蕭甯甯嬌嗔的捶了他一下,說道:“我才沒想睡覺,這幾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犯困,以前都沒有這樣。
”
高非看了看整潔幹淨的房間,說道:“屋子是你收拾的?
”
蕭甯甯:“對呀――梁媽也幫着收拾來着,她剛走沒一會。
”
高非拿起茶幾上的報紙,随意的翻閱着,說道:“收拾房間,梁媽一定是主力,你最多就是遞遞抹布,站在一邊搗亂,我猜的對不對?
”
蕭甯甯撅着嘴,不服氣的說道:“我還煮咖啡來着。
”
高非想了一下,說道:“要不然這樣吧,梁媽三天兩頭來收拾屋子,也不能讓人家白幹活,下次她再來,你把工錢都補齊,以後也要給。
”
蕭甯甯:“我媽媽已經給她加了雙倍的工錢,你就别管了……吃飯吧,一會都涼了。
”
高非放下報紙,說道:“好,吃飯。
”
飯菜都在鍋裡熱着,一盤香氣四溢的清蒸魚,一盤溜豆腐,配上白米飯,看着很有食欲。
蕭甯甯獻寶一樣的問道:“猜猜哪一個是我做的?
”
高非:“米飯。
”
蕭甯甯:“讨厭,我說的是菜。
”
高非笑道:“這兩個菜有你做的?
我得先嘗嘗。
”
他夾了一塊豆腐放嘴裡,點點頭說道:“火候味道都不錯。
”
蕭甯甯目光熱切的催促着:“再嘗嘗魚。
”
高非又夾了一塊魚肉嘗了嘗,細品着滋味,贊道:“嗯……好吃!
清蒸魚是你做的?
”
“正是本小姐的手藝!
”蕭甯甯的神情,像是一個剛剛被大人表揚過的小孩子。
高非仿佛看到這樣的場景:梁媽把魚收拾幹淨,裝進盤子,弄好了佐料配菜。
蕭甯甯按照梁媽的囑咐,把佐料配菜一樣一樣按順序倒進魚盤中……
“鈴鈴鈴鈴鈴!
”客廳裡的電話響起。
“你吃吧,我去接。
”蕭甯甯站起身去接電話。
“喂?
”
“是蕭大小姐吧?
”
“你是誰?
”
“我是猴子。
”
“哦,是你呀,有什麼事嗎?
”
“我找一下高先生。
”
“等一下。
”
蕭甯甯坐回飯桌,拿起筷子,一邊吃飯一邊說道:“猴子找你。
”
高非假裝沒聽懂,問道:“猴子?
沒有八戒嗎?
”
蕭甯甯白了他一眼,佯嗔道:“就是侯濤,美玉她男人。
”
高非笑着走過去接電話,他當然知道猴子是誰。
隻不過就像是所有夫妻一樣,他越來越習慣和蕭甯甯開開玩笑,那是男女之間關系親密的另一種表現。
高非拿起電話:“喂,什麼事?
”
侯濤:“高先生,我今天看見一個人。
”
“誰?
”
“夏菊。
”
高非拿着電話,愣了幾秒鐘。
“高先生,你在聽嗎?
”
“哦……你說你看見了誰?
”
“夏菊。
就是最早在76号資料室的夏菊,後來查實她是軍統情報員……”
“這些事我都知道。
你是在哪看見她?
”
“就在我書報攤附近,她當時匆匆走過,要不是我跟她同事多年,也不可能認出來。
”
“你确定是她?
”
“……十有八九是。
她變樣了,皮膚比以前黑,穿着打扮像是一個鄉下人。
”
“這件事你和誰說過?
”
“高先生,我是您的線人,我知道裡外,跟誰也沒說。
”
“好,晚上八點鐘,在書報攤對面那家酒館等我。
”
“明白。
”
高非放下電話,心裡思索着侯濤說的這件事,他看見的會是夏菊嗎?
雖然知道夏菊正接受特科培訓,準備派到敵後工作,但是她怎麼可能來到上海?
蕭甯甯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猴子找你什麼事?
”
高非:“線人的工作就是打探各類消息,他說了一堆,我還要甄别真僞。
我出去一趟,也許能回來的晚一些。
”
蕭甯甯看了看桌上高非吃剩下的半碗飯,說道:“你的飯還沒吃完呢?
”
“飽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高非已經推門走了出去。
因為通行證被發現,高非知道最近一段時間,上海站内部監控一定會更加嚴密。
所以他已經很久沒來書店,但是今天事出緊急,他必須向馮一凡證實一下,夏菊是不是真的回到了上海。
書店裡一如既往的冷清,三兩個顧客在書架之間徘徊,挑選着書籍。
夥計阿文:“高先生來了。
”
高非:“我來結清上次的書錢。
”
阿文:“什麼書錢?
”
高非解釋着:“有一次我忘了帶錢……哦,對對,上次你沒在店裡,馬掌櫃在嗎?
”
阿文:“在裡間陪客人選書,您請進去吧。
”
高非推門走進裡間,聽見倉庫裡有說話的聲音,于是叫了一聲:“馬掌櫃,你在裡面嗎?
”
馮一凡對正在選書的顧客說道:“劉先生,您慢慢選,選好了叫我一聲就行,我招呼一下别的客人。
”
劉先生:“好好,你忙。
”
馮一凡從倉庫出來,說道:“高先生,可有日子沒來了。
”
高非:“最近工作很忙,要不是來還書錢,今天還是過不來。
”
“還錢?
……哦,那幾個書錢不着急。
你請坐。
”馮一凡稍微一愣,立刻反應過來。
高非看了一眼倉庫裡面,馮一凡擺擺手,低聲說道:“沒事,他聽不見。
”
高非:“那張通行證惹了麻煩,丁凱文現在懷疑站裡高層有内奸,以後我不能來的太頻繁。
”
馮一凡:“我知道。
唉,姚阿大的事情,咱們是棋差一招!
沒想到丁凱文這麼鬼!
”
高非點點頭,說道:“以後有任務,你就在門口立一個‘收古籍’的牌子。
”
馮一凡:“好。
既然丁凱文……”
倉庫裡傳來劉先生的聲音:“馬掌櫃,我選好了,你幫我看看,行不行。
”
馮一凡示意高非等一下,他邁步走進倉庫,接過顧客選的書看了看,笑道:“劉先生,你選走了我店裡最好的古籍藏書。
”
劉先生頗為得意的說道:“家父當年是前朝的舉人,我自幼飽讀詩書,對古籍倒是有一些研究。
”
馮一凡:“劉先生,請到外面讓阿文結賬就可以了。
”
“好好,馬掌櫃你忙,我先出去了。
”劉先生捧着幾本書走出裡間。
馮一凡低聲說道:“既然丁凱文這麼棘手,我們幹脆除掉他算了!
”
高非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現在不同于汪僞時期,暗殺軍統高官,必然會引來軍統總部的注意,對我們的潛伏工作不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