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帆的傷口有些感染,引起了并發症,一連數天高燒不退,基本處于半昏迷狀态。
在聽取了醫生的意見之後,王芳雄決定暫時停止審訊。
因為通過對這次審訊室事件分析,他認為丁帆已經處在崩潰邊緣,隻要再來幾次拉鋸式審訊,他就很有可能會開口招供!
隻要丁帆肯開口,就能獲得更多的情報,甚至能夠通過他,找出上海地下黨頭号人物馮一凡。
那位梁總編沒有丁帆那麼的堅貞不屈,在第二輪刑訊中,他就交待了實情。
但是因為他并非正式地下黨成員,所知道的情況十分有限,從他身上沒有獲得多少有價值的東西。
春節過後,高非和蕭甯甯舉行了簡單的婚禮。
軍統屬于情報部門,不論内勤外勤,都有對外的假身份,住處也在保密範疇内,即使是結婚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能太過張揚。
所以高非隻在結婚當天晚上,在新都酒店二樓,擺了兩桌酒席,宴請站裡的同事。
已經坐了半個多小時的王芳雄看了看手表,說道:“高非,站裡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我就先回去了。
”
“站長,您慢走。
”高非一直送到酒店門口,看着王芳雄的車開走,這才轉身準備上樓。
“高處長,請等一下。
”停在門口的一輛銀灰色轎車車門打開,成國壽從車上走下來。
高非驚訝的說道:“成先生?
真是太巧了,你也來這吃飯?
”
成國壽笑道:“不不不,這不是碰巧,我是特意來恭喜高處長新婚大喜!
”
高非:“多謝,多謝。
成先生,你也知道,今天都是站裡的同僚,不太方便,我就不請你上去了。
”
成國壽:“這我當然明白,我一直等在樓下沒上去,就是這個意思!
……高處長,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笑納。
”
陳國壽把一包東西,悄悄塞進高非衣兜裡。
即使沒拿出來看,那種沉甸甸的感覺,高非也能猜出八九不離十,裡面包的不是銀元就是金條。
高非剛要推辭,被成國壽一把按住手,說道:“這就是一點正常的禮金,純粹的私人感情,你如果不收下,就是瞧不起我成國壽!
”
高非:“那好吧,成先生,多謝了。
”
成國壽一拱手:“高處長,你忙。
再見。
”
“再見。
”
等到成國壽的轎車走遠,高非又站了一會,這才返身回到樓上。
王芳雄是衆人的頂頭上司,他坐在這,很多人都感覺拘謹放不開。
他這一走,酒宴上立刻熱鬧起來。
本來是處長、主任、科長坐一桌,組長、股長坐另一桌。
酒過三巡之後,幹脆就胡亂坐了,厲先傑去找尹平拼酒,沒過一會,丁凱文也端着酒杯來到這桌。
“高處長,以後咱們的關系就更近一層,希望能多多關照!
”丁凱文舉着酒杯,繞到高非近前說道。
高非舉杯一口喝幹,對着丁凱文一亮杯底,說道:“相互關照,相互關照。
”
胡國華:“高處長,我也敬你一杯,祝福你新婚大喜,早生貴子!
”
張茂森:“處長,我就不說啥了,都在酒裡!
”
尹平嚷嚷着:“那就不能差我這一杯了吧?
……”
今天喝的是白酒,七錢的酒盅一杯接一杯,高非已經連續幹了四五杯酒。
厲先傑笑道:“大家都看到了吧?
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平時不怎麼喝酒的人,酒量忽然一下子就上來了!
”
借着酒意,丁凱文大聲說道:“這是愛情的力量!
”
酒宴持續到夜裡九點多鐘才結束,厲先傑見高非身體有些晃,說道:“我送你回去!
”
高非擺擺手:“不用,我自己可以。
”
厲先傑:“以我的經驗,喝酒的人要是覺得自己可以,就是說明他已經喝多了!
”
…………
因為知道今天會有很多人醉酒,王芳雄特意命令司機班抽調出幾名司機等在酒店,到時候送各位長官回家,免得因為一場酒,再出點交通意外。
一個小時之後,轎車停在了高非家門口。
厲先傑笑道:“高非,你今天真應該把新娘子帶來,她能替你把酒都擋了!
”
高非:“先傑,你也以為我是因為高興,才喝這麼多酒的嗎?
”
厲先傑沉默了一會,對司機說道:“你下車等我一會,我和高處長說幾句話。
”
“是!
”司機推門走下車。
厲先傑說道:“高非,夏菊如今遠在冀中,就算她沒有加入共黨,她跟你已經不可能是一路人,忘了她吧!
”
高非歎了口氣,說道:“我明白……”
厲先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兄弟,開始你新的生活吧!
相信我,時間是做好的止疼藥!
”
高非苦笑道:“新的生活?
我要是跟你說,我現在都想轉身就跑,你信不信?
”
厲先傑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說道:“你娶了一個嬌滴滴的女人,又不是娶了一個母老虎,至于嗎?
”
高非推開車門下了車,嘴裡喃喃着:“也許是一個嬌滴滴的母老虎!
”
厲先傑把身子探出車窗,說道:“你的車我讓司機明天送回來!
我走了,丁凱文和尹平還在夜巴黎等我!
”
高非:“你們少喝一點!
”
厲先傑笑道:“别管我們了,你先想好怎麼對付屋裡那頭‘母老虎’吧!
”
聽到院外嘈雜聲,蕭甯甯從屋子裡走出來,隔着院門問道:“誰呀?
”
高非抽着煙,望着天空發呆,隔了幾秒後才回答:“我。
”
院門打開,蕭甯甯橫眉冷對的站在門裡,說道:“你還知道回來呀,我以為你忘了自己今天結婚!
”
“我總不能把客人扔在酒店,自己回來吧?
你的娘家人都回去了?
”
“不回去怎麼辦?
你的同事不方便和他們認識,隻好回家自己做飯吃呀。
”
“我不是在華泰飯店訂了酒席嗎?
他們都沒去?
”
蕭甯甯忽然嘻嘻一笑:“逗你呢,你安排的地方,他們當然去了。
”
高非愕然的看着自己新娘子,說道:“你的情緒一向都是這麼多變嗎?
”
蕭甯甯撅着嘴:“我剛剛确實很生氣,可是轉念一想,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我應該高興才對。
”
“所以,你忽然就高興了?
”
“是呀。
”
“……今天太累了,早點休息吧。
”高非轉身向卧室走去。
蕭甯甯有些慌亂的攔住他,說道:“嗳嗳,你身上都是煙味酒味,你去洗洗澡。
”
“這麼晚了,洗什麼澡,明天再說。
”
“洗澡水都給你放好了,你就去嘛!
”
無奈之下,高非隻好去浴室洗澡。
他今天是真的累,忙活了一整天,加上喝了很多酒,現在他隻想趕快挨到枕頭上,美美的睡上一大覺。