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停着一輛軍車,一名下士拿着一把扳手,正要打開汽車機蓋。
徐韬大聲說道:“那是誰的車?
不許在這停留,卸完貨就趕快開走!
”
下士向這邊敬了一個軍禮,說道:“報告長官,車壞了,準備檢查維修。
”
徐韬:“修什麼車!
不知道車站在戒嚴嗎?
先出去,三點鐘後再進來。
”
下士:“是。
”
高非對身邊的韓三說道:“把他帶過來。
”
韓三跑了過去,對下士說道:“跟我過來,長官要問你話。
”
下士走到高非近前。
高非:“叫什麼名字?
”
下士:“張大明。
”
“你是那輛車的司機?
”
“是。
”
“證件拿出來。
”
張大明從口袋裡掏出士兵證,高非伸手接過來:江灣軍火庫軍械保養一營運輸連下士張大明。
高非把證件還給他,說道:“你可以走了。
”
張大明敬了一個軍禮,轉身出了站台。
徐韬:“高處長懷疑他是假冒的軍人?
”
高非:“是啊,什麼都有可能!
”
高非和徐韬被請進值班室休息,等待火車出發,值班室的桌子上,放着一部黑色電話機。
徐韬待了一會兒,就被士兵叫了出去,值班室裡隻剩下高非一個人。
高非隻要拿起電話,告訴夏菊車次和時間,任務就算完成了。
他現在很矛盾,打了這個電話,上級會怎麼做?
按照原計劃繼續執行,還是取消這次行動?
猶豫再三,高非還是放下了手裡的電話,雖然取消計劃的可能性更大,但是他不能拿上千無辜者的生命去賭上級的決定!
“嗚――”
“嗚――”
“嗚――”
火車滿載着旅客和物資,車頭冒着滾滾濃煙,緩緩駛出上海北站。
幾天後,保密局上海站。
高非邁步走進樓裡,值班員叫住他,說道:“高處長,有您一封信,香港來的。
”
高非回到辦公室,打開信件一看,信上說梁媽和蕭甯甯水土不服,兩個人都病倒,短時間内是回不來了,好在卓然傾城安然無恙。
“笃笃!
”門外傳來敲門聲。
高非把信件收好,說道:“進來。
”
一名特務推門走進來,說道:“處長,青年服務總隊一名姓崔的隊長要求見您。
”
高非愣了一下,說道:“青年服務總隊?
人在哪?
”
“在一樓接待室。
”
“好,你告訴他,我一會就過去。
”
“是。
”
高非沉思了半晌,不明白青年服務總隊的人,怎麼會找上自己。
“鈴鈴鈴鈴!
”桌上的電話響起。
高非伸手拿起電話:“喂?
”
電話裡傳來王芳雄的聲音:“青年服務總隊的人怎麼找上你了?
”
高非:“站長,我現在也是一頭霧水,人還沒見到,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
“會不會是順天公司的事走漏了風聲?
”
“不太可能,即使查到順天公司,也查不到我的頭上。
”
“嗯……你多留點神,他們要是沒有證據,絕不敢來保密局撒野!
”
“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應付!
”
高非放下電話,起身走出去,下到一樓,來到接待室。
接待室裡坐着三個人,其中一個竟然是崔景福,此刻笑吟吟的站起身,說道:“高處長,你好。
”
高非:“崔中尉?
你這是……哦,他們說的崔隊長就是你?
”
崔景福微笑道:“承蒙蔣督察員看重,在下現為青年服務總隊第十七分隊隊長。
”
高非擡腕看了一眼手表,說道:“我很忙,咱們長話短說吧,找我什麼事?
”
崔景福:“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隻有一件事,聽說高處長和财政司的周秘書很有交情?
”
高非:“沒錯,正常的人際交往,有什麼奇怪嗎?
”
“如果是正常交往,我們就不會來找你。
去年财政司從上海新鴻發公司采購了一批轎車,據我所知,中間人是你,請高處長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
高非心裡暗暗吃驚,表面上不動聲色,說道:“我不清楚你說的事,所以回答不了你的問題。
”
崔景福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高處長,青年服務總隊有權詢問任何級别的官員,你最好配合一點!
”
高非淡淡的說道:“崔隊長,摩西路370号的事,你這麼快就忘了?
”
崔景福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摩西路。
”
高非看了看他,轉身向外走。
崔景福站起身,說道:“高處長,你以為你能一走了之嗎?
實話告訴你,我們已經掌握了一些情況,你現在要是能把問題說清楚,還能落一個主動……”
高非回轉身,打斷他的話,說道:“你不是要合理的解釋嗎?
想知道答案,就跟我來吧。
”
崔景福和另外兩個人跟着走出來。
高非看了看他們,對崔景福說道:“你最好讓你的人都等在原地,你自己跟我去就行了,有些事情不宜更多人知道。
”
崔景福想了一下,回身對手下人說道:“你們等在這。
”
高非轉身上樓,崔景福亦步亦趨跟着,兩個人一前一後,直接來到行動處處長室。
高非掏出鑰匙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錄音機,按下播放鍵,說道:“你先聽聽這個。
”
崔景福疑惑的看了看高非,在下一秒鐘聽到的錄音,令他大吃一驚。
“崔景福中尉,你們倒賣的法币從哪弄來的?
”
“匪區。
”
“啊?
匪區?
”
“共軍用邊區票兌換法币,收繳上來的法币,他們并沒有銷毀……”
高非按下錄音機停止鍵,說道:“都是咱們兩個人對話,就不用再繼續聽了吧?
”
崔景福:“這、這是怎麼回事?
你偷錄了我們的談話?
”
高非笑了笑,說道:“好像是吧。
”
崔景福:“你想幹什麼?
要挾建豐先生?
”
高非:“崔隊長言重了,我隻是一個小小的中校處長,怎麼敢要挾建豐先生這樣的大人物。
我隻求大家相安無事就好,你們打老虎拍蒼蠅,我抓共黨諜匪,咱們井水不犯河水,這不是很好嗎?
”
崔景福眼珠轉了轉,說道:“高處長,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想必你能明白這個道理。
”
高非:“你是說這個錄音會給我招來禍事?
”
崔景福:“難道不會嗎?
”
“崔隊長,我要是你,今天的事就會守口如瓶,隻當什麼都沒發生!
”
“哦?
這是什麼道理?
”
“如果建豐先生知道從你嘴裡洩露出這件事,你覺得自己還有活路嗎?
還有,錄音原件我放在一個妥善的地方,我要是出了事,全世界都會知道這件醜聞!
”
一言驚醒夢中人,崔景福知道高非不是在吓唬他,這件事要是被公諸于衆,第一個倒黴的肯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