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點,保密局上海站站長室。
廣播裡正在播送一則中央社發布的捷報:“……在李天霞将軍的率領下,整編83師63旅一路高歌猛進,勢如破竹,于昨日午時占領臨沂,迫近匪軍華野指揮部……”
王芳雄關掉了廣播,說道:“諸位都聽到了吧?
或許再過幾天,就能收到活捉陳粟的消息!
”
徐正勇:“委座親赴徐州剿總督戰,這一戰是志在必得!
”
王芳雄點了點頭,說道:“83師、25師、65師、74師,十幾萬大軍合圍,我就不信共軍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跳出包圍圈!
”
高非:“是啊,這麼大的陣仗,就是神仙也難逃了。
”
徐正勇:“不說别的部隊,單單是張将軍的74師,能把日本人打的望風而逃,試問共軍誰敢與之争鋒?
”
王芳雄微笑着說道:“國軍大捷,讓一些試圖觀望的人也幡然悔悟,重新選擇站到了我們這一邊。
剛剛收到總部來電,獨立團張炳耀表示要重回國軍序列,近期就會率部趕回上海,你們說,這不就是起到了好的連鎖反應嗎?
”
徐正勇冷笑道:“這家夥真是一根牆頭草,哪邊風大就往哪邊倒!
小人德行!
”
王芳雄擺擺手,說道:“不管他是小人還是君子,先把他哄回來再說,我估計軍部也早有打算,或許他回到上海,就會被解除軍職。
”
高非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馮一凡說過,他下一個任務就是策反張炳耀,可是如今這個情況,組織上到底知不知情?
“鈴鈴鈴鈴鈴鈴!
”辦公桌上電話響起。
陳秘書走過去拿起電話:“喂?
……哦,這樣啊,你等一下,我請示一下站長。
”
他捂住聽筒,說道:“站長,警察局說,在南京路勸工銀行三樓正在舉行反美集會,請我們派人過去。
”
王芳雄皺着眉頭,說道:“集會有多少人?
”
陳秘書:“大概有五百多人,人數還在陸續增加。
”
王芳雄:“警察局養那麼多人吃幹飯的?
這種事還要我們派人去?
告訴他,保密局抽不出人手!
”
陳秘書:“他們說與會者有民盟的一些主要人物,還說這是南京的意思。
”
王芳雄冷哼了一聲,說道:“保密局還沒淪落到誰都敢支使的地步!
南京的意思……南京誰的意思?
我看都是怕出了事擔責任!
”
徐正勇:“站長,要不然這樣吧,咱們随便派一隊人過去看看,為了這種事,犯不着得罪上面。
”
王芳雄沉思了一會,無奈的說道:“好吧,陳秘書,告訴警察局,我們馬上派人過去!
”
“是。
”陳秘書對着話筒交待了幾句,然後挂斷了電話。
王芳雄:“高處長,這種事行動處最在行,你派一隊人去吧。
記住一點,如果集會上沒有反動言論,就不要輕舉妄動,免得落人口實。
”
高非:“站長,您放心,我親自帶人過去。
”
徐正勇:“高處長,這種小事,還勞動你的大駕?
太小題大做了吧?
”
高非正色的說道:“那些文人喜歡揪住細節不放,我擔心下面的人辦事不牢靠,給站裡捅出簍子來,那可就不好收場了。
”
王芳雄滿意的點點頭,說道:“高處長凡事親力親為,這一點值得上海站所有人學習!
”
…………
高非是想借這個因由,到外面找公用電話通知夏菊,讓她立刻向上級發報,彙報張炳耀的事。
回到行動處,他拿起電話撥了幾個号碼:“喂,韓三嗎?
我是高非,集合你的人,跟我出去一趟!
”
十組的十幾個人,分乘三輛轎車,在高非的催促下,風馳電掣般向南京路駛去。
四十分鐘後,車隊來到了勸工銀行樓下。
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一遍,高非下車,四處看了看,說道:“韓三,上樓的時候,讓大家分散開,别讓人看出我們是一夥的。
”
韓三:“是。
”
高非想了想,說道:“照相機帶了嗎?
”
韓三:“帶了兩部。
”
高非:“安排專人拍照,尤其是台上講話的那些人!
”
吩咐完了,他當先邁步走進銀行,大堂内立着一塊牌子,上面寫着:參加反美集會的民衆請上三樓禮堂。
高非沿着樓梯向上走,絡繹不絕的不斷有人從身邊走過,看起來好像都是來參加集會的人。
其中一個人走的很快,身子不小心撞了高非一下,他并沒有停下來道歉,而是繼續向上走。
高非穿着風衣,依然被他撞的很疼,不像是身體撞上去的感覺,更像是被某種鐵器撞了一下。
這個人身上藏着什麼?
高非留心觀察了一下,每一個從自己身邊快步上樓的人,幾乎腰裡都鼓鼓囊囊的揣着什麼物件。
幾分鐘後,高非來到了三樓禮堂。
禮堂内黑壓壓坐滿了人群,主席台上一排坐着幾個上海文化界的名人,包括幾名民盟的代表,他們身後扯着一條橫幅:用國貨,抵制美貨籌備大會。
主席台上一個主持人拍了拍話筒,說道:“現在有請鄧先生發表講話,大家歡迎!
”
掌聲剛剛響起,忽然一個聲音厲聲喝道:“這是非法集會,應該立刻解散!
”
那位鄧先生說道:“誰在說話,請你不要擾亂大會秩序好嗎?
”
那個聲音說道:“八年抗戰,美國盟友幫助我們打跑了日本鬼子,你們現在放下筷子就罵娘,都摸摸自己的兇口,還有沒有良心!
”
周圍有人鼓噪着:“白眼狼!
”
“一群王八羔子!
”
“被共黨灌了迷魂湯!
”
鄧先生:“這位朋友,如果你有不同意見,麻煩你上來我們辯論一下可好?
美國人是白白支援中國抗戰嗎?
你為什麼不去看看滿街的美貨,大量進入……”
“嘭!
”一個瓶子忽然飛了過去,正砸在主席台上,粉碎的玻璃四處飛濺,衆人驚慌的起身躲避着。
“打這幫誤國誤民的混蛋!
”
瓶子飛出的時候,就是一個暗号,四周圍忽然沖出上百人,他們紛紛從腰裡抽出鐵棍鐵尺,呐喊着沖向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